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新婚朝新婦敬茶
這一夜,綺年睡得不是很踏實。乍然換了牀鋪,身邊還多了個人,她一夜都有些半夢半醒的感覺,大清早的就睜開了眼睛。
她才一動,趙燕恆也醒了,眼神中沒半點惺鬆之意,輕聲道:“醒了?”
“噯。”綺年迷糊地揉揉眼睛,“天要亮了。”做了人家媳婦,可是就沒有睡懶覺的命嘍,嚶嚶嚶。
“爺起了麼?”門外傳來清明低聲的詢問。趙燕恆應了一聲,她就端着面水和青鹽推門進來,走到牀邊攙扶趙燕恆起身,一面道:“王妃使人來說了,爺和世子妃今日不必過去請安,一會兒王爺與王妃要過來。”
綺年大驚:“怎能煩勞王爺與王妃過來呢?”兒媳婦還沒去行禮,倒叫公婆過來,這個要是說出去,人人都得說她不懂禮數了吧?
清明瞥了她一眼:“回世子妃,王爺和王妃要過來看望世子。”
意思是說,人家不是來看她這個世子妃的,所以不要太自作多情?綺年也瞥了她一眼,轉頭問趙燕恆:“我該如何做?”
趙燕恆略一沉吟,吩咐清明:“備下茶。藉着機會把茶敬了罷,倒是省了跪拜。”
清明答應着,捧了面盆讓趙燕恆洗臉。此時如鴛等人也來了,個個都是兩個黑眼圈,顯然是擔心得一夜沒睡好。綺年看看趙燕恆都只有一個人服侍着洗臉,不禁笑道:“你們也不必這麼大動干戈的……”平常在家裡也就是如鴛和如鸝輪着來,哪裡有這樣大陣勢,可見幾個丫鬟是都有點不知做什麼了。也對,乍然來了陌生地方,連她自己心裡都沒什麼譜呢。
“世子爺。”綺年笑盈盈回頭看趙燕恆,“我這幾個丫鬟初來乍到的,連門在哪邊都沒摸清呢,世子爺派個人給她們指引一下可好?”
趙燕恆微微一笑:“這有何難?一會兒我那幾個丫鬟也要來拜見你的,有什麼不懂的,只管去問小滿。”
昨夜雖是洞房花燭,但趙燕恆裝病不能圓房,夫妻兩個連中衣都未曾脫去,倒好收拾了。趙燕恆洗漱之後,就靠着牀坐着,看如鴛給綺年梳頭。清明見他眼神專注,不由得抿了抿脣,端了盆子悄沒聲退了出去。
綺年只叫如鴛梳了個簡潔的螺髻,簪了一枝赤金紅寶海棠步搖便停了手,轉回身來對着四個丫鬟道:“還不快給世子爺行禮。”
珊瑚年紀雖長,卻從不越到如鴛如鸝前頭去,以如鴛爲首,四人一起向趙燕恆跪下磕頭:“奴婢們給世子爺請安。”
“都起罷。”趙燕恆倚着牀頭微笑,“世子妃既帶了你們來,必然都是得她看重的,好生伺候世子妃。回頭去小滿處領一個月的月例,算是賞你們的見面禮罷。到了這府裡,有什麼不懂的,只管去問小滿,她必知無不言,莫給你們主子丟臉。”
如鴛等人恭敬應了,綺年就指着挨個對趙燕恆說了名字。才說完了,就聽外頭清明道:“奴婢們給世子妃請安。”魚貫進來四個人,其中清明白露小滿都是見過的,只有最後頭跟着的那個不曾見過,卻與小滿生得有五六分相似。趙燕恆指着她笑道:“那是小雪,小滿的表妹。清明跟着我裡外伺候;白露管着這院子裡的飲食,想吃什麼只管問她要;小滿管着院子裡的人,還管着錢匣子,每個月月例倘發不下來,都去問她;小雪的針線好,要做什麼吩咐她就是。”
四個丫鬟一起向綺年行了大禮,綺年使個眼色叫如鴛拿了四個荷包出來,笑吟吟道:“我也不知你們一個月的月例銀子是多少,倘若沒有世子爺大方,你們也只得多擔待點了。”
白露接了荷包笑道:“世子妃賞的,哪怕只賞一個銅板呢,也是奴婢們的體面。”
綺年對她的活潑甚爲喜歡,笑道:“好會說話的一張嘴,本來該再額外賞你的,只怕反傷了你們的和氣,待回頭別人瞧不見,再私下裡給你罷。”
衆人都笑起來。卻見一個小丫鬟一溜煙兒跑到門口張了張,白露忙轉身出去與她說了幾句,回來便道:“王爺與王妃在用膳,怕是用罷膳就要過來了。爺和世子妃也用膳罷?”
早膳是六樣點心,兩色粥,還有四色小涼菜。其中有一碟泡菜,一碟燈影牛肉,綺年吃得很是順口,如果不是惦記着馬上要來考察的公婆,她還會吃得更開心點。
食畢,撤了碗碟,剛端上漱口的茶水來,就有小丫鬟來報了:“王爺和王妃過來了。”
昀郡王年近五旬,身材頎長,比之普通勳貴人家的公侯伯爺們多了幾分剛硬。綺年用眼角瞄了瞄他,確認他跟趙燕和長得更像些,幾乎就是一個模子裡出來的。倒是趙燕恆只有眉眼和他有三四分相似,臉型全然不像。
也不知是不是因着有兒媳婦在房內,昀郡王也有幾分不自在,進來便看了兒子道:“可好些了?”伸手虛按了一按,“不必起身。若有什麼不適,還是再請太醫來瞧瞧。”
趙燕恆倚着牀頭,一臉的感激道:“兒子不孝,還要勞動父親前來看望。不過昨夜睡得甚好,今日覺得已好多了。”看一眼綺年道,“給父親奉茶。”
旁邊白露端上一個雕紅桅子花盤,裡頭兩個天青瓷茶盞。綺年端了一盞,屈膝將茶盞舉過頭頂:“父親請用茶。”說實話,叫得有點兒忐忑。杜甫的《新婚別》裡就曾經說:妾身未分明,何以拜姑嫜?她這更好,連拜堂都沒拜完,說起來更是沒分明吧。
昀郡王接了茶盞,心裡百味雜陳。長子的親事挑了這些年,最後卻草草娶了一個六品亡故文官的女兒,即便有着吳家在那裡頂着,也實在是門不當戶不對。原想着風風光光辦一場婚禮,吳家也還上道,準準的一百零八擡嫁妝,每擡也還實在,加上有皇上太后及皇子夫婦的賞賜在頭裡,倒也很過得去了。誰能想到偏偏就跑出一頭瘋騾子來,竟將長子撞下馬來。
當時請了太醫來,說是扭傷了腳踝,只是驚嚇過甚有些心悸驚厥之狀,須要好生將養。長子十歲那年曾驚馬墜地險些喪命,此後便再不敢騎馬,也難怪會驚嚇至此。這倒也罷了,只是太醫有些訥訥地對他說,世子怕是傷到了下腹,卻又不許太醫驗看,這卻是個麻煩。萬一影響到日後子嗣……
昀郡王難得地想起了先王妃呂氏。當初與呂家的婚姻乃是父親嚴命,他雖不情願,卻也無可如何。後來呂氏產後體虛,又因孃家父兄犧牲沙場打擊過甚,就此一病未起,沒幾年就去了,只留下一個長子,卻是越長大越與呂氏相像,以至他睹子便憶起亡人,漸漸地也就不太願意見到長子了。如今想起來,呂氏早亡,只留這一個兒子,幼時便有早慧之名,連字都是皇帝親賜的,若不是後頭墜馬傷身,性子又漸漸孤僻,如今怕不更已成大器?說來說去,呂氏並無對不住自己之處,卻是自己虧欠了她的兒子,將來到了地下,怕也無顏相見。
這些念頭不過是電閃而過,昀郡王接了茶盞,看着綺年仍舊屈膝福身。身上大紅繡暗金線虞美人花樣的衣裙,從接茶到敬茶,發上插的步搖穩穩當當,一舉一動都透着幾分沉穩。想到昨日丫鬟來報的話:世子飲交杯酒時突然暈厥,世子妃並無驚慌之色……雖家世低了些,倒不像是個太上不得檯面的。
“起來罷。”昀郡王一招手,後頭丫鬟用托盤捧上一隻匣子來,“日後你們夫妻和睦,我便放心了。”
綺年接過匣子,入手沉甸甸的,匣子本身竟然就是檀香木所做,上頭還嵌着金絲,裡面的東西一定錯不了。如鴛手腳也快,從箱子裡找出綺年要送給公婆的針線,捧着上來。給昀郡王的是一雙軟靴,黑緞靴面上繡着紫藤花,據趙嬤嬤說,這是昀郡王最喜歡的花。給秦王妃的則是繡了含苞牡丹的睡鞋,秦王妃最愛牡丹,住的正院種滿牡丹,還取名爲丹園。這兩樣針線可是投其所好,下了功夫的,其認真程度不下於繡自己的嫁衣。
昀郡王取在手裡看了看,倒也有幾分歡喜,點頭道:“你有心了。”
綺年轉身又取了杯茶,蹲身奉上:“王妃請用茶。”
昀郡王的眉頭幾不可察地微微皺了皺。稱自己爲父親,卻稱秦王妃爲王妃……若不是因着自己,秦王妃不會做了繼室,在嫡子嫡媳面前總是不自在。若是兒媳懂事知大體,該也叫一聲母親纔是,便免得大家難過,想來不是高門大戶出來的,禮數上總是略差了些。可轉念又想到這兒媳還是秦王妃自己冒冒失失就定下的,不由得心裡又對秦王妃有了一絲不滿。
秦王妃倒是全不在意的樣子,似乎並沒有聽出綺年的稱呼有什麼不同,取了茶飲一口,又贊那睡鞋繡得精緻,說了幾句,才轉手自丫鬟手裡取了一對縷金絲的羊脂白玉鐲,親自給綺年戴在手腕上,笑道:“這是我的陪嫁,還是當年太后賜的,果然還是戴在年輕姑娘手上好看,配你的大紅衣裳正合適。今兒進宮正好給太后瞧瞧。”
進宮?綺年不由得轉眼去看趙燕恆。郡王世子也是皇室血脈,雖然跟如今的皇帝已經離得遠了,但成親後也要進宮去見一見的。尤其像綺年這樣,婚前還得了皇帝太后的賞賜,就更得進宮去謝恩了。不過,趙燕恆腿傷成這樣,難道能進宮嗎?
昀郡王看見了綺年的動作,對於兒媳無論何事先想到兒子略有幾分滿意,道:“恆兒還傷着,不便入宮,本王代爲去向皇上謝恩。周氏就由王妃領着,去太后及皇長子妃處見個禮。”
要跟秦王妃一起入宮?綺年表示頗有壓力。秦王妃是大長公主的嫡女,進宮肯定不是一次兩次了,禮數上絕對比自己周到得體,到時候兩相對照,一旦自己哪裡做得不好,肯定就要有閒話傳出來啦。但是這也容不得她拒絕,只能低頭答應。秦王妃看看時辰,叫她快些大妝起來,午後入宮,這才與昀郡王雙雙離去。
綺年恭恭敬敬送到院門處,看着一隊人馬走遠,剛要轉回,就見院子外頭一個小丫鬟探了探頭,看見綺年站在那裡,吱溜一下就縮回去了,不由得問跟出來的小滿:“那邊是什麼地方?”
小滿只看見了一角衣裳,不無鄙夷地道:“那邊是夏軒,是通房們的住處,方纔那不知是哪個不安分的,派人出來打探消息呢。橫豎是不敢摸到正院來,世子妃不必理她。”
綺年忽然想起昨晚趙燕恆說過的話,順口問道:“有位怡雲姑娘,也住在夏軒?”
小滿搖頭道:“雲姨娘卻不住在夏軒,她最愛桂花,世子就讓她住在秋蘅齋了。”
雲姨娘?單獨住在秋蘅齋?綺年略一沉吟:“秋蘅齋是什麼地方?郡王府裡的園子是怎麼分的?”
小滿也是快人快語的模樣,當即便滔滔不絕地講起來:“正院是王爺與王妃所居,從前叫正陽居,如今改名叫丹園了,那是王府裡最大的院子。其次就數着世子的節氣居。世子妃您住的地方就叫節氣堂,東邊是三春山舍,是世子的書房;後邊就是秋蘅齋;夏軒在節氣堂的後邊,住了三個通房,回頭她們來給您請安就見着了;再過去就是冬園,從前是先王妃練武的地方,如今是封起來了。最靠側門處有個極小的院子,是世子待客之處,名爲鹿鳴閣。再就是兩位側妃和姑娘少爺們的住處了。魏側妃住蘭園,旁邊就是二少爺的武園;肖側妃住荷院,二姑娘住相鄰的卉居;三少爺住驥園,縣主住在落英山房。”
綺年被這些閣啊園搞得頭昏腦脹,不得不道:“若有空閒,勞煩你畫副圖樣出來可好?也免得我出了這節氣堂走錯了路。”
小滿忙道:“世子妃只管吩咐就是,奴婢不敢當勞煩二字。”
綺年笑了笑,不過笑容剛到臉上又消失了——還要進宮啊!
世子妃的大妝也是重重疊疊,雖然不用戴鳳冠了,但那枝五尾鳳釵也不輕省,加上兩邊還要按品級插簪子玉梳之類,真打扮起來綺年也只覺得頭皮陣陣發緊。既然要進宮,水都不許多喝的,綺年不無哀怨地從鏡子裡看了趙燕恆一眼——他不用去……
趙燕恆正由清明扶着在屋子裡慢慢地走動,看見綺年眼神不由得笑了,揮手將人都打發了出去,才走到綺年身邊,扶着她肩頭往鏡子裡看了看:“嗯,牡丹花一樣,富麗堂皇的。”
“若是我在宮裡失儀,會被問罪麼?”綺年憂心忡忡。上次進宮她基本不用說話,而且有金國秀的說辭在前,人人都只會用驚歎的眼光看她。可是如今她真成了郡王世子妃了,估計看她的眼光就都變成挑剔無比的了。
“放心。”趙燕恆微微一笑,略有幾分諷刺,“你怎麼忘記了,你是王妃自己挑選的,若是失儀便是丟了她的臉面,便是爲了她的賢名,她也自然會提點你。”
“提點我?”綺年有幾分疑惑,“她不是該希望我拿不上臺面嗎?”
趙燕恆搖了搖頭:“此時人人都還記得你是如何進王府的,她斷不會讓你在此時丟她的臉面。”
“好吧。”綺年稍稍鬆了口氣,“那我就放心了。”
“也不能大意。”趙燕恆輕輕握一下她的肩頭,“趙嬤嬤該都教過你的,謹言慎行,當無大錯。”
就爲這個午後進宮,綺年忐忑了一中午,不過到了坐上郡王府的翠蓋車之後,她倒平靜下來了。
秦王妃也是按品大妝,頭戴六尾點翠鳳釵,兩邊各插三枝白玉鑲翡翠的如意簪,耳朵上的翡翠水滴形墜子綠得真像能滴出水來。都說她最愛牡丹,可是通身上下卻都是藍綠之色居多,全無半點華豔。三十多歲的人了,還保養得肌骨瑩潤,望去如二十許人,眉目間一派悠閒之色,如同一潭靜水一般,看着就有些清涼。
難怪郡王會喜歡。綺年不無八卦地想着,這樣水一般的女子,咳咳……趙嬤嬤已然將郡王府的能說的事都對她說了。郡王府與大長公主府保持着良好關係,昀郡王小時就常去大長公主府玩耍,秦王妃比昀郡王小了整整十二歲,那時候還是個粉妝玉琢的小娃娃呢,沒人看着不喜歡。
昀郡王拖到二十四歲尚未娶親,做爲郡王世子,這已經太晚了。最初他的藉口是出外遊歷,遊歷三年之後,被老郡王妃以病危的藉口給叫回來了,勒令他必須立刻成親,不然她這個當孃的怕就看不見孫子了。彼時,秦王妃才十二歲,雖然已經出落得十分美貌,但畢竟年紀還小。
所以說語言真是一門藝術。綺年回憶着趙嬤嬤的話,她並未說昀郡王爲何遲遲不婚,只是提了一句“彼時”,就足夠大家心照不宣了。好像是沒說什麼,但其實她什麼都告訴你了,只看你能不能領悟罷了。
昀郡王是孝順之人,再怎麼不情願,親孃下了最後通牒,他也只能屈服,就娶了當時的大將軍呂家獨女,便是已故的呂王妃了。不過不幸呂王妃卻是個火一樣的女子,性情剛烈直爽,和端方梗直的昀郡王實在不怎麼和諧。老郡王妃大約也覺得有些虧欠兒子,於是不久就把身邊一個親自教過讀書作畫的巧婢給了兒子做妾,倒是頗得寵愛,就是魏側妃了。
呂王妃磕磕絆絆地跟昀郡王過了幾年,昀郡王對正妃還是尊重的,並不許庶子生在嫡子前頭。沒想到呂王妃懷了身孕那年,羯奴入侵邊關,一場大戰,她孃家兄長戰死沙場,父親也負了重傷,不久身亡。呂家軍功卓著,可是人丁不旺,折了父親和最有出息的長兄,立時就沒落了。呂王妃傷心之下兒子是生出來了,身子卻壞了,沒幾年就去了。
這時候秦王妃已經滿了十五歲。大長公主的嫡女,自然有的是上門求親的人,她卻執意不嫁。直到昀郡王守完了三年的妻孝,親自上東陽侯府求親,秦王妃才以十八歲的“高齡”,嫁與昀郡王爲繼室。
堂堂大長公主的嫡女做繼室,在京城中可算是一件大新聞了。傳到後頭便有人說,昀郡王不忘真愛卻又對亡妻守禮,秦王妃一片癡心苦苦相待,有情人終成眷屬,變了一段佳話。加上秦王妃入府後孝順公婆,持家理事寬厚大方,在外交際進退有度,這段佳話就一傳而再傳,整整傳了將近二十年。
“可是想着要進宮了心中忐忑?”秦王妃含笑倚着攢枝金線迎枕,打量着綺年。
綺年也回她一笑:“我年紀小沒經過事,確是有些忐忑。”
“哎——”秦王妃微微一笑,“不是進過宮一回麼?”
綺年低下頭:“那次還有姐妹們一起……”
秦王妃笑着傾身拉了她的手:“如今還有我呢,怕什麼?”
綺年擡頭對她笑笑:“不怕……”她稍許端詳了一下秦王妃,永遠都是這樣溫潤如水般的笑容,說着讓人感覺親切的話。據說在閨中就有才名與賢名,婚後在貴婦們的交際圈中更是好評如潮。
可是,傳了將近二十年的佳話裡,就沒人想到昀郡王與秦王妃在婚前就已經可算是私相授受了麼?如若不然,爲什麼昀郡王守着妻孝的時候她執意不嫁呢?守完三年妻孝才另娶,聽起來真是恪守禮義,可是這樁婚事大約是早在呂王妃剛死的時候兩家就已經定下來了罷?
想來想去,綺年只覺得趙燕恆最可憐。在他心裡,估計巴不得昀郡王當年沒有娶呂王妃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