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湮嵐看向身後怔怔站立的溫韶華,說:“你還記得我們兩個在宜城遇到的司徒秀秀嗎?她說過宜城沒有司家,只有司徒家。但是當時司南是親口讓我們去康南路找司家宗祠。”
溫韶華撓了撓頭,“他後來告訴我是因爲他記錯了,因爲他全家人早就從宜城搬到了蘇城,阿蘇,你不是要告訴我你在懷疑他吧。”
蘇湮嵐彎腰坐下,把鞋子脫了然後雙腳伸入荷葉池中,她那雙有如羊脂玉般的美麗白足在燈火閃動下晃着亮眼的光,就像是真的玉石一般,看的溫韶華好一陣心神搖晃。
“就算司南有問題,但是時間是對不上的。畢竟我們二人所遇到的司徒秀秀已經是二八少女,反觀司南,他也不過只有二十出頭。”
蘇湮嵐一邊晃悠着雙腳,一邊分析道。
就算所浸泡的容納了無數屍體的水,但是她還是像個沒事人一樣繼續泡腳,讓人不得不佩服此人心裡承受能力。
溫韶華苦惱地皺起眉頭,他對自己這個小時候的好兄弟一直都是全方位的信任。沒想到事情會最終懷疑到了司南的頭上,這讓他一時間有點難以接受。
“而且還有一個疑點,他的妹妹薇薇被殺死吊在門前,怎麼可能是他乾的?那段時間我和司南是形影不離地上課下課。一個小孩子怎麼會做出這樣喪盡天良的可怕事情。”
蘇湮嵐卻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帶着好幾分嘲諷的笑意,“你可別忘了我們在徐警官家裡遇到的徐媛媛,一開始也沒有人懷疑她是殺人兇手。”
她所說的徐媛媛是害死了徐家上下四口人的可怕殺手,因爲在降頭邪術的加持下,徐媛媛的身體可以保持成一個十歲左右的可愛女童,靠着這一張人畜無害的臉龐,一直以來也沒有人懷疑到徐媛媛的頭上。
“不可能吧,哪有這麼恐怖的.......”
溫韶華聽到她這麼說,只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禁不住蔓延開來,有如墮入冰窖一般通體冰寒,一想到他的好兄弟是一個返老還童的殺人兇手,他都快要噁心嘔吐。
蘇湮嵐踢出了一朵水花,“嘩啦啦”一聲,她的聲音混雜其中,也是清脆動人。
“當年發生這麼一件轟動的連環殺人案,兇手是迄今都沒有被逮捕嗎?”
溫韶華搖頭道:“第一,當時是全城封鎖消息,採取宵禁一個月,所以沒有多少人知道當年的實情,那些隱藏的目擊證人也就沒有被找到和詢問。第二,十年前的蘇城警力不同現今,他們從未處理過這樣棘手兇殘的案子,沒有一定的辦案經驗,就算是留下的卷宗都只是寫了一些不重要的話。”
蘇湮嵐聽到他提及卷宗的時候,雙目一下子就亮起來。
“韶華,你覺得有沒有可能現在發生的連環殺人案是和當年有關?我們可以回警局拿卷宗。”
溫韶華還是搖頭,神情更加的苦惱。
“我也有這種感覺,這兩次的連環殺人案從作案手法到殺人方式都十分相似,可是現在已經子時了,警局怎麼會開門?再說,那些卷宗真的沒什麼用,我當初進入警局就翻閱過。”
他說完就捂住嘴巴,朝天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一副疲勞異常的模樣。
蘇湮嵐感受到他語氣裡透出的疲憊,也知道自己提出的要求實在是強人所難。她從地上坐起身來,兩隻腳就這樣光溜溜溼漉漉地貼在了冰涼的地板上,身上的衣服被夜風吹出一大片皺紋,就像是泛起了漣漪的湖面。
“今晚你就在我那裡睡一晚,等明兒早上就去看卷宗。”
溫韶華垂下了眼簾,幽黑的眼珠子滾了滾,就像是在地板滾動的彈珠。過了一陣子他才重新擡起頭和蘇湮嵐對視,只是他的雙目變得明亮如星辰。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相思茶館是按照蘇湮嵐的心思開啓關閉的,說到此時此刻的茶館,門裡門外都是大紅燈籠的明亮火光,沒有半點入夜的寧靜氛圍,不時還有幾句說話聲從裡面傳來,顯然裡面的人還沒有入睡。
“象飛田馬走日,你這個豬腦袋!!”先是一個飽含怒氣的男聲。
緊接着就是不甘示弱的女聲:“誰說我不知道?現在是夜晚,那麼黑,我看漏了眼不行啊?”
“人蠢就直接承認吧。”
說話的女子被氣的一時沒忍住,擡手就拍在桌子上,她一身的白衣飄飄的瀟灑氣度瞬間就被她給毀壞的一乾二淨,“你這個光着腦袋的沒毛禿驢!姑奶奶說的都是對的!”
罵自己沒毛禿驢?
對面的光頭男子抽了抽嘴角,俊秀的臉龐上卻依舊不動聲色,一看就知道他們二人是經常交鋒的老對手,“總好過一隻滿身雜毛的大肥鳥。”
南瑤只被氣的是七竅生煙,完全不顧形象地踩上了凳子,一手撈起桌面上的象棋就往子攸的臉上扔!
子攸身手敏捷,不過是側開肩膀,彎下腰身,就把那些朝着自己臉面上飛來的棋子都躲過的一乾二淨,最後還附帶着對南瑤的輕蔑一笑。
這一切完成的是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們是練過的。
會造成這麼一副景象完全是因爲這對歡喜冤家接連幾日都是這麼一種狀態,通常話都沒說多半句就開始動手,典型的“能動手絕不動口”。
當蘇湮嵐二人進來見到這麼一副情形時,彼此都是目瞪口呆瞠目結舌。
南瑤不知何時變成一隻七彩斑斕的大鳥,努着長而尖利的鳥嘴往子攸的屁股上啄,子攸一個勁兒地繞圈跑,整個畫面竟然還顯現出一種奇妙的和諧感。
就在南瑤差點兒就要咬到子攸的時候,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從地面提了起來,兩隻小短腿只好死命地亂踢亂踹,嘴裡還不住地嚷嚷:“誰敢偷襲姑奶奶,姑奶奶讓你好看。”
“你要怎麼讓我好看?”
隨着一個溫柔的讓人聽了全身起雞皮疙瘩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南瑤下一刻就縮起了脖子,大張開的翅膀緊緊合攏,活像是一隻刺蝟。
她對上了一雙清涼涼的眼珠子後,整個人都沒來由地一震,繼而兩邊嘴角咧開一個誇張的笑容,“阿阿蘇,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怎麼都不讓我去親自迎接?”
蘇湮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南瑤,“不就是怕你把我的茶館給拆了,我才早早回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