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面色暗沉,按在地上的手漸漸捏成了拳頭,聲音清冷的道,“王爺,出事了。”
只是這短短的四個字,連祈便覺得渾身冰涼,身側幾員大將相視一眼,轉而打禮離開。
“你給我進來!”努力壓下心裡的恐慌,連祈轉身進入了營帳。
“父王……”才進營帳便與連璽睿走了個碰頭。
連祈伸手扯住了他的胳膊,一路拖進了內帳。
“她呢?”
進入內帳,連祈睨着七七問了一句。
而連璽睿看到一身風塵的七七,面色便冷了下來。
“庸王控制住了整個京城,屬下與夫人才一進衡陽便被守城軍拿下,夫人命屬下帶着人證先行離開……”
“嘭!”
連祈竟是一掌揮出,直接將七七掃到了支撐大帳的柱子上,七七一聲悶哼,卻單膝跪着。
“我讓你護的是誰?”
然而七七卻沒有說話。
“一個人證,可以讓你棄了她,李閱還真是會培養下屬……”
“難怪最近報上去的軍情,京中的答覆都是不慍不火的。”一側連璽睿低喃一句,而後看着父王那激怒的面色,上前道,“父王,如今天怎麼辦?”
然,連祈卻理也沒有理他,扭身外出,直接翻身上馬,可是,他卻又突然停了下來。
“父王,您若這般回去,非但救不出她,還會中了他人的圈套……”連璽睿跑出來氣喘吁吁的喊着,卻看到連祈遙望着衡陽的方向,“父王……”
連祈看着站在營帳門口的七七,目光如錐子一般,張口問道,“京中什麼情況?”
七七回道,“屬下探查過,太子病逝,陛下傷心過度陷入昏迷,而一支精良的隊伍不知從哪冒了出來,庸王便迅速的將整個京城給控制住了。”
“禁軍與守城軍就沒有反抗?”
“屬下打探到,庸王手裡握着陛下的讓他全權代理朝政的聖旨!”
連祈胸口的激奮難平,腦子裡卻極速的翻轉,南蜀有意吃掉崇濟,但卻又忌憚崇濟那個精良的武器,所以,年前崇濟王纔會藉着清理異已,拐了白茉莉誘了自己過去,目的,就是希望在他與南蜀對抗的時候,大周不要插手,自然,這個不插手也是有條件的,那便是崇濟會奉上一定的銀兩,算是買下兩國之間的和平。
可卻不想蜀皇他腦子裡哪根弦沒搭對,打着崇濟打着打着,卻突然在西北大規模的暴發了侵略戰爭!
快狠準的下手,打的大周西北邊防瞬間瓦解,竟讓南蜀連下了十城,惹的皇上震怒不以,一方命各地駐軍全力反擊,另一方便由自己帶着二十萬大軍前往支援。
這一切看似不經意,可是爲什麼偏偏就這麼巧合,太子死,皇上昏迷,連澈把空了整個朝局呢?
“你們在廣陽郡那遇到了什麼事,怎麼會耽擱了這麼久?”連祈下馬,回到營帳中。
七七抿緊了脣,再次跪下,“請王爺責罰,屬下不該密而不報的。”
“什麼事?”
“在煙山的鐵礦中,我們剛去便查到了一處初初開挖的金礦,夫人說讓我先瞞下不告訴你
,回頭要給您一個驚喜……”
“所以,你就瞞了?”
這話看似平靜,可七七的額上卻已經現了冷汗。
他們家王爺很少發火,對待屬下也向來寬厚,可是這一切,她知道自己錯的實在是太過離譜了,想來這一次王爺必不會輕饒了她。
可,該回稟的還要是說。
“是。”
“還有什麼?”
七七的眼睛已經變的通紅,她瞬間擡頭,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連祈,“王爺心疼那二十七條兄弟的命,從不提那事,可是屬下做不到!”
“咔嚓!”
連祈大掌一掃,桌上的茶杯全數打到了地上。
而雙手更是捏的死緊,就連他的額角都佈滿了青筋。
“王爺可知,當屬下與夫人看到那二十七具骸骨時……”
“閉嘴!”連祈卻驀的大喝一聲,幾乎是聲落便來到了七七的面前,伸手一把將七七提了起來,“所以,你舍了她保下那人證?”
“是。”
“在你的眼裡,可還有本王?你若眼裡有本王,你又豈會不明白,對於那件事,我不提到底是因爲什麼?”
“因爲王爺心痛!”
“但但是一個心痛嗎?那是因爲本王知道連澈他心狠手辣毫無感情,那是因爲本王現在還對負不了他!”連祈的吼聲,可以衝破營帳。
而吼過之後,看着七七那雙堅韌與不悔的目光,他放下了她。
一絲無力從心底升了起來。
“你知道他會如何對待她嗎?”也沒用七七回道,便揮了揮手,“你下去吧中,自行領罰。”
……
連祈從來不想承認他不如連澈,可這確是事實,因爲他的心不夠狠,不夠無情!
如今他將白茉莉抓在了手中,那種怕,從他的心底,不住的往上攀升,漸漸的,清冷與孤寂將他團團包圍。
“父王,小魚還在京中,也不知……”
“沒有,你外公帶她回山了……”連祈的聲音好無力,擡頭,看着身形已經撥高的連璽睿,無力的笑了一笑,“我忽然發現,生於帝王家,還不如生於平民,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哪怕再清苦,卻不必要去勾心鬥角。”
“父王,你要振作起來。”
連璽睿上前,伸手握住了他爹的大掌,“我承認,你想娶她我心裡不舒服,可是,相比其它的人,我還是願意由她來代替母妃照顧你,所以,等咱們回京,你便將她娶回來吧。”
連祈輕笑,“好。”
可是連璽睿卻擰起了兩道越來越像連祈的雙眉,“可是,父王,如今我們要如何退敵,如何回京,又如何救出她?”
“你認爲呢?”
連璽睿抿緊了脣,隨後上前,看着牆壁上掛着的地形圖與行軍分佈圖,再次看着連祈道,“父王,如果我們可以拿到崇濟那個威力四射的武器……”
“金善玉不會……”
“王爺,崇濟公主求見。”
卻在這時,帳外傳來了老八的聲音。
連祈一掃剛剛失落的神態,看了眼連璽睿,連璽睿便瞪着眼睛,“也太
巧了吧?”
“讓她進來。”
巧玉自打大年三十從秦王府被墨染掠走之後就再也沒有蹤影,而這會進來,仍就是一身火紅的緊身衣,熱情的笑臉。
“巧玉參見秦王。”
然,連祈看的卻是她身後那一抹白衣。“你怎麼來了?”
墨染可沒有巧玉的好脾氣,徑直走到一側坐下,撇了眼連璽睿,才幽幽的道,“還好我們家小魚沒在京中!”
連璽睿的鎖了下小眉頭,什麼叫‘他們家’?
“是我們家小魚。”
“呵!”
墨染輕笑一聲,這纔將目光放到了連祈的身上,“你把我妹妹弄丟了?”
其實這一年多年,墨染想了很多很多,與白茉莉打的賭,他心中其實很是明白,如果他不想,那個賭約永遠都只會成爲一個笑話一樣的存在,可是,他想!
更不要說,在他查清楚誰是連琛君放到他身邊的那個眼線後,在激奮過後,有很多事他已經可以用另一種角度去看去想。
就如白茉莉所說,老百姓不會在乎誰當皇上,他們要的只是吃飽穿暖有錢花!
而他,當真還要找連家人報嗎?
到底還是他們墨家對不起連家,而母親,如果不是她早已存了必死的決心,誰能又殺得了她?
連祈沒理他,只是看着巧玉,“公主前來有何要事?”
“幫你打發了那些南蜀的蠻子,然後回去救我的小姑子。”
“噗!”
連祈被她的話,一下子嗆到,滿眼詫異的看着巧玉看着墨染,這兩人就湊到了一塊了?
巧玉聳聳肩,“你看怎麼樣?”
“南蜀大軍在此有二十萬的屯兵,你要如何打發了?”
巧玉道,“自然是可以威懾你們兩大強國的武器了唄!”
連祈的心跟着跳了一下,看着巧玉,雙眼一眨不眨,“你的條件是什麼?”
巧玉伸手指向墨染,“他的條件就是我的條件。”
“他還有條件?”
“我怎麼就不能有條件了。”
墨染都要跳腳了,坐正了身子看着他,並伸手指着他,“姓連的我告訴你,雖說你娘是墨承熠害死的,但是,究根到底,你娘入宮那就是一個計,如果她不入宮,她就不會遇上墨承熠,不遇上墨承熠她就不會死,她不會死……咳,自然了,墨承熠在位的話,沒你們連家也有什麼李家王家,這個就不提了。”
連祈直到墨染住了口,臉上的肌肉都跟着跳了幾一下,“你剛纔說的是什麼意思?”
墨染輕哼一聲,“當年我們家那個妃子,是你母親的嫡妹,而現在你們家那個妃子,是你母親的嫡姐,你自己想想,想不明白嗎?”
連祈的手忽的一緊,墨染便道,“自然了,但就這對姐妹,也不可能就完全做的天衣無縫……所以,你爹這麼多年不理後宮那些老人,你應該懂了吧……”
連祈胸口起伏難平,他到底有多蠢啊,竟放着他們母子逍遙了這麼多年?
而如今,自己的女人,卻還被他捏在手裡,連澈,咱們的賬勢必是要想好算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