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死在眼前後,湖邊散亂的小舟上,沙灘上,到處扔着的火把在漸盛的雨意中接連的熄滅。
有那麼一瞬間的黑暗,然後重歸光明,這一切都源於一陣突然而起的冷風,湖面的雨霧被吹開,方凌築的視野遠處又是漫天火光。
在漫天火光中,浩瀚的湖面上只有一隻船,確切的來說,是一艘高大巍峨的樓船,三十多丈長,水上部分連樓層和三片巨大風帆在內,約十多丈高,樓分三層,依次往上縮小,樓頂爲四方形,上有十數名士兵四處探望,三層樓周圍,都有淺窄護欄,護欄後都是勁弩手,個個張弓搭箭,弩手身後密佈數千兵士,持槍列戈,站得整整齊齊,間中有大旗數面,隨風亂舞,旗上面都是一個斗大的墨字——“仇”,除弩手外,數千兵士人手一隻火把,樓船艙底下也分三層,每層左右各伸出數百支細長船槳,整齊有致的劃破水面,讓船在湖面上緩緩滑動,像是一座水上堡壘,戒備森嚴,極具威懾力。
整座船上共有人不下數千,卻都是一言不發,沉默的氣氛瀰漫在這水上樓船上空,無形的壓力比天空的烏雲更加沉重。
方凌築淡然站在前頭,這一切對他來說不過明月過大江,清風于山崗,沒有半點不適,那樓船平整寬闊的船頭站着數十人,衣甲鮮明,極盡豪華,大方不失大氣,且裁剪細緻,帶有濃重的帝王之家的華貴之氣。
最前邊是一位儒雅清瘦的老者,手指修長,卻上一身武將裝扮,身着一身亮銀盔甲,腰佩寶劍,頜下長鬚飄然,身側站着的卻是一翩翩濁世佳公子,衣飾華麗,面容俊秀,渾身流露出一股自然而然的貴氣,彷彿貴氣天生。
方凌築在那老者臉上瞄過一眼,再不理會,雖然他是肯定是這艘船上的主帥,而是往那公子般地人身上望去,看着那老者身爲主帥,也是微側着身子,稍微與那公子拉開些距離的模樣,方凌築知道,這船上真正爲首的人應該是這人。
等他看向那公子身上華麗的服飾時,對他們兩人地位地猜疑便豁然而解,那身服飾是黃色的,再沒有歷史知識的人,應該也知道黃色的衣服只有皇帝和皇子才能穿戴,看來這人不是什麼太子,就是什麼皇子了。
樓船緩緩接近湖岸,有一武將跟那老者私語了下,便見了那武將在船頭上前幾步,對着方凌築這邊揚身喊道:“此乃天朝水師總領仇天儒將軍與天朝皇帝座下二皇子,對閣下擊斃北方水賽頭領所顯露的武功深感佩服,請閣下上船一敘,略備薄酒,還望閣下不嫌唐突!”
方凌築看了看那離水面足有兩丈地樓層,離湖岸超過六丈,便拱手道:“在下武功淺薄,不敢貽笑大方,無法上船,還請見諒!”最新章節3盡在文心閣
老者撫須大笑,好一會才道:“少俠謙虛有禮,心懷坦蕩,果爲人中俊傑!”然後側身吩咐旁邊的傳令官道:“放船去接少俠上船!”
傳令官得令而去,不多會,船身中央放下一木梯,一隻小船順着木梯放下,濺起幾片水花,傳令官非常嫺熟的劃般到了方凌築身前岸邊,做了個邀請的手勢。7Z小說?
方凌築不卑不亢的擡着腳步登上了船,傳令官手中槳片伸入水中輕輕一劃,重心晃動了下,一船兩人輕快的靠近了樓般。
到了樓船邊,方凌築順着木梯登上去,那傳令官將船扯上樓船,在前邊開路引到寬敞的船頭裡間。最新章節盡4在文心閣
那老者和許多人已坐在了裡邊,看見方凌築走進,便在主位站了起來,向他招手道:“少俠還請到老朽這來!”
方凌築在裡間數十人地注視下,坦然地坐到客位,那張桌子上加上他也只有三人,老者,二皇子,和他。
老者舉杯環顧四周,朗聲道:“諸位,聽聞伏牛山下毒龍潭中出現毒龍危害一方,老夫與諸位將軍陪同二皇子前去降服毒龍,不同以往征戰殺伐,大家儘可開懷暢飲,老夫先幹爲盡!”
說完,舉杯飲盡,豪邁無比,與他那儒雅的外表不太相符,卻覺得理當如此。
方凌築面前坐着的對面便是那二皇子,華氣天生,卻不給人半分盛氣凌人的感覺,一舉手一擡足都是帶着妙若天成的味道,令人不知不覺地心折。
他舉杯對方凌築遙敬一下,帶着一絲親善的笑容,道:“幹!”話語不多,卻是簡潔有力。
方凌築笑了下,舉杯虛應了下,一口喝盡,酒是好酒,清醇溫和,入口不澀,脣間還帶有綿綿香意,讓人總有意猶未盡的味道,後勁雖足,但總是綿軟了點,依方凌築來說,還不如那幾十兩一罈的普通老白乾帶勁。最新章節盡在5文心閣
老者已坐了下來,笑了兩聲,便對方凌築道:“今日老朽陪同皇子出遊,我等都是武將,粗蠻且不懂禮節,惶恐得罪了皇子殿下,還好請了少俠做陪,真是老朽的榮幸哇,來來來,老朽敬你一杯!”
方凌築忙站起道:“有勞將軍了,晚輩愧不敢當!”
那二皇子也舉杯站了起來,道:“我以此酒敬兄臺一杯,也敬將軍,大家齊飲如何!”
老者笑道:“二皇子提議果然妙,哈哈!”三人齊飲而盡,卻不坐下,那二皇子再次由老者倒滿酒,舉起杯在給在座的衆人敬酒,禮節煩瑣,方凌築倒有些後悔上了這船了,似乎這個宴會不是爲了喝酒的,反而成了個交際的地方,自己一個陌生人夾在這些人中間,顯得與這氣氛格格不入,像是找罪受來的。
坐在桌子邊,人在他身前川流不息,都是爲了給那皇子敬酒兼拍馬屁來的。
眉頭皺了皺,等人流散盡了一些,便向老者告辭,老者笑笑,道:“少俠不用心急,剛纔擊破賊黨水賽,俘虜水賊數十名,且看了我如何外圍他們以助酒興,讓少俠盡興而歸後,再走也不遲!”
方凌築便再度坐下,老者拍拍手,堂前布簾一掀,兩列軍士走了進來,分立兩旁,一陣鐵鏈鐐銬地聲音響起,十幾個水盜一個個分兩派被五花大綁的押了進來,個個都被打得皮開肉綻,鮮血淋漓,不是一般的慘狀,方凌築望了望桌上的酒肉菜餚已有些反胃,但那些武將卻是一個個高興不已,臉上已帶了興奮的神色,就連那二皇子的臉上都有期盼。
那老者已站了起來。紅光滿面的道:“諸位將軍,皇子殿下,有酒有菜,但軍營中無歌無舞,只能另想些取樂的法子了,今有俘虜三十名,不如就此想個樂子如何?”
一武將聞聲站了起來,對老者道:“仇老將軍,不如來個‘壯志譏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如何?”聽這武將一說,所有半死不活的俘虜扭動了起來,好似遇見了比死還恐怖的事情。
老者擺擺手道:“皇子在上,乃千金之體,這吃肉喝血,太不文雅,不妥不妥,!”方凌築聽這麼一說,才知道這兩句詩是什麼意思,心中驚訝,這老者看似文雅,沒想對人卻是如此殘忍,竟然喝人血,吃人肉,但想到這是遊戲,心下知道不過是過守場景而已,若是真有這麼血腥變態,《天下》早就被遊戲總監局給封了。
那武將便坐了下去,再有另外一人站了起來,向老者提議道:“末將以爲,不如點天燈如何?想着三十個皮骨所做的孔明燈齊飛夜空,亮如明星,應該是不可多得的美景!”
方凌築有些想嘔吐了,這在座之人,每個都是舉止得體,語言文雅,但口中所說無一不是極爲殘忍的事情,當下明白那個水盜BOSS被自己的劍擋住了去路時,竟然恐懼而死的原因,《天下》裡雖然將他的恐懼誇大了點,若是真人遇見了這種情景,未嘗沒有可能反應得更加得劇烈。
“不妥不妥,那要離席才能做,而且皇子和這位少俠不曾做過,再想別的法子!”老者繼續道,一旁的方凌築看着老者的笑容,不知道有多少虛僞和噁心了,原來越是表面做得多麼高尚地人,吃人越是不吐骨頭。
再次有人站了起來,建議道:“不如做成千層糕如何?”
老者正打算接口,方凌築已騰地一聲站了起來,聲音不大,但還是打斷了那老者的話,他這一句話只有兩個字,“夠了!”
“夠了!”他道。
“少俠莫非是有什麼好建議?”老者對方凌築打斷他的話沒有任何意見,笑眯眯的對他道。
“嗯!”方凌築笑眯眯的點頭。
“那還請少俠快說!”老者大喜,連聲道。
方凌築地劍拿了出來,嘴角露出了微笑,道:“你們都去死!”
老者的笑容頓時消失,怒氣瞬間冒出來,義正詞嚴的道:“這人以下犯上,不識好歹,來人哪,將他給我拿下!”
方凌築笑了笑,道:“我好好的在這練級都被你們跟蹤了,然後演出這一幕戲來,可真是妙啊!”說完,拿起桌上的酒壺,在那壺頸上輕輕一捏,壺頸破碎,裡邊露出兩個壺腔來。一切已經不言自明,這酒裡暗藏機關,裝着兩種酒,方凌築喝的是毒酒,他們喝的沒有毒的酒。
“哈哈!”老者撫須大笑,道:“少俠好眼力,不知道這宮中秘藥‘牽機散’的味道如何?”
“勉強而已!”方凌築道:“至少對我沒作用!”
一直沒出聲的二皇子開始變了臉色,‘牽機散’可是中者無救地,他喝了毒酒怎麼會沒有作用。
方凌築的下一句話更讓知道內情的二皇子和老者臉色變了,很簡單的一句話:“天機樓的勢力連皇宮都深入了,果然非比尋常!”
“殺!”那老者不等他再說,已自撥出佩劍上前攻向方凌築,想將他滅口,至於方凌築爲什麼得知的這一切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