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低下頭,便看到手上的腥紅,突然那點點的腥紅變成蘇恆單純的笑臉。
不能再當世子又如何,只要我們姐弟能一起生活,對恆兒來說就是最好的……
蘇淺細眉突然一緊,這段日子以來發生的一切,一幕幕的在腦海中重複,最終又定格在綠兒和自己說話的場景。
若不按照別人爲她設置好的路走,她就不能救自己想救的人,可按照別人的路走,也不過是飲鴆止渴。
原來,生命有時候就是這般無助!
“你的手流血了?”樑王|怒的聲音突然響起:“來人,快來人,你們都是做什麼的,公主的手流血了,難道你們都不知道該做什麼的嗎?”
“父王,我沒事,您忘了嗎,我殿裡只有兩個人!”
聽到樑王的擔心的聲音,蘇淺擡眸看向樑王,只是看着樑王擔憂的雙眸時,淚水瞬間落下。
樑王眉頭蹙起:“怎麼了哭了淺兒,讓寡人看看,是手真的很疼嗎?”
樑王看着蘇淺認真的問道。
從第一次見樑王開始,從樑王提及周夫人,說她和周夫人很像開始,她便感覺到樑王十分的疼愛她,即使每次相處都是那麼的匆忙,可她還是感覺到這疼愛帶着雙份的意念,它帶着以往無限的愧疚,還帶着對周夫人的愛。
而今,她又要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利用別人對自己的真心疼愛。
“父王對淺兒真好!”
蘇淺擡眸望向樑王,嘴中說着最簡單質樸的話,可眼中卻溢滿淚水,對不起!對不起樑王!
蘇淺的聲音隨着她的心顫抖,這顫抖無論如何都掩蓋不住。
她不想利用別人的真心,可當生命受到威脅,當牽連着自己活在這個世界的信念之時,她竟差勁的只能這麼選擇。
蘇淺難過的握緊拳頭,琉璃般的眼眸緊緊的繃出紅血絲。
若是有機會,若是有機會度過這個難關,她一定要變強,絕不再這樣在樑宮的夾縫中生存,絕不要再被別人左右生命,自己卻對什麼都無能爲力,只能順着別人給的一條死路前進!
“傻孩子,你是寡人的女兒,寡人自然應該疼你!”
樑王卻不知道這一瞬間,蘇淺腦海中流過這般多的思緒,只當看到蘇淺眼中的淚水,帶着慈愛的笑容,將蘇淺臉頰上的淚水拭去,
蘇淺低頭,別人對她的好,只會讓她更加愧疚,對不起,樑王,若有機會,她定會補償今日的作爲。
想着,蘇淺突然向前一靠,趴到樑王的懷裡嚶嚶的哭泣:“父王,您不該疼淺兒的,淺兒都不是個好女兒,一點都不值得父王疼愛!”
蘇淺突然的動作讓樑王微微一怔,身體微微僵硬。
雖然他已經當了十二年的父親,可這樣確確實實的抱着自己的孩子,卻是他從未有體驗過的感覺。
“淺兒做過許多錯事,父王越是疼淺兒,淺兒的心就越是難受,真的很難受!”蘇淺半真半假的說着自己的心聲,哭泣是確確實實的傷心,傷心自己的無能,傷心自己的無措,而如今又要在對自己好的人面前演戲。
她真的不喜歡這樣,她的心,在她做這一切的時候好難受,可偏偏她又那麼堅定的做着這一切,爲什麼在做的時候還如此表現,這算不算假惺惺,原來她根本沒自己想的高尚,她不過是個假君子而已。
蘇淺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之中,根本沒有注意到樑王的變化,只見樑王從一開始的無措,卻漸漸的拂着蘇淺的秀髮,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而之前充斥在眼中的陰沉全部消散。
“不哭,不怕,你是寡人的女兒,無論怎麼樣,寡人會好好保護你的!”樑王緩緩的說道,雖然有些文不對題,可這的確是樑王想說的。
做父親十二年,這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做父親的感覺,原來聽着自己的女兒在自己身邊哭泣撒嬌,享受着這種信任,竟也是那麼好的感覺。
這絕不是權利,名利,內爭外鬥所能比的上的,這甚至能讓你的靈魂都在瞬間乾淨下來。
可惜這樣的想法,也只能在這一刻,當真正面對國家存亡,當自己的女兒真正和這個國家的未來相左之時,他的選擇也會可怕……
“父王真好,可是……”
蘇淺閉上眼睛,突然推開樑王,離開這個便宜父親溫暖的懷抱,離開這個自己臨時拿來當了一次港灣的地方:“父王根本不知道淺兒究竟做過什麼樣的事情,若是父王知道,父王絕對不會原諒我的!”
聽到蘇淺不斷的說着這些話,樑王終於眉頭蹙起:“淺兒,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告訴父王,放心,有父王在,什麼都會沒事的!”
聽到樑王的話,蘇淺低下頭:“那是父王還不知道淺兒做了什麼,只要父王知道了,父王就再也不會疼愛淺兒了,到時候,一定會覺得淺兒不是個好女兒,也不是個好公主。”
“淺兒,告訴父王,究竟怎麼了?”樑王看着蘇淺溫和的問道。
可越是聽到這樣溫和的問話,蘇淺心中的愧疚便會跟着越深,樑王雖然並不是怎麼好的一個父親,可這是帝王家註定的事情。
可即使如此,樑王對她的疼愛也是事實,這樣的唯一,這樣的與衆不同,她如何不愧疚,她不怕樑王以後不在疼愛,而是怕孤注一擲感情背後的絕望。
“父王,我想母妃了,我想她了!”
蘇淺看向樑王咬牙說道:“母妃一定也是個很疼孩子的好母親吧!”
“怎麼突然想起這個?”樑王摸着蘇淺的頭問道。
蘇淺咬住下脣:“因爲我做了一件錯事,一件可能傷害到別人性命的錯事。”
樑王眉頭皺的更緊,眼中一抹光芒閃過,瞳孔之間,似乎瞬間多了些什麼。
可蘇淺低着頭,根本沒有注意到樑王臉上的這一變化。
“淺兒,你想說什麼?”樑王看着蘇淺問道。
樑王問話的聲音和之前安慰的聲音略微不同,彷彿是知道了一些什麼,可奇怪中間包含的寵愛卻絲毫沒有減少。
蘇淺的頭低的更低:“父王,其實在婉儀殿,女兒是自殺,根本不是國夫人對女兒下的手,女兒做這一切都只是爲了陷害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