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一陣冷冽的寒風直直地擦過了蘇湮嵐的後腦勺,將她滿頭秀髮撩起,就像是瀑布飛流直下三千尺,滿頭青絲飛揚如湍流,亦如光亮幽黑的綢緞,散發出陣陣撲鼻的幽香。
“找死!”
溫韶華化作一道閃電衝到了蘇湮嵐的身旁,毫不猶豫就擡起了手中那一把剛剛纔砍碎了紅線女孩的手腕的匕首,堪堪舉起到了半空之中。
只聽得“叮咚!”一下的碰撞聲,一個巨大的鐵鍬和他的匕首相互碰撞,擦出了一道刺目的火星子。
舉着鐵鍬的男人沒想到會遭人打斷,立刻就瞪大一雙牛蛙般的眼睛,惡狠狠地罵道:“鱉孫!你們將我家閨女帶走,幸好我帶上了警察。看看你們還敢不敢還手!”
緊接着便是無數個穿着黑色警服的男子從他的背後魚貫而入,竟然都是蘇城的警察。
這一幕將溫韶華給看的是目瞪口呆,他慢慢地收起手中的匕首,橫過身子擋住在了蘇湮嵐的面前,用胸膛對準那鋒利的鐵鍬頂部,滿臉都是大無畏的神色。
“我們從來沒有綁架你的閨女,這件事情想必有所誤會,還請這位先生不要急着動手動腳。”
手握鐵鍬的男人滿臉橫肉都聞言一抖,就像是憤怒的大野豬,他轉過身去,擡手指着蘇溫二人,再次扯着嗓子道:“警官大人,就是他們兩個綁架我家的閨女。她現在就躺在地上面!”
這次慢悠悠走進來的是一個矮胖的身影,此人有着五短身材,但是可以看得出身形十分結實,舉手投足間卻是慢慢吞吞,像是一個老人家。
“我說.......佟大人還是要好好明察秋毫,這可不是瞎說的,您是那隻眼睛看到........”
說話人正是溫韶華的副手——老王。
“哎呦喂,老溫你怎麼躲在這裡了!我沒有你在警局都快要被裡面的文件給壓垮了!你回來可太好了。”
老王一看到溫韶華就立馬熊抱了過去,兩隻眼睛閃閃發光,就像是看到一個絕世美女,對他有着無與倫比的吸引力。
溫韶華被他這個突如其來的熊抱給撞的渾身骨骼“咔嚓咔嚓”脆響,就連他自己都懷疑,是不是要被這個虎背熊腰的傢伙給抱死了過去。
後者還是渾然不知情地與他深情款款地擁抱。
要說這個老王可是無比可憐悽慘,一貫腦子不靈光的他在溫韶華無故失蹤後就一直處於查案狀態,蘇城這幾日裡頭也是接二連三地爆發了好幾起詭異案件,老王這麼個腦瓜子就只可以抓個竊賊什麼的,真的關乎查案兇殺,那對於他來說倒不如上吊自盡來的快活。
一時間上頭就一直逼迫他結案,一時間死者的家屬也一直催促他找到兇手。
他這幾日就像是活在一個人間煉獄,生不如死啊。
所以就可以完美解釋爲何他見到溫韶華會如此的激動了。
“咳咳咳,老王,你能不能放開我?”
溫韶華的整張臉都漲紅成了豬肝色,本來就十分瘦弱的身子骨被老王這麼一頓折騰,就像是被憑空錘了一拳頭,現在肺部空氣一陣緊缺,讓他呼吸困難。
老王這才察覺到溫韶華的不對勁,他立刻聽話地放開了溫韶華,然後靦腆一笑:“老溫我這不是太思念你。”
“你這是思念我能幫您破案吧。”
溫韶華好不容易緩和過勁頭來後,就將視線轉移到了背後滿臉懵逼呆滯的鐵鍬男人身上。
這位仁兄也是冤屈,他這幾日來都在尋找失蹤的閨女,老王便想着這一起案子簡單,不就是一個尋人案件,於是拍着胸膛保證給他找回來。
結果是找了足足半個星期後纔在這個相思茶館找到了他家閨女。
“佟大人是吧,你家的閨女真的不是我們綁架的。我和這家茶館的老闆這幾日都出去遠行,纔剛剛回來這邊。”
溫韶華側開身子,將一旁被擋住的蘇湮嵐給露了出來。
蘇湮嵐擡眼掃過那鐵鍬漢子,但見那男子披着一個羊毛坎肩,天氣到也不寒冷,他偏要蓋着這麼個厚實的衣服,顯得有那麼幾分不倫不類,而他的兩條褲腳管都高高地撩起,就和下地插秧的農民沒什麼差別,一條灰藍色的大褲衩子,上面還有橫七豎八的好幾個補丁。
一看便知道是一個簡單樸實的農民地出來的人。
只是他的穿戴並不代表他的身份很低微,這個漢子的身後站滿了密密麻麻的同樣穿戴的人,所有人都完全繞着他爲中心,顯然他是這些人裡面的頭頭。
而這位漢子的手指頭戴着一個色澤晶瑩圓潤的玉扳指,全身上下就是這麼一個裝飾物最爲值錢。
“您過來看看,她是不是您的女兒?”
蘇湮嵐心裡迅速就有了計較,她擡手朝着那鐵鍬輕輕一掃,僅僅憑着一根青蔥手指就輕而易舉地將那個鐵鍬給推擋開來。
男子心裡大吃一驚,剛纔他是根本不能阻擋這個女人手指傳來的力氣,就像是迎面撞擊了一塊巨石,連帶着整個身子都被震擊了一次,臉色也是“刷”地一下變了一個臉色。
蘇湮嵐轉身便指向了身後那一個小小棺材,但見正中間還是坐着那麼一個渾身紅線的小女孩,她現在的半個手臂都被溫韶華給用匕首砍斷,最爲可怕的是,傷口的地方根本沒有半點的血液,只是有好幾根紅線罷了。
她的臉上還帶着燦爛如花的笑靨,就像是根本沒有死去。
男子看到這麼一幕的時候,雙腿一軟就給跪在了地上了,他剛剛進來也不過是朦朦朧朧地看到了神似自己女兒的身影,沒想到現在走近細看,自家的掌上明珠竟然會變成這麼可怕的模樣。
“我的掌上明珠啊!”
男子近乎是跪爬着朝那女孩過去,他半個身子都撲到在了女孩的身上,父女二人就以這麼一個形式緊緊相擁,真的是聞者心酸。
老王禁不住這麼可悲的一幕,也就別過臉去不再細看。
“你們這些警察都是幹啥的!爲什麼會害的我們的大小姐成這樣!?”
突然,一個身穿着大褲衩子的農民帶頭大喊,後面無數的農民也開始舉着鐵鍬、叉子一起高喊,人羣就像是一個接一個巨大的浪潮,瞬間就把在場的所有人都淹沒其內。
老王和其餘警察都頓時別過臉去,不敢直視他們的雙目。
他們的眼睛內都燃燒着熊熊烈火,烈火代表着他們所有的人的憤怒,要將整個相思茶館的屋頂都給掀翻爲止。
“大家都安靜一下。”
突然一個溫和的聲音就像是一縷柔和的清風吹拂在了整個後院的空氣,讓那本來激烈的氛圍都緩和了不少。
溫韶華率先朝着前方踏了一步,他雙眸就像是透着攝人的威嚴,一一地掃過了所有人。
這樣的眼神就像是帶着魔力,也是一種無聲的氣場,瞬間就讓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噤若寒蟬,不敢聲張。
“警察的確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但是大家看看你們的大小姐。”
溫韶華說着就朝棺材過去。
但是那跪地的男人就和一個雕像一般死死地抱住了紅線女孩,不讓任何的來人能夠觸目分毫。
溫韶華也沒有辦法,只好拉着那女孩的一條頭髮,就這樣開始了講述他的推斷:
“第一點!如果我們真的是兇手,就不可能會愚蠢到藏在我們自家院子上,甚至還將這個棺材給擺放在地面,這和自掘墳墓有什麼區別?”
“第二點!這個女孩的頭髮都是乾乾淨淨,就連她的臉部也沒有帶上任何的腐爛斑點,這放在平時的時候有可能嗎?屍體只要放上個一天兩天,定然會出現大量屍斑,更不要說是被放置在封閉環境下的棺材內的女屍。所以死者並不是隨隨便便就被拋屍在這裡,她是被兇手做了屍體處理,讓屍斑沒有出現,然後給她打扮漂亮後才放在了棺材。”
他的話語擲地有聲,將在場混亂的人羣都震懾住了。
溫韶華故意說到這裡就停頓下來,讓本來就安靜的氛圍變得十分的緊迫,就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海面,每個人的好奇心都被勾引到了最高峰,都在瞪大雙眼期待着他說出最終的推斷。
而那一名跪地不起的父親也開始轉移了注意力,正擡着頭看向溫韶華。
蘇湮嵐似笑非笑地注視着站在人羣中間的男子,她的目光深處潛藏着幾縷她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欣慰。
他此刻就像是在渾身煥發出一種亮目的光彩,渾身那無形的氣場在召集着所有人傾聽他的話語。
深藏在蚌殼之內的珍珠終於鋒芒畢露。
“所以你們還覺得這是一次簡簡單單的綁架案嗎?”
溫韶華的聲音驟然響起,就像是一記悶雷在半空中驟響,讓每個人的心房都被重重地敲擊了一記。
“那不是綁架案......是什麼?”
老王的聲音有積分法顫抖,他心裡已經有一個十分可怕的答案。
畢竟這個案子和從前的某一次殺人案,是那麼的相似。
匣子中被曲折扭曲的掌櫃、放置在了小匣子裡面的人形肢體.....
那是溫韶華和蘇湮嵐離開人間前所發生了連續三起連環殺人案子,只是他們都沒來得及審理案子,就發生了巫道和夏西辭搗亂的事故。
溫韶華也一直以爲這些所謂的連環殺人案是夏西辭他們故意鼓搗出來,引誘蘇湮嵐入局。
只是看來事實並非如此。
溫韶華的臉色愈發的陰沉,就像是聚集了無數烏雲的灰濛濛的天空,兩隻眼睛都緊緊地眯了起來。
從那眯縫的眼縫中有兩道迸射出來赫赫精光,彷彿能刺穿所有的迷霧和疑團。
“那就自然是有預謀的謀殺,而且不是什麼簡簡單單的謀殺,這是一起........以女性受害人爲目標的連環殺人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