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福居內。$(n)$(小)$(說)$免費提供閱讀
銅爐中燃起了安神香,清煙嫋嫋,甄氏倚在榻上,臉色有些不虞,小丫頭跪着拿小木縋替她輕敲着筋骨,大氣都不敢出。
她看着坐在下面神色仍有些萎靡的顧清遠罵道,“多大點事啊,也值當你這樣折騰自己?那孩子去也就去了,全當他沒福了,何苦天天喝酒,傷的還不是自己的身子!”
顧清遠苦笑道,“也沒天天喝,就是心裡悶,才喝了一些……”
甄氏罵道,“只喝了點臉能成這色兒?你那個婆娘也是,心腸如此歹毒,連個未出世的孩子都容不下!娶了這樣的老婆,也是你無福!”
顧清遠嘆氣道,“娘,您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孩兒又何嘗不知她這些,只是她現在還懷着身子……”
甄氏坐起來怒道,“若不是她懷着我的金孫,我豈能這樣容她!這件事也就罷了,只是聽說蘭姨娘那裡傷了身子,以後怕是不好生養,你婆娘是指望不上了,你身邊總得有個知冷知熱的人,不如娘再替你尋摸一房?”
顧清遠心下一動,突然想起了前日的那個丫頭,他嘴中卻道,“這個就不由娘費心了,孩兒自有主張。”
甄氏點點頭道,“隨你吧,只是這回,可千萬別擡那紅粉衚衕裡的,怎麼也要個身家清白的姑娘,將來孩子也不至於出身太低。”
顧清遠道,“孩兒省得。”
又陪着甄氏說了會兒話,顧清遠就告辭出來。
站在院中出了會神,他突然擡腿向清薔居走去。
那日強要了那丫頭的身子,一晌銷魂,然後酒醒之後,才認出她居然是大女兒身邊的那個貼身丫頭,依稀是叫“素菊”的。
心下當時便有些後悔,他可以要任何女兒,但是沾了女兒的丫頭,這事到底說出去不好聽。
他當時有些懊惱,穿了衣服就徑自走掉了,甚至沒管那躺在牀上的丫頭是怎麼離開的。
可是現今想來,那丫頭眉眼可人,正是十五六歲花樣的年紀,那身子着實鮮嫩,現在想起來都讓他回味無窮。
他便動了一絲心思,女兒就要貴爲銳王妃了,她身邊的丫頭若是能擡爲姨娘,也算是得了個體面,與其要納別人,不如擡了府中的丫頭,身家清白,母親也會同意。
想到這裡,他的心陡然興奮起來,心底就像着了把火,興沖沖的趕向清薔院。
此時素菊房內。
顧錦珠親自端了碗白粥,坐在素菊的牀前,輕聲哄着她道,“來,張嘴,吃一口,不吃飯可不行……”
素菊躺在牀上神色懨懨的,臉色都灰敗了些。
她這幾日水米不沾,着實把芸香和紫鳶都急壞了,無奈之下,顧錦珠只好親自過來勸她。
她嘴脣都佈滿了一層乾裂起皮,看着顧錦珠張了張脣,無聲的道,“小姐,奴婢……沒有胃口……”
顧錦珠把她扶了起來,身後替她墊了個軟墊,輕聲道,“沒胃口也要吃,人是鐵飯是鋼,你是想把自己餓死嗎?來,吃一口……”
她舀了一勺粥送至她脣邊,素菊看到她眼中的堅持,眼中一層淚涌了上來,伸手接過碗道,“姑娘,我自己喝……”
她低頭湊到碗邊,剛喝了一口,就聽到院中有婆子叫道,“大小姐,老爺過來了。”
素菊手一抖,一碗粥瞬時就扣在了身上。
她胸前的衣服上,圍着的被褥上立時溼淋淋一片,她卻什麼都顧不得了,緊緊抓着顧錦珠的手,臉上的血色盡皆褪去,連脣都有些發白,顫抖着聲音道,“小姐……”
顧錦珠看到她的樣子,眉頭重重一跳,心下突然涌起一股極不好的預感。
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那婆子進來催促道,“大小姐,快過去吧,老爺叫您呢。”
顧錦珠沒辦法,只好站了起來,芸香紫鳶忙過來幫她清理衣服,臨出門時,顧錦珠就聽到素菊發出一聲壓抑又絕望的哭聲。
她的心下就像漫過了一層冰涼的湖水,連指尖都有些發涼,心尖顫抖着,不敢去想那個可能。
清薔居正廳,顧清遠正等在那裡,一見到顧錦珠進來,就迎上來斥道,“你怎麼現在纔過來?再有十日就該出嫁了,這段時日不好好的待在院子中準備,卻去……”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顧錦珠靜靜打斷道,“爹這次過來有事嗎?”
顧清遠沒有注意到女兒的臉色有異,聞言頓了一下,搓了搓手道,“是有一件事,這個……”
真正要說時,還是有些難以啓口,畢竟那丫頭是女兒的貼身丫頭,也不過十五六歲大,當着女兒的面說這個,他臉皮再厚也有些不自在。
他輕咳了一聲,走了兩步道,“這個,嗯,你這裡……是不是有個叫素菊的丫頭?”
顧清遠一言既出,顧錦珠整個人就像跌入了冰窟,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她身子晃了晃,差點都站立不住,咬牙問道,“爹,是說素菊?”
顧清遠現在有些興奮,完全沒注意到女兒的異樣,既然說了出來,他也就不再遮着掩着了,笑道,“不錯,就是你從臨安帶回的那個丫頭,前日我喝醉了,那丫頭心思細巧照顧了我半日,也算是我的人了,爹這次過來就是和你商量,既然是你的大丫頭,便給她一份體面罷,將她擡個姨娘如何?”
他問了半天,卻不見顧錦珠答話,回過頭,就見顧錦珠緊緊咬着脣,面色蒼白,那目光漆黑冰冷望着他,就像看着一個陌生人一般。
顧清遠心口一跳,皺眉道,“怎麼?”
顧錦珠不知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把心底的憤怒恨意壓下去!
她想遍了所有的人,甚至還有外院的小廝管事,卻唯獨沒料到居然是顧清遠!
是了,除了他,誰還能出現在趙姨娘院內!
怪不得素菊咬緊了牙什麼都不肯說,是知道說出來,她也沒有辦法!
眼前的這個人是她的父親啊,她能做什麼?
顧錦珠的手指顫抖起來,心口劇烈的痛涌了上來。
顧清遠看着她的神色,也意識到了什麼,聲音也嚴厲了起來,“爹和你說的話你聽到了嗎?我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纔想擡了那丫頭做姨娘!那丫頭在哪兒?我自已去問她!”
他說着就想往外走,顧錦珠卻一下子攔在了他的身前,眼神如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