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苑的多爾袞兩兄弟,以射殺漢人逃奴爲戲,開啓了他們賭局。
若是阿濟格贏了,他就可以得到多爾袞搜刮的美麗漢家女子,那女孩窈窕動人,更兼是大戶人家的千金,比滿人女子不知道好看多少倍。阿濟格一見就喜歡上了,這纔要和多爾袞在南苑狩獵。而他若是輸了,就要統兵南下,去荊襄參與會戰。
阿濟格雖然蠢笨,但是也知道,這時候是不能贏了多爾袞的。多爾袞用人之際,自己若是贏了他而不去荊襄,儘管是親兄弟,也難免生出嫌隙。最終在阿濟格的放水的情況下,多爾袞多殺一人,取得了這場賭局的勝利,但是他爲了籠絡大哥,還是將女奴送給了阿濟格。
阿濟格統領正白旗人馬,共計三萬人取道河南,南下荊襄。不出半個月,大軍已經行至襄陽府。吳三桂、豪格、阿濟格,清廷三大勢力的代表人物,齊聚湖廣。
與此同時,侯玄演和風字營,已經到了武昌府。無數的探子,從湖廣中來回穿梭,天下所有的勢力都在觀望。
不管是大別山中的三順王,還是佔據西南的張獻忠,甚至連盤踞東南的鄭芝龍,都在等待着這場勢必會進行的大決戰。
秋盡江南草木凋,武昌府的郊外野曠天低,侯玄演一行人路過武昌府外層層關卡,才得以入城。
駐守武昌府的鄭遵謙,親自迎了出來,將他們接到武昌府內。
初冬時節,百姓們往年這個時節裡也都貓冬了,何況如今驚慌馬亂。街道上來來往往的,多半是城內駐守的將士。
侯玄演在路上就迫不及待地問了一些近來的戰況,得知互有勝負,只是堵胤錫那裡死了幾個將領。同樣的,吳三桂也損失慘重,雙方你來我往,主戰場還是在荊州一帶。自從三順王東進之後,武昌府戰事已經極少了。
鄭遵謙以前是很注重儀表的人,侯玄演依稀記得上次見他,還是整齊潔淨的英武將軍。這次再見鄭遵謙,他已經束髮凌亂,鬍子拉碴的,可見武昌府雖然沒有大戰,要忙的事也不會少。
侯玄演不願武昌府興師動衆,拒絕了爲自己接風而設的晚宴,帶着親衛在城中安歇。
妙兒雙兒雖然是丫鬟,但是自小就靖國公府受過嚴苛的訓練,她們身份卑微,若不用心勢必會受到狠厲的責罰。所以她們兩個武藝比黃櫻兒還要高上一籌,扮作兩個親兵毫不吃力。侯玄演雖然在古廟遇襲就知道了這兩個女孩武藝純熟,但是還是低估了靖國公府出來的人。見到兩人遊刃有餘,也就放下心來。帶着她們在身邊,不但不是拖累,關鍵時候還能保護自己。
自從上次秦青青從天而降,侯玄演就長了心眼,若是自己沒有死在北伐的戰場上,稀裡糊塗被暗殺了,那可就太憋屈了。而外面的親衛,雖然稱職,卻不能做到貼身保護。有了這兩個人,自己夜裡睡覺才能踏實。
鄭遵謙給安排的,是一個還算闊氣的宅院,當初佟代攻下武昌,這家人資敵叛變,被鄭遵謙一股腦抄沒了家產。
皎月高懸,臥房內紅耀耀的燭光,已經卸去戎裝,穿着一身褻衣的雙兒從櫥櫃內拿出被臥,正在鋪牀。姐姐妙兒則蹲在地上,爲侯玄演洗腳。
侯玄演癱坐在椅子上,手裡捧着一副牛皮紙地圖,就着燭光凝神觀看。半掩的窗戶傳來微微的秋風,帶着燭光搖曳不止,侯玄演將手裡的地圖放到桌上,仰着頭閉上雙眼。
地圖上的山川地貌,兵力駐守,清晰地出現在他的腦中。湖廣號稱千湖之省,水路縱橫,湖泊極多。不管是吳三桂的遼兵,還是滿洲八旗兵,應該都不擅長水戰,這或許是決戰的一大有利因素,要想個辦法利用起來。
妙兒將他的腳從水盆中拿出,擱在自己腴潤的大腿上,擦拭乾淨後輕輕揉捏起來。侯玄演跟隨風字營一路舟車勞頓,急行軍趕往湖廣,十分疲累。乾脆就閉着眼享受起來,妙兒手法嫺熟,再加上手勁又大,侯玄演舒服的嘴上不自覺的哼哼起來,腦子裡卻在飛快的算計着敵我的優劣勢。
兵力上自己這邊略多一些,但是清兵的單兵戰力更強,也更適合在冬季作戰。從這裡計算總的戰力,清兵還是略勝一籌。
至於指揮上,除了堵胤錫的二十萬忠貞營,其他的都是侯玄演的嫡系。一旦開始決戰,堵胤錫和自己關係不差,都是萬分想贏的人,應該可以齊心對敵。而清兵那邊,則是關係錯綜複雜的三方勢力,肯定很難做到勠力同心。尤其是豪格的兩黃旗,和剛來湖廣的正白旗,那可是積怨已久。這樣看來,自己在這方面佔據上風。
後勤輜重自己這邊毫無壓力,身後就是長沙府,江南的錢糧也有武昌這條路可以運抵。清兵雖然沒有自己這麼多的糧源,但是他們所在的淪陷區,百姓根本無法做到堅壁清野。荊襄一帶的百姓,都是他們劫掠的目標,自然也不會缺糧。就算是斷了清兵的糧路,他們也可以就地搶劫,保證自己的供應。從這一點看,敵我雙方打成平手。
算計來算計去,侯玄演都得出一個結論,這場決戰雙方勢均力敵。
想到這裡,侯玄演緊張萬分,長舒一口氣。
一場廝殺就在眼前,拖到深冬對己方不利,長期僵持又怕自己主力耗在這裡。南明那些豬隊友,若是趁着主力耗在荊襄,再給自己找麻煩,那可就焦頭爛額了。
想到這裡,侯玄演睜開雙眼,心裡暗道:“做爺還是做奴,就看這一遭了!”
“爺,牀鋪好了,上牀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