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震在車上借用卡馬拉的衛星電話打給了總部的甜嘴兒,告訴她兩人的秘密任務已經完成。
電話那邊的甜嘴兒聽起來很忙碌,蔣震甚至能想象出這個辣妞歪着頭把電話壓在耳邊,兩隻手敲動計算機鍵盤的樣子,但是這個電話必須打給她,而不是打給隊長冰人,喪鐘小隊或者說灰石國際的習慣就是,情報交給情報官處理,而且蔣震也沒有冰人此時的聯繫方式,但是甜嘴的聯繫方式很容易找到,掏出士兵牌,釦環上刻着的那串數字就是喪鐘小隊總部的電話。
“隊長他們怎麼樣?”蔣震最後忍不住問了一句。
“不知道,還沒有消息,定位芯片顯示他們此時仍然在塞拉利昂南方省首府馬克尼。”甜嘴兒對蔣震說道:“抱歉,城管,我必須掛線了,有其他電話接進來,祝你們好運。”
說完,這名忙碌的喪鐘小隊情報官就掛斷了電話。
“你說美國國防部現在還每月朝甜嘴兒的賬戶轉入她的薪水嗎?”看到蔣震把電話還給卡馬拉,黃疸摸出兩支菸,扔給了蔣震一顆說道。
“當然,甜嘴兒享受美國國防部工作人員的一切福利,她不是灰石國際這傢俬企的工作人員,她是被美國國防部DIA派遣來的,和我們這種人性質不同。”蔣震叼着香菸說道。
他們嘴裡的甜嘴兒,喪鐘小隊非戰鬥成員三人組之一,所謂非戰鬥成員三人組指的是基金經理富翁,任務掮客賭徒,情報副官甜嘴兒,三個職務中最繁忙的情報副官,代號甜嘴兒的菲奧娜·朱迪,是不折不扣的美國現役軍官。
這還是他們到了塞拉利昂之後和其他隊友閒聊時才知道的,甜嘴兒畢業於西點軍校,二十二歲畢業時以少尉軍銜加入美國國防部國防後勤局,二十五歲進入美國國防大學武裝部隊參謀學院進修,二十七歲畢業後轉入美國國防部國防情報局,軍銜上尉,比起他們這些在戰場上出生如此的戰士,這位文職女軍人的升遷之路似乎並沒有過於緩慢,因爲蔣震離開部隊時,肩膀上也才扛一副上尉軍銜,黃疸則是中尉。
“爲什麼公司會讓一個來自DIA的女人擔任小隊的情報官?”黃疸完全不在意卡馬拉的感受,坐在老黑人的旁邊吞雲吐霧的問道,而且還是用讓卡馬拉完全聽不懂的日語。
“你沒聽過‘權宜之軍’這個單詞?ExpedientForce,翻譯過來就是權宜之軍。”蔣震夾着香菸,一下下抖着自己的腿,像是坐在街邊神侃的閒散人員,倒不是他想要擺出這個樣子,而是他腿傷有些疼,讓他總想忍不住搞些小動作出來分散一下。
“這個名字似乎比你我的年紀還久遠,你是說1979年的阿富汗戰爭中出現的那支隊伍?”黃疸思索了十幾秒,纔不確定的反問道:“這和甜嘴兒有什麼聯繫。”
權宜之軍(有興趣的童鞋可以瞭解一下,不過百度貌似找不到,需要實體書,這是一支79年阿富汗戰爭中僱傭兵游擊隊的名字)是美國和英國政府在當年阿富汗戰爭時期想出的名詞,當時美國和英國不能直接出兵幫助阿富汗抵抗蘇聯,但是又不能眼睜睜看着蘇聯擴張自己的勢力,於是,當年美國第75遊騎兵團特殊任務營和英國空中特勤團,兩支精銳特種部隊的隊員突然退役過半,這些退役軍人改頭換面成了一支僱傭兵,以個人名義加入了阿富汗抵抗蘇聯的隊伍之中,他們培訓阿富汗軍人如何偷襲蘇聯據點,如何炸掉對方的給養等等,給蘇聯方面造成了不小的麻煩,等阿富汗戰爭結束之後,這些僱傭兵又全部回到政府常備軍的陣容之中,照常享受各種軍人特權和軍官待遇。
這批英美僱傭兵爲自己那支游擊隊取的名字,就叫做權宜之軍。
2006年,又有一批新的精銳戰士被英美兩國軍方准予“長期休假”,這些軍人以個人或者私人安保公司的名義,前往伊拉克戰場,這批人,也被人稱爲新一代權宜之軍。
“像灰石國際這種公司的情報系統,你覺得它不和那些世界頂級情報機構產生交集可能嗎?CIA,NSA,DIA,MI6……甜嘴兒對灰石國際和DIA而言,只是一個情報中轉站而已,灰石國際對DIA有用的情報從甜嘴兒那裡轉出去,DIA對灰石國際有用的情報,從她那裡再轉入,最主要的是,你覺得美國,英國這些國家會任由這些私人軍事公司就真的脫離自己的監視?傳教士在塞拉利昂的那天晚上和我聊天時說,和美國MRPI齊名的英國宙斯盾防務服務有限公司,擁有被英美兩國認可存在的戰術情報中心(全球唯一一例),成員大多數爲英美兩國高級軍事情報分析師,這些人在各自國家均有軍方要職,擁有權限不同的情報安全傳遞通行證,該戰術中心曾有四人,三名英國人,一名美國人獲得美國文職服役司令官獎,和MPRI和宙斯盾比起來,喪鐘小隊有一個來自DIA的甜嘴兒做情報官完全不奇怪。”蔣震對黃疸說道:“老二摩擦器和你做室友時,難道你們不聊聊這些關於隊內的話題?”
聽到蔣震說起老二摩擦器,黃疸皺皺眉頭:“那混蛋除了女人,沒有任何話題。”
這輛福萊納野牛一直駛向弗里敦東區,這裡臨近使館區,算是弗里敦的高檔生活區,顯然卡馬拉這位曼迪族大酋長就生活在這裡,聽着兩個黃皮膚的傢伙用自己完全聽不懂的鳥語滔滔不絕的聊天,完全無視自己,卡馬拉非常鬱悶,而且這兩個傢伙路上也沒和自己解釋爲什麼衆議院會出現襲擊這種事的原因。
“我的住處要到了,我不準備讓你們去我家做客,曼迪族要對林姆巴族宣戰,你們要幫助曼迪族繼續去作戰,直到把礦山搶過來,我們要用礦石換取武器。”卡馬拉在車漸漸放慢速度時,開口對兩人說道。
“這些話你要和當初你聯繫任務的那個人說,我們只是執行者。”蔣震吐了個菸圈說道:“在你家門口放下我們就可以,大酋長先生,多謝你的車。”
卡馬拉等車停下,自己推開後車門跳下車,蔣震和黃疸隨後跟了出來,入眼處是一處山丘,而一棟談不上奢華但是絕對夠大的別墅就在山丘之上,而別墅的大門則在山下,也就是說,整個山丘全部都是這棟別墅的院子,一條白石砌成的臺階從山下一直延伸到山丘頂部的別墅門前。
此時山下到山上的道路兩側,每隔二十米就有兩個黑鬼士兵拿着AK-47把手,如臨大敵。
“這是我到了塞拉利昂之後見過的最好的豪宅。”蔣震由衷的讚歎了一句:“就是這條長長的臺階讓我有種要去給死者掃墓的感覺。”
他在塞拉利昂這段時間,見的最多的就是草屋和鐵皮屋,的確是第一次見到算是豪宅的建築。
送三人過來的十幾名軍人護衛着卡馬拉朝自己的別墅走去,這個老黑鬼還真的沒有挽留蔣震兩人進去坐坐,看起來兩人在車上對他冷淡的態度,讓他很不爽。
“黑鬼不覺得修一條直路通到山頂,可以把汽車開上去更方便?三四百米的臺階。”黃疸看着卡馬拉被人護衛着朝臺階走去,嘴裡說道。
山腳的別墅大門被兩個持槍黑鬼關閉,蔣震低頭把菸蒂彈飛,眼睛定在了一處泥地的車痕上:“看看這道車痕去哪?”
地上的這些車痕明顯不是這輛福萊納野牛越野和那兩輛護衛的軍車留下的,輪胎尺寸和痕跡全都不相符,而且此時痕跡非常新,明顯是留下來沒多久。
沿着車痕朝前走出兩百米,繞過別墅外牆,一輛悍馬H2停在幾株香蕉樹之中。
“如果沒猜錯,這應該是那個兔子先生的?”蔣震語氣不確定的問黃疸。
之所以不確定,是因爲兔子先生下樓時,外面應該已經有了黑鬼士兵,那些黑鬼士兵怎麼可能任由他開着車大搖大擺離開?
“如果是他的話,那卡馬拉……”黃疸和蔣震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開口說道。
“轟!”山頂別墅及時的傳來了一聲爆炸巨響配合兩人的對話,蔣震沮喪的嘆了口氣:“TMD,千算萬算沒想到那混蛋一個人還敢跑來卡馬拉的家裡繼續完成任務。”
黃疸掏出軍刀,對蔣震說道:“我們撤退吧,留在這裡也已經沒什麼用,該死的,不該死的,都死了,好在我們殺死議長的任務也已經完成。”
“你拿出軍刀準備幹什麼?”蔣震問道。
“把這輛車的輪胎破壞掉,我們開不走,也不能便宜那個混蛋。”黃疸這混蛋拿着軍刀戳在輪胎氣門處,頂住內芯,開始放氣,輪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癟了下去。
黃疸所說的開不走,並不是說兩人不懂如何開走這輛車,而是這種車上很可能有隱藏着GPS,到時候兩個人開着車上路,對手完全可以通過定位系統給他們來次突然襲擊。
“我還以爲你準備留下來和他再玩一次,你他媽到底是有多無聊,一定要用放車胎這種手段。”蔣震嘴裡調侃着黃疸,但是卻把西裝下的衝鋒槍拿了出來,眼睛掃視着四周的環境。
“我中學時騎的電單車經常就被人這樣放掉。”黃疸的動作很迅速,看起來沒少幹這種事,時間不長,這輛悍馬H2四個車胎就全癟了下去,他直起腰想要對自己的成果露出個笑容,蔣震就在旁邊潑了他一臉冷水:
“其實你可以用軍刀撬開機蓋,在發動機裡灑些沙礫就能搞定,或者在排氣管裡塞進去幾個香蕉,反正香蕉在這裡遍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