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走出南臺殿,徐嬤嬤突然對着蘇淺叫起。
蘇淺回頭,只見徐嬤嬤不知何時停下了腳步,這會正緊隆着眉頭站在小道間看着自己:“怎麼了徐嬤嬤?”
“那南臺殿的綠兒似乎認得公主!”徐嬤嬤這一句話的聲音很低,彷彿低喃,卻依舊傳入她的耳中。
“認得我很奇怪嗎?”蘇淺頓住腳步,一臉不解的看着徐嬤嬤。
“是有些奇怪,您在冷宮三年,相貌上改變也不小,照理說這綠兒應該沒見過公主纔是……”
經過徐嬤嬤這麼一提醒,蘇淺也覺得有些奇怪起來,她之前覺得怪異的感覺似乎就從這裡來,可仔細思考見到綠兒的經過卻是沒有一點不對勁的對方:“也許是這綠兒什麼時候見過我吧……”
“公主,公主不好了!”正當蘇淺皺着眉想着問題,便聽一個陌生急切的聲音遠遠的傳來,再一擡頭細看,便見一個長相秀氣的宮裝少女焦急的向她小跑而來!
卻是被吳公公選入慶年殿的新宮女之一,可惜因爲時間處的短,她並不知道這宮女叫什麼。
“出什麼事情了,這般大驚小怪!”徐嬤嬤眉頭一皺,看着來人臉上露出不喜。
小宮女緊張的臉上露出快要哭的表情:“徐嬤嬤,公主,剛剛紫宸殿來了人,說恆公子謀害笉公主,就將恆公子帶走了!”
“什麼?!”
婉儀殿偏殿,樑王一臉怒氣的坐在粉紗輕罩的雕花牀前,一旁滿臉擔憂的國夫人站在樑王身旁緊緊的看着牀上的蘇笉。
“兒臣見過父王!”蘇恆走進偏殿,當看到樑王馬上對着樑王躬身行雙手疊起之禮。
“逆子,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謀害自己的妹妹!”一見蘇恆,樑王臉上怒氣更甚,看着蘇恆的眼神就彷彿要將蘇恆吃下一般。
“父王您說什麼,我這幾日根本不曾見過笉兒,怎麼可能謀害與她!”蘇恆一驚,趕忙擡頭看着樑王說道,當對上樑王冰冷的眼神之時,卻是一愣。
除了那日蘇笉欺負姐姐,他差點殺了蘇笉,這幾日他根本不曾對蘇笉做什麼,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自己做過的好事,你竟然都忘了,若不是笉兒病的都無法給寡人請安,寡人還真不知道自己養了這麼一個狠心,竟敢殘害自己手足的逆子!”樑王見蘇恆沒有承認,臉上一寒,看着蘇恆的眼神更加冰冷。
看着樑王的眼神變得寒如堅冰,蘇恆的心漸漸下沉,同時悲涼萬分,同是父王的孩子,姐姐在宮中十一年受的苦難,父王不曾關心一分,而牀上的人只不過是生了點病,竟然就來責難與他,這世界爲何如此不公。
“兒臣真不曾做過什麼虧心之事!”
“宮中太監宮女一齊指證你差點掐死蘇笉難道是假的?你這逆子到了寡人面前竟還敢不承認!”樑王站起身,衝到蘇恆跟前,對着蘇恆便是一巴掌!
“啪!”一聲響徹婉儀殿偏殿。
蘇恆捂着臉頰,斜眼冷冷看着樑王,這巴掌打走了他對樑王的最後一絲父子之情:“兒臣不曾做過什麼虧心之事,既然父王一定認定兒臣做過什麼,兒臣無話可說,父王想如何懲罰,兒臣一併受了就是!”
蘇恆站直身子,一臉冷漠,他,再不會奢求父王絲毫關注。
“逆子,還不承認,若不是笉兒善良,一直替你隱瞞當日你差點掐死她的事情,寡人早就廢了你這逆子!”
蘇恆冷漠的眼神看得樑王爲之一愣,可也僅僅是一愣樑王便回過神。
蘇恆心如冰寒,卻依舊倔強的仰頭看着樑王:“兒臣無錯!”
“君上,恆公子畢竟還小,有點小錯誤也是正常之事,您就別再動怒了,況且笉兒只是受驚過度一直陷於昏迷,我相信……我相信笉兒吉人自有天相,過幾日一定會醒過來的!”
一直安靜站與一旁的國夫人彷彿好意的開口,只是說到一半,便控制不住感情哽咽起來,寬大的袖口輕輕提及臉龐,擦拭起掉落的眼淚,儼然心酸慈母模樣。
看着國夫人如此模樣,樑王眼中怒意更勝:“來人,將這逆子帶去寧翠宮監禁,沒有寡人的命令,再不得離開寧翠宮半步!”
蘇恆臉色瞬間一白。
寧翠宮是什麼地方他再熟悉不過,這就是原來蘇淺因爲癡傻被關的地方,由於蘇淺並不曾犯錯,只是神智癡傻,所以並沒有嚴令監禁,至少他還能去寧翠宮探望,而如今樑王下的命令,卻絕對是將他關進寧翠宮最深處的宮牢,如此一來除非是出現奇蹟,作爲樑國的公子,他再無重見天日一日,也再不可能和姐姐生活在一起。
一想到留下蘇淺一人孤零零在世上,蘇恆的心狠狠一痛,姐姐,對不起,恆兒以後恐怕再不能照顧你了!
“慢着!”突然偏殿門口傳來一聲急呼,卻是蘇淺正好趕到。
走進偏殿,見到慘白臉上帶着隱隱約約的巴掌印,站在殿中央的蘇恆,蘇淺心中一痛,馬上抽回眼睛看向站在蘇恆身前的樑王。
蘇淺快步走進殿中,對着樑王瞬間跪下:“求父王看着早早過世的母妃份上饒弟弟一回。”說着話的同時,蘇淺便對着樑王跪下。
“砰……砰……砰……”一連三下磕頭,蘇淺再擡頭時卻是額頭猩紅。
那滿額的猩紅,讓殿中的樑王和國夫人一時間愣住。
“都是淺兒管教不嚴,纔會讓弟弟犯下如此錯誤!求父王國夫人饒過恆兒,懲罰淺兒一人!”蘇淺看着樑王國夫人說道。
聽到蘇淺的聲音,樑王和國夫人同時回過神。
國夫人更是趕忙上前一步,拉住蘇淺的手一臉心疼模樣:“快快起來,一個姑娘家,怎麼對自己就這麼狠,瞧瞧這額頭磕的,萬一留下傷疤可如何是好!”
“淺兒有錯,不能起!”蘇淺低下頭,咬着下脣。
來時遇上段護衛,她便知道這裡的事情是爲何而起,她怎麼也沒想到,已經過去如此之久的事情,竟會在這會爆發,至於說蘇笉因爲差點被掐死而受驚過度,如今身陷昏迷的事情,她根本不信,能一醒來就有精神罵人的人,可能受驚過度,深陷昏迷?
若真是這樣,這件事情也該早傳出來,怎麼可能如此湊巧在她們搬入慶年殿第二天讓樑王知道!
這根本就是國夫人在她來到這個世界後,下的第二手對付他們的棋。
不過國夫人演的善良國母形象還真是厲害,若不是當初親眼見蘇笉如何對待她,這會她恐怕還真是相信國夫人是善意的了!
看着蘇淺如此維護蘇恆,似乎勾起樑王的什麼回憶,樑王卻是沒有繼續開口,只是皺着眉看着蘇淺。
而國夫人見蘇淺不肯起來,馬上抹着淚一臉懇求的轉頭看向樑王:“君上,您快讓淺兒起來啊,聽說這孩子身體纔好不久,可受不得什麼傷害,如今笉兒昏迷不醒,我……我……”說到此處卻是哽咽的接不下話。
樑王看着蘇淺眉頭更是糾結,不過聲音卻和對待蘇恆之時緩和不少:“起來吧,堂堂樑國公主如此喧譁莽撞成何體統。”
“謝父王。”雖然如此說着,蘇淺卻沒有起身,也沒有看向身旁想要扶她起來的國夫人,只是擡頭看着樑王:“父王寬宏大量,可是女兒有錯,不敢起!”
樑王看着蘇淺額頭的猩紅,似乎又爲那猩紅一怔,口氣一軟:“你也是擔心弟弟,有什麼錯,你的身體纔好,趕緊起來吧!”
“女兒怎能沒錯!”聽出樑王口氣變軟,蘇淺看向樑王,眼睛通紅:“女兒癡傻三年,全靠弟弟細心看顧纔能有如今清明的日子。作爲長姐我本有管教弟弟之責,可這三年女兒不僅沒有盡到管教之責,如今更是讓弟弟惹的父王龍顏大怒,這不是女兒的錯,是誰的錯!”
蘇淺抹去臉頰滑下的淚水,一臉故作堅強的模樣:“女兒懇求父王懲罰女兒,饒了弟弟吧!”
說完蘇淺對着樑王又是重重的磕下。
看着地面一次又一次的接近眼睛,蘇淺咬着牙繼續,如此重重的磕在地上她怎可能不疼,可沒有這疼痛,她便沒有機會多說什麼,她如今的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讓樑王心軟,讓樑王對她存有的那一絲愧疚轉化到蘇恆身上!
這是她能在這短短時刻唯一能想到,救下蘇恆的辦法!
在樑宮,在她被蘇恆這孩子救起時,命運便相互牽連。
“姐……別磕了!”蘇恆一聲哽咽,即使入這殿,受這般無情委屈,他都倔強的不做任何表示,可當聽到蘇淺的話,卻落下淚水。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那是那些男兒沒有真正遇上讓他傷心感動的事情。
看着蘇淺,樑王眼神終於軟化,彷彿嘆息般上前幾步,伸手扶起蘇淺:“起來吧,這怎麼是你的錯呢,你這幾年在寧翠宮也受盡了苦,這會身體纔好,蘇恆犯的錯,又怎能怪到你身上。”
蘇淺也是懂進退的人,樑王都上前來扶她,她自然跟着站起,只是眼圈依舊通紅,這倒不是爲了博取樑王的同情裝的,實在是磕在地上太疼,她疼的快忍不住哭了!
“父王,母妃去世時我和弟弟還小,這麼多年一直相依爲命,若父王覺得弟弟這次犯的錯不可饒恕,便連女兒一起罰吧,若不是弟弟當初一心留女兒在宮中,女兒如今又怎麼可能還有機會站在此處。”
“女兒求父王一起懲罰我們二人!”蘇淺看着樑王說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