他一直都隱約覺得自己處於古策的監視下,不然怎麼那男人每次都知道他什麼時候從公司大門走出去呢?接他的轎車總是不早不晚地出現。
這間設計室裡,會不會已經被古策安裝了監視器?
杜雲軒心裡一陣不舒服。
他離開設計室,特意去了另一層樓的公共洗手間,把隔間的門關緊,纔在口袋裡掏出警官剛纔給他的一疊零錢。
紙幣中間夾着幾張照片,似乎是從犯罪現場拍攝的,內容非常血腥,屍體支離破碎。最讓杜雲軒震驚的是,裡面不但有一張認識的面孔,還有明顯屬於女性和兒童的屍體。
三石大和!
曾經企圖猥褻杜雲軒的變態特助,剛剛被律師保釋出來,就和他的妻子,還有五歲的獨生子同時遇害,兇手手法兇殘,疑似行刑。看着寫在照片後的一行文字,杜雲軒的心臟漸漸緊縮。
他覺得視野有點搖晃,不安地伸手,撐着牆壁。
古策囂張無情地話在耳邊掠過,“要是我下的手,那小子還有送醫院的機會?直接送太平間。”
是的,古策喜歡乾淨利落,喜歡斬草除根。
很多次在牀笫間,古策用自己對待敵人的殘忍往事來恐嚇過杜雲軒,每一段,都血淋淋,殘忍而現實。
杜雲軒忽然覺得自己很天真,他還以爲那天晚上在溫泉的事瞞過了古策,但顯然,那男人掌握的黑暗之網從來沒有空隙,他不及時出現,不等於寬宏大量地放過。
在杜雲軒不知道的地方,古策早就無聲無息地料理了膽敢覬覦他所有物的三石大和以及那對無辜的母子,就像料理幾隻髒兮兮的低賤的老鼠。
除了屍體的照片外,還有一張是張恆領着幾個小弟大模大樣從某棟建築裡走出來的照片,如果仔細地看,能發現有的小弟手裡還拿着匕首。照片後備注着這棟建築正是三石大和一家屍體被發現的地方,圖像是從街對面的攝像儀器裡截取的,記錄上的時間和法醫鑑定的受害者死亡時間非常接近。
能命令張恆的,沒有別人。
只有,那個不可一世的男人。
杜雲軒的不舒服越來越嚴重,甚至產生劇烈的嘔吐感。
他伏下腰,乾嘔了幾下,卻什麼也嘔不出來。
他真是蠢,爲什麼要這麼在乎?爲什麼要這麼痛苦?古策本來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暴君,這人作出什麼喪盡天良的事都不足爲奇,屠殺手無寸鐵的女人和孩子這種行爲,對古老大來說,大概是家常便飯。
那男人,本來就不值得寄託任何美好的期待,本來就是邪惡無情殘忍的化身。
他杜雲軒,爲什麼會這樣震驚失措?爲什麼要這樣失望!
杜雲軒把那幾張照片捏得發皺,用力得指節發白,指甲刺進掌心,刺得鮮血淋漓。
很久之後,他纔想到,也許不是對古策失望,他是對自己失望。
面對這樣可怕殘忍的男人,自己卻莫名其妙地栽了,覺得他性感,覺得他英俊,覺得他做的早餐很美味,甚至覺得他把臉枕在自己胸膛上的那一刻,還有點可愛。
杜雲軒對自己失望透頂。
一個殺人毫不手軟,對弱小者沒有任何憐憫的暴君,一個隨隨便便就j□j了自己,把自己當成性玩具肆意妄爲的混蛋!他杜雲軒居然把持不住了,居然偶爾會想念他,居然偶爾會夢見他,居然在他肚子餓時,認認真真地爲他下面條?
今早那碗麪條裡,還特意放了三個煎得金黃焦香的荷包蛋!
高雄一棟二層樓的住宅,門鈴剛剛按響,裡面就傳來了咚咚響的腳步聲。
大門砰地一下打開,露出一張怒目金剛般的臉,“臭小子!回家才幾天就玩得心都野了?不回來睡也不知道打個招呼,還把手機關機,害你媽擔心了一個晚上!再這樣我非讓你哥教訓……”
看清站在大門前的男人的臉,罵聲頓時中斷了。
怒目金剛瞬間變回了一張滿是驚愕尷尬的憨厚臉孔。
“……是古先生啊,我還以爲是我那不爭氣的小子……啊啊!別在門口站着!請進請進!”杜爸爸趕緊打開大門,讓古策進來。
策略地產公司的老闆啊。
這種大人物親自登門,當然蓬蓽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