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不死,這人是和你一樣成千年老妖了。”溫韶華無奈地看向蘇湮嵐,故意說起了俏皮話。
蘇湮嵐聳了聳肩,“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次還給我棋逢敵手了。”
說到這,她話鋒一轉,再次朝嬰兒魂魄發問:“那些被請來作法的道士是怎麼失蹤的?你有看到嗎?”
嬰兒兩顆眼珠子變得暗淡了很多,“他們被我們吃了。”
吃了?
蘇湮嵐聯想到之前的管家老陳,被那邪惡的怨嬰附身變成了人形蜘蛛模樣,恐怕這就是小嬰兒口中的吃掉。
但是人被吃了屍體去哪裡了?
溫韶華似乎洞悉她的想法,已經先她一步開口:“屍體怎麼不見了?”
嬰兒略有幾分慚愧地低下了頭,低聲說:“被那個騙子處理掉了,我不知道她怎麼做,但是隻要她一來,我們都要聽她的指示,她讓我們把人吃掉我們就吃了。”
蘇湮嵐憐惜地看着嬰兒,輕聲說:“你這些年受的委屈太大了,要跟我一起離開嗎?我可以幫你轉生投胎,去一處好人家。”
嬰兒卻搖搖頭,澄澈的眼睛裡滿是執着,“我還有爹爹,我不想看着他被那個騙子害死,你們可以替我保護好爹爹嗎?”
蘇湮嵐抿脣一笑,說:“你是善良的好孩子,放心吧,我們會帶你去見上你父親一面,也會保護好他的。”
她從衣袋內拿出一個四四方方的檀木盒子,遞到嬰兒面前,“你鑽到裡面去,我們去哪你都可以跟着。”
嬰兒朝她深深地鞠了一躬,便化作一溜煙鑽入檀木盒子。
“知道“徐媛媛”是假的,我們下一步要怎麼做?”蘇湮嵐回頭去看溫韶華。
畢竟查案破案都是他的強項,對於這麼複雜的案情,她也一時間做不出判斷。
溫韶華瞥了眼陽臺之外的天色,此時已是黃昏時分,距離傍晚也就一兩個時辰不到,他們大可以去見上“徐媛媛”一面,逼她把事情真相都說清楚。
但是他們還無法斷定“徐媛媛”是否和魚鱗剮有關係,這樣做未免會打草驚蛇。
思來想去,溫韶華才說:“我們去找徐平邦,和他陳述案情。”
蘇湮嵐的目中閃過幾分訝色,“和他說真相他會聽嗎?”
溫韶華眼裡有精光閃動,落在了蘇湮嵐手心的盒子上:“正如她所說,要我們保護徐平邦,我們就去保護他。到時候那些該來的人自然會來。”
“你是要引蛇出洞?”
溫韶華的目光銳利如刀,“雖然我們無法判斷兇手是何人。但是這個人目的是害死這家人,此人斷不可能任徐平邦獨活。”
今日一天之中便冒出了三具徐家人的屍體,每一個屍體出現的時間間隔也就一兩個時辰,而且每一個現場線索少的可憐,可見兇手一直都是帶着計劃去殺人。
從發現兩個老人的屍體到現在已經過去有三四個時辰,難保他不會讓徐平邦也死在今天。
蘇湮嵐領會到他的意思,急聲道:“時候不早,我們快去找徐平邦!”
他們二人是在水月樓找到了徐平邦的蹤影
他們接連問過了在徐家值班的好幾個士兵,得知了徐平邦是去找了水月樓一個老相好,趕到時已是大晚上。
夜幕之下的水月樓亮着紅彤彤的燈籠,裡面一派歌舞昇平、鶯聲燕語,好不熱鬧。
蘇湮嵐仰頭看着這個拔地而起的建築物,心中莫名地涌起了一種微妙的情感。
她還記得之前紅繡鞋的案子很多地方都沒有明朗,女屍、繡花鞋以及蛇女,雖說是張庭垣和張都督殺人滅口,但是水月樓始終脫不得干係。
溫韶華似乎看懂了她的心事,詢問道:“你覺得這個水月樓很可疑?”
“我們之前畢竟沒有弄明白那一對紅繡鞋的來歷,你也因爲張都督的緣故沒有去審訊他們父子二人。”
蘇湮嵐的目中波瀾起伏,就像是一份閃爍不斷的心思。
溫韶華看向水月樓,從容道:“冥冥之中,我覺得我們這次來是會找到答案的。”
因爲這次時間太過倉促,蘇湮嵐沒有穿上男裝,導致一進門就被老鴇芍姨給攔住了。
芍姨看向蘇湮嵐的時候滿臉都是敵意,然後伸出一根手指戳中溫韶華的胸口,尖聲尖氣地說:“客官我可認得你,這次帶上個女人來我們水月樓是幹嘛呢?”
“她是徐都督的侍妾,大人讓我帶上她一道喝酒。”溫韶華笑臉相迎,典型地睜大眼睛說瞎話。
聽到徐都督三個字,芍姨的臉色霎時就變了。
她立刻賠笑着引他們二人上樓,邊走邊說:“徐大人正和張大少爺喝酒呢。我這就帶你們去見他。”
聽到張大少爺四個字的時候,蘇湮嵐的眼底有黑色的波紋慢慢四散開去,然後嘴角勾起一絲笑意,紅脣輕啓:“自然最好不過。”
芍姨把他們二人帶到了頂樓,推開房門,便看到了裡面坐了徐平邦和一名陌生男子。
“老徐啊老徐,我和你說這個弱水,她可算是人間尤物,今晚我就把她讓給你好讓你體會體會人間極樂!”
那名男子正舉着酒杯,對徐平邦油腔滑調地說道。
只見他穿的一身琳琅滿目,不僅頭戴束髮玉冠,而且身披虎紋刺繡風衣,深黑的風衣上一隻翠眼老虎正虎視眈眈,好不威風。
偏生他長得卻是尖耳猴腮,皮黃骨瘦,和這隻老虎交相映襯,就顯得略爲滑稽可笑。
“張大公子大方割愛,徐某人自然就卻之不恭了。”徐平邦一邊摟住了旁邊的琵琶女,一邊爽朗大笑。
那琵琶女不是別人,正是蘇湮嵐二人之前所見的弱水姑娘。
她今日把穿了一身碎花抹胸及地長裙,白花花的胸脯就像是兩團的大饅頭,隨着她的連聲嬌笑而顫動不已。
屋子裡頭一派熱鬧非凡的情形,屋中人絲毫沒有察覺到門外來了兩個人。
溫韶華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徐平邦的背後,大聲說道:“徐都督,我們已徹查案子,兇手呼之欲出!”
徐平邦本來正和那懷中的軟玉溫香你儂我儂,被他這麼一聲給驚的掉下手中酒杯。
“誰讓你們進來的?沒看到我和張大少爺正喝的盡興嗎?!”徐平邦空出一隻手,指着溫韶華的鼻子喝罵。
弱水震驚地看着突然出現的兩個人,但是臉上的驚訝很快就被她巧妙地掩飾過去。
“徐大人不是限制我們三日破案嗎?限制我們已經找到了最可疑的人。他現在正蓄謀要殺死你。”
蘇湮嵐輕移蓮步,聲音婉轉猶如黃鸝鳴叫,一下子吸引住了兩個色中餓鬼回頭張望。
牆壁上掛着的燈籠覆在了她精緻無暇的側臉,讓她的長睫毛根根可數,一身的紫色雲紋旗袍隨着她的走動勾勒出她窈窕動人的身材,比之弱水的刻意打扮,她的清冷豔麗更是優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