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您慢點吃。”徐姑姑看着慕雪的吃相,真是無奈,雖然平時慕雪爲人比較隨意,卻也不像現在這般不修邊幅。
其實我也沒餓,只是想讓這滿桌的食物填滿我空洞的心。
“慕雪。”正當我吃的開心時,麗夫人面帶怒色的衝到我的面前,而我此時的吃相大概也被她盡收眼底了。
我趕緊擦拭乾淨,向她行禮,可是還未等我回過神,她卻冷不丁的給了我一巴掌。這巴掌的力度可以在我臉上留下她的印記,臉上火辣辣的感覺一直漫延到了心裡。
“夫人,慕雪不知做了何事,竟惹的你如此生氣。”我強忍着疼痛,詢問道。
“不知何事?你是太笨,還是太不在意,還是故意裝作不知道?”她一連串的發問讓我無言以對。
“我從來沒有見過陛下如此失落過。”她最後這句說的很是疼惜,聽此,我微微埋下頭,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
“陛下昨日竟唸了一夜你的名字,你若是不愛,又何須糾纏,若是愛了,又爲何如此敷衍?”她一邊說着,一邊眼淚也靜靜劃過臉頰,只是她這話,似乎不止說的如此。
“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能控制的,我不想糾纏,更不想敷衍。”我說的異常低沉,可是也是我的內心。
又是一掌打在我的另一半臉,“慕雪,你把別人的真心當做兒戲,真是可笑。”她說的很是憤怒,卻又有些失落。
我沉默了良久後,便拿起桌上的剪刀,劃傷自己的手臂,鮮血不止的滴落下來,一直一直,我卻感不到疼痛。
“你幹嘛。”她驚歎。
“夫人,我們在傷害別人的同時,不也在傷害自己嗎?有很多事由不得我們,有些人把淚埋在心裡,有些人把淚當做血,隱藏在骨子裡,最後這些傷痛不也像這些血慢慢放空,吞噬我們自己嗎?”我語句帶着些哭腔。
“美人,你這是怎麼了?”徐姑姑見到慕雪流血不止的手臂真是嚇死了,前腳纔出門給慕雪拿雞蛋散淤青,怎麼一回來就搞成這樣。
看着麗夫人臉上的淚痕,也弄得她有些迷糊,徐姑姑趕緊拿來止血帶,給慕雪包紮住。眼見眼前兩位一言不發,四眼相對,氣氛實在怪異。
默了良久,麗夫人開口道:“你先下去,本宮有話與慕美人說。”
徐姑姑雖然心裡不安,卻也只得遵命,便在外面候着,以防萬一。兩人雙雙坐下後,麗夫人先開了口。
“慕雪,你知道嗎?我討厭你,卻又很羨慕你。”
“夫人,您看到的不過是表面,誰心裡的苦又會表現在臉上呢?”
她輕輕嘆道,眼角已劃過淚痕。
“我認識陛下時不過也十二歲,那年他也只有十三歲,也正是他登上皇位時。別人看不見他的,我卻知道他的落寞,他的傷。他遊走於權力與陰謀中,十三歲的孩子眼裡竟充滿了殺戮。”
歷史上也曾記載,公元前247年,秦莊襄王駕崩,13歲的秦始皇被立爲秦王,這時候呂不韋爲相,獨攬大權,而始皇由於年少,同政皆由呂不韋把持,並尊爲仲父。直到秦始皇21歲時,秦國朝廷才掀起了激烈的政治鬥爭。
在這樣生活環境裡也難怪始皇滿眼盡是殺戮,世人皆嘆這位帝王的兇狠,果斷,卻又有誰真正讀懂他的落寞?他也是有他的無奈,我們忘了,他是個人,不是個神。
“從我第一眼見到他開始,我就知道我這輩子,註定不能沒有他。世人皆嘆他的兇狠,果斷,可是誰又知道他的傷呢?連自己親生母親都想害死自己,世間男子皆二十歲行加冠之禮,他卻被迫二十二歲才加冠,險些喪命,到底誰又知道?”
她質問着我,言語間都是疼惜,看她的樣子,我心裡也莫名的堵得慌,竟也跟着她靜靜哭了起來。
“也許你說的,我都知道。”我道。
“你知道?你知道什麼?”她嘲笑般的質問着。
“說真的,我不明白,爲何陛下會如此對你?我真的不明白。”她說的很是痛徹心扉,其實,我何嘗又知道呢?
“夫人,求你,別怪我,這世間很多事我不明白,也掌握不了。”這也是我的心裡話,如果我可以掌握,我希望時光可以倒流,從來不曾遇見過子軒,爺爺也不曾離開,自己也不會因爲一幅不知的畫卷入這個時空。自己還是那個隱藏着許多秘密,但卻不曾真正煩惱過的慕雪。
“少年不知愁滋味,爲賦新詞強說愁。”我曾經以爲的那些哀愁,在權力與陰謀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時光帶着我們成長,卻在分分秒秒打磨着我們,回頭,我們早就沒了棱角,在這世間平庸,麻木的生活着,也沒有了年少的輕狂和痛徹心扉的回憶。
“慕雪。”她有些抽搐的叫着我的名字,輕輕的拉起我的手。
“我不怪你,也不恨陛下對你的寵愛,我只求你,不要再讓他難過了,好嗎?他再也經不起打擊了,他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你懂嗎?”
我點頭,始皇,你看到了嗎?眼前這個女子爲你付出了青春,消耗了時光,現在卻又要把你送到別人的懷抱,只爲了你開心。慕雪,是吧,你是個自私又可笑的小丑,從未真正去愛過,從未真正去體會過,曾經那段難堪的過去,你還會忘不掉嗎?
我輕輕抱住她,在她耳邊道:“夫人,慕雪不能答應您,因爲最該守在陛下身邊的不是慕雪,而是您,我做不到你的大愛,只能盡力讓陛下開心。”
聽此,她身體抽搐起來,眼淚止不住掉下來道:“謝謝你,慕雪。”
有些人爲愛瘋狂,有些人爲愛癡守,有些人卻用一生陪伴,只爲看見愛人的笑顏。我們被愛的呢?卻在消耗着他們的青春,最後破碎他們的希望。愛與被愛,到底哪個更傷?其實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
“夫人,慕雪沒想到,您居然會對我說這麼多,不過,您既然肯把我當成知己,慕雪也定會真心相待。”
她破涕爲笑道:“我這人雖然是有些囂張跋扈,可也不至於是非不分,我愛陛下就決不會去傷害他,你能答應我,陪我一起守護陛下嗎?”
我點點頭,這樣一個女子不該再受到傷害,就算我真的不能守護他,我也不會去傷害他。林美,請你好好愛子軒吧,如果我能回去,我想我會祝福你們。如果我不能回去,我也會忘記疼痛,在異世裡祝福你們。
慕雪,忘記吧,是該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