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裡的氣氛有些僵冷。
換做是誰,身邊站着一個手裡捏着手雷,還一副發情的表情對你露出笑臉的混蛋,恐怕心情都不會好到哪去。
毒販小頭目努力控制自己的腦袋扭回來不去再看小丑,而是對蔣震說道:
“你以爲帕斯先生會幫助你?他不會的。”
“你叫什麼,朋友。”蔣震彈了一下菸灰,對毒販小頭目語氣輕鬆的問道。
毒販小頭目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扎坦,我叫扎坦。”
“你好,扎坦,你可能不太清楚我們這些人,我們沒興趣在墨西哥搶地盤,也不準備和你們一樣僱傭農民種毒品然後販賣,更不準備拿錢去收買官員,警察之類的,我們只是一羣……流浪漢,沒錯,流浪漢,我們是乞討者,追尋着有錢人的足跡,有錢人願意施捨給我們金錢,我們爲他們祈禱願望得以實現,就是這麼簡單。”從鼻孔裡噴出兩道煙柱,蔣震稍稍揚起下巴,對着對面叫做扎坦的小頭目說道。
聽到蔣震把他們的身份放的很低,扎坦卻沒什麼輕鬆表情,他對蔣震說道:“我沒見過流浪漢會隨身攜帶武器。”
“喬斯·甘博亞施捨了我們一千萬美金,我們祈禱他能獲得自由,但是祈禱的方式可能沒有那些天主教徒平和,我們發現用武器祈禱,靈驗度會更高。”蔣震嘿了一聲,對扎坦說道:“看,我們雙方相互都有些緊張,你們把手指搭在扳機上,我的人也是,這完全沒必要,只是一個小小的誤會,我說過,你可以打給帕斯先生,他熱愛他的家人,他的兄弟,他也曾熱情款待我們,我們都信任他,所以,不如讓他來幫我們放下戒心,你覺得如何?”
扎坦猶豫了一下,覺得蔣震這個提議不錯,如果對方提出要見喬斯·甘博亞,他一定不會同意,但是帕斯先生不同,他是“澤塔斯”的大管家,家族內的大大小小糾紛都是帕斯先生出面或者給出解決方案。
“叫你的人放下手雷,我的人也放低槍口,如何?”扎坦考慮之後,對蔣震說道。
蔣震張開雙手對扎坦露出個誇張的友好表情:“當然,根本沒什麼手雷,那只是個小玩笑。”
扎坦小心的扭回頭去,發現小丑本來握在手裡的手雷已經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個墨西哥蛇果,深紅色的蘋果看起來清香誘人,扎坦扭回頭來時,小丑剛好把蘋果朝嘴裡送去,咬了一口。
“那顆手雷呢?”跟小丑距離最近的那名槍手忍不住驚呼出聲。
他明明之前看到小丑手裡的手雷都已經拔掉了保險銷。
“流浪漢們總要有些小魔術來吸引觀衆,我要是聰明人,就不會問這種煞風景的問題。”小丑對這個槍手咧嘴笑笑:“蘋果不錯,要試試嗎?”
“讓帕斯先生來決定,你的人在酒吧當衆羞辱了我。”扎坦壓下心中的好奇,對蔣震說道。
蔣震朝扎坦用阿諛的語氣稱讚道:“這是個最聰明的決定。”
扎坦拿出自己的電話,蔣震注意到,那是一款墨西哥不常見的黑莓,而且扎坦剛剛拿出了兩個電話,一個是Ip,一個是黑莓,他用黑莓撥出了號碼。
在槍手身邊的小丑用脣語動了幾下嘴巴,蔣震動作輕微的點了一下頭,示意自己讀懂了對方的脣語。
小丑是在說,看樣子澤塔斯這個組織有自己獨特的加密電話網絡,防止被墨西哥政府監聽。
這並不誇張,蔣震毫不驚訝,一年幾十億美金的收益,爲自己的組織組建一個電話網絡非常有必要,幾十億拿出幾個億,就能買下一個墨西哥通信公司了。
“帕斯先生,我是扎坦,很冒昧現在打給你,是這樣,我遇到了一點點事情,一夥僱傭兵在酒吧招惹了我的女人,我打算幹掉他們,不不,我不怕死,先生,是他們說他們救出了喬斯·甘博亞先生,不,我不知道他們爲什麼沒有離開華雷斯,需要我問一下嗎?好的,我在克里斯塔城市酒店的第三層客房。”
隨後,扎坦掛掉了電話,他看向蔣震,嘴裡說道:“帕斯先生說他很快就會過來。”
“那麼,我們就不用再呆在走廊裡影響其他客人了,允許我邀請各位進房間休息一會,放輕鬆,我們不會擅自殺人,一般來說,大家都清楚,沒有錢,僱傭兵纔不會浪費他們的子彈,請進。”蔣震朝扎坦這些人招招手,露出個熱情的表情。
扎坦沒有猶豫,也像是在手下面前展示自己的膽色,他大搖大擺的跟在蔣震身後,進了房間的客廳。
客廳裡,惡霸犬用一把摺疊匕首削着蘋果,眼睛乜斜着進來的這些毒販,而在酒吧裡已經和扎坦見過面的鯊齒看到扎坦進來,朝他囂張的抖了抖上身:“嘿,哥們,記得我嗎?扛過電擊槍兩次電擊的壯漢?”
說着話,扎坦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不過他的幾個手下可沒有這麼輕鬆,進房間後把手裡的衝鋒槍都端了起來,對着蔣震幾個人。
蔣震他們對黑洞洞的槍口熟視無睹,惡霸犬繼續削水果,鯊齒用遙控器切換着電視頻道,蔣震坐到了沙發的另一側,與扎坦保持着足夠的距離,小丑則靠在門口,大開着房門,面對着走廊吃蘋果。
“這裡的風景和託波洛萬波比起來,可差了很多,帕斯先生在託波洛萬波的度假村令人難忘,老虎,海灘,晚宴還有那些蜜色的墨西哥女郎,說實話,你們是不是每個都身家百萬?”蔣震對扎坦如同閒聊一樣問道。
聽到蔣震說他們曾在託波洛萬波的度假村呆過,扎坦點點頭:“大部分人是,一年能拿到幾十萬或者更多的錢,Z-40對家人非常大方。”
“那可真不錯,比我們輕鬆的多,我們一年到頭出生入死,都沒你們賺的多,而且非洲比墨西哥的環境還要糟。”蔣震對扎坦露出個微笑:“各種傳染病,也許被一支蚊子咬了一下屁股,你就會發高燒然後嘔吐,最後死掉,至死都不知道自己他媽爲什麼生了傳染病,墨西哥有各種各樣的水果,糧食,快餐店,在非洲,只能吃木薯,知道木薯嗎?那TM在美國是用來喂大象的,但是在那裡,人才能吃木薯,但是他們長的還沒大象的JJ雄壯。”
扎坦最初不想與蔣震交談,蔣震也不在意,就坐在沙發上與對方說起自己之前在非洲的經歷,讓這輩子都沒出過墨西哥的毒販大開眼界,甚至其他幾個端着衝鋒槍的毒販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沒有網絡,沒有食用水,沒有墨西哥捲餅,沒有法國菜這些都沒問題,誰讓我們是該死的僱傭兵,但是你在非洲,連女人都找不到。”
“BullShit!”聽到蔣震說到這裡,扎坦用英語打斷了他的話,看樣子不相信蔣震說非洲沒有女人的鬼話:“非洲有黑人女人,黑人女人也可以很性感,我在美國的雜誌和電視節目上看到很多風騷的黑人女人,那皮膚很吸引我。”
“你知道自己說的是哪?美國!哥們兒!美國,和非洲是兩個概念,美國黑人女人可以穿着比基尼,用防曬油把自己塗抹的油光閃閃,對着鏡頭做出挑逗你的動作,但是在非洲,好吧,你隨時能看到她們的身體,一絲不掛,只要你願意出五美元或者三美元就能和她們來一次,如果沒錢,一袋土豆或者一桶水也可以,但是你確定你真的有胃口?遍佈污垢的身體,垂到肚臍處的咪咪,和木頭一樣的反射神經,最主要的,萬一她有傳染病,那就真的Shit了,你如果想去非洲見識一下那裡的女人,相信我,你帶上一千美金,就能睡夠一個部落的女人,然後爲墨西哥帶回各式各樣的傳染病,當然,更可能的是,你還沒等回國,就得病死在那個鬼地方。”蔣震眉飛色舞的對着扎坦介紹非洲的女人。
扎坦看看蔣震:“那看起來你們過的還真是悽慘,爲何一定要在非洲?”
“因爲非洲的活兒足夠多,各個村落之間的戰鬥,各個部落之間的戰鬥,政府與叛軍的戰鬥,國家與國家之前的戰鬥,總統競選人之間的戰鬥,大酋長競選人之間的戰鬥,只要你想,你能一年到頭都接到各種各樣狗屁倒竈的任務。”說完這句話,蔣震突然伸手去抓茶几上的煙盒。
等他把香菸叼在了嘴裡,扎坦和其他幾個槍手才反應過來,如果對方剛剛掏槍,也許扎坦應該被打爆了腦袋,小弟們的遲鈍反應讓扎坦有些不爽,他扭頭瞪了一下幾名槍手,蔣震似乎看穿了對方眼中的慍怒,他叼着香菸把煙盒遞給扎坦:
“來一支?別生氣,你的小弟們只是還有些缺乏經驗。”
“他們不是槍手,他們……”扎坦還準備解釋一下小弟們的無能,蔣震擺擺手:“我知道,我知道,因爲槍手們去狠狠教訓海灣的人,所以留下的應該都不是專門負責戰鬥的成員,對嗎?”
“你怎麼知道?”扎坦看向蔣震,蔣震自己低頭點燃香菸:“Z-17在被我們救出來時講的。”
蔣震剛剛的表現讓扎坦的戒心又降低了不少,而蔣震說出的話,也讓他忍不住想要去反問或者回答,就這樣,兩個人在沙發上聊的興高采烈。
直到帕斯先生趕到。
十幾名槍手護衛着帕斯出現在客房門外,小丑擋在門口處對衆星捧月般護衛的帕斯先生露出個笑臉:
“裡面有些擠。”
“你們等在外面。”帕斯眼睛深深的看了看小丑,開口說道。
這批槍手比扎坦帶的那幾個看起來可精悍太多,軍人作風一覽無遺,不僅兩個人左右夾住小丑,其他人還懂得去左右客房檢查,還有人去走廊盡頭把守。
看到帕斯先生進了房間,扎坦急忙站起身,對扎坦恭順的打招呼,扎坦隨意的點點頭,看向蔣震:
“你們爲何還沒有離開華雷斯?”
蔣震之前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收斂,盯着帕斯一字一句地說道:“那正是我想問的,帕斯先生。”
“什麼意思?”帕斯有些愕然:“有人阻止你們離開嗎?”
“我們本來打算偷渡去美國,我們有同伴在德州接應,但是爲什麼美國FBI聯合DEA封鎖了華雷斯,今晚所有的偷渡渠道都被人堵死?你們想讓我們被FBI抓捕?省下那一大筆報酬?知道嗎,我之前一直對你抱有好感,你用漂亮的女人和豐盛的晚餐招待我們,讓我們感激不盡,但是現在,卻讓我不得不懷疑,你們準備留下我們,在這樣一座城市裡生存,實在太危險,聽着,我們死了四個兄弟,他們的屍體也許現在已經被餵了禿鷲,我們這些活下來的人不準備在這裡多呆哪怕一秒,所以,我需要帕斯先生你來送我們離開,墨西哥。”蔣震語氣緩慢,但是卻充滿了威脅感。
帕斯聳聳肩膀,臉色不變地說道:“你在胡說些什麼,根本不會有FBI和DEA的人,你從哪個酒吧聽來的笑話?”
“我們有自己的情報渠道,你現在說根本不會有FBI和DEA封鎖這座城市,只有兩個可能,第一,你欺騙我們,第二,你自己還不知情,你希望我相信哪個?作爲澤塔斯的大人物,你會不知情?Ha?”蔣震繞過沙發,走到帕斯面前。
他的動作讓房間裡的槍手把槍口都對準了他,但是蔣震卻無所畏懼,而是幾乎把鼻子頂到帕斯的臉上,惡狠狠的盯着對方。
“你覺得我在開玩笑嗎?”
“不,我不認爲你在開玩笑,但是,我沒必要幹這些事,一千萬美金的酬金,完全不值得我這樣做,甚至不需要澤塔斯其他人或者喬斯·甘博亞,我個人就能支付這筆酬金。”帕斯平靜的迎着蔣震的眼睛說道。
“但是事實就是,我們現在被困在城市裡,不能離開。”蔣震從牙縫間擠出這句話。
帕斯嘴角勾起個笑容:“朋友,允許我打個電話如何,有些事也許我真的不知情,如果真的有封鎖,你們有這樣的表現完全不算失禮,但是如果我得到否定的消息,相信我,那時候你們就真的不用想離開華雷斯,Z-17雖然比Z-40仁慈,但是同樣沒有好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