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茉莉點頭,反正大家只要放下了心結便好,畢竟那是親叔叔還是自小一起長大的,這輩子不可能不再相見的。
帶着小魚回了家,可這一晚上,白茉莉卻怎麼都睡不着,腦子裡不時的閃過那一張怒氣橫生的臉,還有那雙滿是受傷的眼,白茉莉緊緊的閉了閉眼睛,不要想了不要想了……可他那帶着滿滿怒火卻又極力壓抑的聲音,卻總是出浮在耳畔。
“白茉莉,這便是你想要的嗎?”
“是!”
“我成全你!”
想到最後那四個字,白茉莉便坐了起來,是自己太過矯情嗎?
不。白茉莉搖了搖頭,自己只是看的比較清楚,再愛他,可與他之間的巨大差距,也不會容許自己起他走到一起。
因爲那不是兩個人的事,他的身份擺在那,她跟過去,時間久了,只會給他帶來無盡的嘲諷,救了他又如何,時間是一個可怕的存在,往往會磨滅太多太多的東西。
下了牀,藉着微弱的月光,白茉莉微微的吧了一下,你還好嗎?
天色麻麻亮一夜未睡的白茉莉從牀上爬了起來,卻見院子裡,小魚正在蹲馬步,那小嘴抿的緊緊的,而一雙小腿也在微顫。
“小魚……”
“不要跟我說話。”
小丫頭是閉着一口氣,喊過了小嘴又抿了起來。
白茉莉扭頭看向小竹,小竹聳聳肩,“這丫頭可是下了狠心呢,那,我又沒有收過徒弟所以,只好想着當年自己怎麼練的就教她了。”
白茉莉眉頭皺着,她才這麼小……可看着她那雙堅定的小眼神,便沒有說什麼,轉身進了廚房。
這邊洗米下鍋,水才燒開就聽到院子裡小魚一聲哀嚎!
“啊呀……”
白茉莉急忙探頭,便看到小丫頭坐在了地上,滿臉的苦色。
“還要練嗎?”
小竹並未向以往一樣上前抱她哄她,只是站在她前方,垂頭問着。
小魚揚着小臉,急促的喘息卻大聲道,“練!”
“小魚,今兒只是初初開始便已這般難了,再想繼續,只會更累更苦……”
“那我也要練,我要變的強大,誰都不可以再欺負我跟娘!”
小竹點頭,蹲下來雙手揉捏着她的一雙小腿。
而廚房裡,白茉莉眼眶已溼,女兒如此懂事,她卻還在糾結兒女情長,忽然發現自己還不如一個孩子!
壓下一夜不穩的情緒,專心煮起了飯,一定要把營養給跟上才行!
自這日起,小魚便再未跑到村子裡去瘋,不練功的時候,她就捧着本書看,不懂她會問白茉莉,而後漸漸的小魚發現,她娘給她解釋的東西,雖說與夫子說的不一樣,可卻更爲簡單易懂,而且她娘說她不必要去死背書,明白理解便好,如此一來,小魚對於讀書越發的上心與喜愛了。
至打羣架一個月後的一天,齊飛雨站在了白家大門口。
看到她,白茉莉什麼都沒有說,只道:進來坐吧。
一進屋子,齊飛雨便給白茉莉跪下了。
“你這是幹什麼?”
白茉莉嚇了一跳,伸手去扯她,卻見她死跪着不起,“求你,求你救救我娘。”
“不管是什麼事,你
總得站起來才行啊。”
“你不答應我,我不會起來的。”
白茉莉搖頭,“你這丫頭的脾氣好怪,若是救你娘要我去殺個旁人,我難道也要答應嗎?”
齊飛雨怔愣着,倒是因爲這話而站了起來。
“對不起。”
白茉莉笑笑,“坐吧。”
給她倒了杯茶,便靜等她開口。
捧着熱茶的雙手並不似大家小姐那般細嫩,反到粗黑有些乾裂,而且天已經冷了,她卻仍穿着單薄的衣服。
她是齊家的小姐,怎麼過的卻不如七夫人身邊一個得寵的婢女呢?
許是感到白茉莉那疑惑的目光,齊飛雨下意識的縮了縮手,眼裡閃過一絲赧然。
“你母親怎麼了?”
白茉莉輕輕的問道。
齊飛雨的雙眼倏的滑下一行清淚,看着白茉莉道,“我娘……大夫說,我娘沒有多少日子了,可我知道,她不會的,我求你,救救她,在這世上,沒有她我又有什麼好活?”
“你是齊家的小姐,你這般似乎說不通?”
雖說高門大院中的骯髒事不少,可總不至於病到這般卻無人管吧?
想到齊老爺,那斯文又極寵愛七夫人的勁,總不會是不念舊情的人吧?
“我……我不是……”齊飛雪聲音輕輕的,只是目光堅定的看着白茉莉,“救救她,我不能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她離我而去……”
白茉莉沒有去問她“不是”是什麼,只道,“她怎麼了?”
“大夫說是肺癆、會傳染,可我知道那不是,我沒有銀子給她看病,所以我只好去偷,可惜我偷的銀子在多卻沒有辦法治好她,如今我求求你,只要你治好了她我一定會努力賺錢還給你。”
“還要去偷?”
齊飛雨的臉紅頓時變的通紅,卻極力搖頭,“不,我就是去做工,我也不會再偷,因爲因爲我知道,上次,上次若不是我,你也不會被我連累……”
“你知道?”
白茉莉挺驚訝的,畢竟她們打羣架那事並沒有驚動官府,可以說是不了了之,她怎麼會知道?
齊飛雨點頭,“我,我後來回了富貴樓,因爲因爲我惦記着那包銀子,然後,然後小二哥跟我說,說你們……”
白茉莉目光閃了閃,加上張山那一拳頭,哎呀,那富貴樓有點意思啊?
不過卻對齊飛雨道,“我醫術一般,我不能保證……”
“能能能,你一定能,當日府中七夫人那般你都可以保下三命,我娘她……”
“那不一樣!”白茉莉搖頭,起身對外面的小竹道,“小竹拿套棉衣過來。”
如今白茉莉不在爲生活而愁,與小魚小竹三人過的日子至少在小康之上,看着齊飛雨,總覺得這孩子還小,能幫着就幫着吧。
待小竹將衣服拿過來,白茉莉便交到了齊飛雨的手上,“穿上吧,天寒了,別在凍着,怎麼去照顧你娘……”
齊飛雨雙眼通紅,雙手緊緊的抓着那衣服,低頭道,“謝謝。”
白茉莉知道“一入侯門深似海”這句話,可當真的看到齊飛雨母女住着的地方,方知,她理解的也只不過是表面的意思。
若大的一個齊府,安置一位不受寵的妾
室,那院子還不如一個普通的奴才。
這處西北角最爲荒涼的一處小院,看的白茉莉心下生寒。
這院子還不如村子裡的一處宅子,破爛不說,更是雜草叢生,而狹小的只能容下她們母女二人!
“讓你見笑了,這些草我們不能除,只有這樣才能讓她們對我娘好一點,若是除了,我跟我娘估計早餓死了。”
齊飛雨輕輕的說着。
白茉莉點頭,卻在這時,屋子裡傳來重重的咳嗽聲,“小姐,是你回來了嗎?”
“娘,是我……”
齊飛雨忽然揚起一抹大大的微笑,歡跳着跑了進去。
屋子裡陰暗潮溼,那是因爲地勢過低加之夏日積水,光線又照不進來,日久存積所至。
狹小的空間裡,一張牀一張桌子兩把凳子,牆角有一個破損的小櫃子,這屋子裡便再無其它。
“娘,她是焦神醫的關門弟子哦,而且她人非常好,她會不收咱們的醫藥費呢,而且,你看,因爲女兒乖巧懂事,還送我一套衣服……”
白茉莉心道,行啊,齊飛雨,你還真會眶我啊,這麼一說,我直接就成做白工,還要倒貼銀子,你這丫頭不當騙子,還真是對不起你那轉的極快的腦袋瓜子了。
“哦?”牀上的女子滿眼詫異,逆着光看過來,卻一下子坐了起來,“皇后娘娘……”
“娘你說什麼呢?”
齊飛雨一愣,因爲她的聲音並不高,說的又快並未聽清。
白茉莉挑眉,雖說她說的話是什麼沒聽清,但顯然,她覺得應該是認識自己的。
於是上前,“你認識我?”
那女子卻又搖了搖頭,“不不不是……”
白茉莉聳聳肩,她的身世對她來說可有可無,反正她心裡清楚,那是前主的事,她來了,接不接受感覺都不會影響她要過的生活。
“咳咳咳咳……”一陣咳嗽自女子嘴裡傳出,而那單薄的身子更是不住的顫着。
齊飛雨急忙坐到她的身後,將她扶在自己的懷中,看着白茉莉急急的道,“求你……”
那女子卻推了推齊飛雨,“小姐,來者是客,去燒點水吧。”
“哦。”齊飛雨眼裡顯着疑問,卻沒有反駁,將枕頭疊起來放到她的身後便走了出去。
白茉莉上前,坐到牀邊,看着她深陷的雙眼,輕聲道,“你認識我?”
女子卻極艱難的露齒一笑,“姑娘今年多大了?”
“十九,過了年便二十了。”
那女子未在說話,只是一眨不眨的看着白茉莉。
白茉莉由她看着,伸手把上她的脈,卻頓時一驚,她這身子已是到了強駑之末了!
“你過的怎麼樣?”女子柔柔的問着。
“很好。”白茉莉笑着回道,“可是心願未了?”
她搖了搖頭,“現在了了。”
“你就這麼肯定我是你的心願?”
她點頭,“是,你的髮際線內有一顆細小的黑痣,若不注意無人會發現,所以,你是。而且你會醫術。”
白茉莉心下微微詫異,難道原身也懂醫?可怎麼都沒有一點記憶?
卻對她輕聲道,“既然心願已了,就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