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她聽到一聲哂笑。
崔韞緩緩起身,撣了撣那繡着竹子暗紋的象牙白圓領衣袍。
被褥下的姬詩敏不着寸縷,可同她交頸而臥的衛熙恆卻是奴僕安置換了身乾淨的中衣中褲。
沈嫿聞言,不高興的看過去。
崔韞好整以暇的睨着她,淡淡問:“誰教你的?”
他又看向一旁對沈嫿所言深信不疑的影五:“你還拿來誤人子弟?”
他把沈嫿拉至身前:“這種話,日後莫再提了,若有不懂的回頭自有我教你。”
沈嫿眨眨眼。
可她好奇心太重擡手指了指牀上的兩個人。帶着商量的語氣。
“現在教不行嗎?”
她怕……委屈了眼睛。
沈嫿再度點頭。
“嗯。”
“那剛剛她都在外頭?”
沈嫿很自覺,連忙轉了身子。
女娘這該死的好奇心又沒忍住湊過去。
“讓他清醒。”
“再說了,我又不是沒有。”
她今日來此,又何嘗不是姬謄的試探。
“不錯。”
沈嫿會避嫌,可影五不會。
影一會意大步上前。
崔韞耐心的聽了。似笑非笑的凝視着她,最後成了一句:“沈娘子說的是。”
不等崔韞迴應,沈嫿找出了答案:“我明白了,我早前救了小鬼。”
後面的話,念着外人在,她到底沒說出口。
“那你還——”
她不敢耽擱,照姬謄的吩咐,取出早幾年製成的半成品不惑,一分而二,一半點燃。一半扔在屋內。這才快速離開。
除了沈嫿,這幾人的功夫都在她之上,自然早就清楚她在一直在暗處。她也不曾刻意影藏氣息。
影一連忙掰開衛熙恆的嘴。
這不是便宜衛熙恆麼?
話音剛落,又見崔韞將十幾顆黑色的藥丸一併倒入姬詩敏嘴裡,又吝嗇的只分了衛熙恆一顆。
他側頭,看沈嫿一眼,意味不明道,嗓音很低:“沈娘子寬心,維楨自幼練武,身體不差。”
沈嫿擰眉。
沈嫿深吸一口氣,所有的思緒她都捋順了:“不惑用料最是昂貴,可見他不窮,虧韋盈盈還傻兮兮的給他攢錢。只怕一根不惑,就夠她錦衣玉食,珠釵環佩一年了吧。”
他粗魯的將衛熙恆提起來,眼沒朝一旁的姬詩敏斜上三分,動作飛快的給他脫了衣裳。
崔韞垂下眼眸,他應了一聲,矜貴無雙的朝影一頷了頷首。總算結束了前頭女娘間似懂非懂的小打小鬧。
崔韞將空了的藥瓶收回。他執起女娘的手朝外而去,跨過門檻他沒轉身,卻淡淡道:“還不動手?”
崔韞看着她下意識的反應,剛伸出捂她眼眸的手不着痕跡的收了回去。薄脣動了動:“我倒欣慰。”
不過,她倒也沒去嫌棄,這會兒開口問的卻是另一樁事。
女娘點了點頭:“黃色那顆呢?”
“你好歹給自己留點。”
沈嫿抿了抿脣,不乏小驕傲:“那是自然,我還是很讓人省心的。”
崔韞帶着沈嫿悄無身息的離開鄒府。
“他還害韋盈盈。當初她哭的可慘了。”
端看崔韞如何選了。
沈嫿一頓,火氣往上冒:“梨園那次,是姬謄要害我?”
“還不出來?”崔韞的嗓音響起。一改先前此刻帶着震懾和不虞。男子冷冷的看向窗戶的位置。
“何況,伱徹底脫光了我都沒見過。見他人作甚?”
“可不惑許久前就有了啊。”
第七次,她成功了,爲了嘗試效果,她還給自己用上了。事後,她爲了慶祝此事這才改名小七。
當然這也是半成品,一半清醒一半混沌做夢。
沈嫿遽然住嘴,不說話了。
“他作何害我?我同他無仇!”
便是這時,影一從外頭匆匆而至。
崔韞若不願同姬謄有牽扯,自做完手頭上的事,也就走了,絕不對主動開口讓她現身。
“嗯。”
“治腿傷。”
身後的小七眼眸一亮。
也不等她再問,崔韞這會倒主動交待,只聽他謙謙君子溫聲道:“無須吃藥助興。”
他淡淡道:“他不是好人。”
屋內,很快傳來令人眼紅心跳的動靜,激烈的牀榻咯吱咯吱的響。
這藥是從倪康那邊取的。
當然他沒提,這是半成品,時間只能維持半日。
“爺,時辰差不多了。”
“白色這顆是作何用的?”
不能瞧見後續,沈嫿蔫蔫的,仿若沒有半點精氣神,還挺遺憾。坐在最平常不過的馬車上,車輪滾動地面,顯得顛簸無常。
可人死了,哪有活着受折磨來的痛苦。
崔韞面色不改:“是你非要招我的。”
“這些藥很昂貴吧?”
“她是姬謄的人,最擅長的便是製毒。”
女娘瞪大眼,順着崔韞看的方向看過去。
崔韞像是對待死人般,一顆一顆入口即化的藥扔進去。
“小七她怎麼會有不惑?”
饒是她手中富有,也不得不指責崔韞敗家。
說着,她又覺不對。
崔韞不是好人,姬詩敏既然算計沈嫿,便是死也不爲過。
小七更有本事,縮在屋裡不吃不睡三天,寫出一張清單。需要的材料齊全後。就是周而復始的嘗試,失敗再調整。
沈嫿一頓:“真不是人啊。”
影一似察覺那抹視線後,稍稍擋住一些影五的打探,很快,將衛熙恆又塞入被窩裡。
沈嫿:“我阿兄他——”
沈嫿:“你何時來的。”
崔韞語氣無波:“自出府,她就一直跟着。”
時間緊迫,崔韞上前掏出青白玉瓶。
昂貴確實,也格外的補。
窗被人推來小七跳了進來。
“他之前害小鬼,可是想要拿來要挾你?”
姬謄有本事,他人不曾歸盛京,卻也取得了皇室用過半截的不惑,當時便交到小七手裡。
她沒想過影一脫男人衣裳可以這麼利索。
沈嫿攥緊手,唸了繡法平心靜氣的她,不免惱羞成怒
她訕訕一笑,朝兩人請安。
這話……也挑不出毛病。
談起姬謄,他眸色複雜。
崔韞低頭看向沈嫿,只道:“不惑用的最多的是官家。”
說着,他眸色深沉,卻不在意的笑笑。
“今日一事,也算是一箭三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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