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歡聲笑語一片,衆人取笑打鬧了一陣子,直等到門外鞭炮聲響起,嗩吶鑼鼓聲震天,新郎登門迎娶,這才把芸香拉了出去,替她蓋上蓋頭。
一院子的人熱熱鬧鬧的把芸香送上了花轎。
顧錦珠身子已重,不能去送嫁,便讓素菊代表自己,親自把芸香送去了王家。
這一日,銳王府的下人們借芸香的光整整熱鬧了一日,直到深夜酒席才散去。
晚上躺在牀上,顧錦珠想到芸香心裡也有些不捨。
這麼多年來都是她和素菊在自己身邊的,現在芸香出嫁,她竟覺得身邊有些空蕩蕩的。
蕭璟不知道什麼時候躺在了她的身邊,看着她望着帳子出神,忍不住伸手將她攬過來輕笑道:“怎麼,不捨得?”
顧錦珠輕嘆,“自然不捨得,從小到大,芸香和素菊都一直伴着我,現今芸香嫁了,素菊怕是不久好事也將近了,一下子看不到她們兩個人,總是有些不習慣。”
蕭璟輕笑,一隻手撫上了她高高挺起的肚子,不在意的道:“有什麼不習慣的,我替你挑了幾個可用的丫頭,明兒一早就調過來,你看看喜歡哪個,就提拔成大丫頭。”
他的聲音頓了頓,接着道,“況且還有我呢,以後咱們屋裡不設人值夜,你想要做什麼都由我服侍,哪還用得着他人。”
蕭璟邊說,邊感受着手底下她肚皮微微的脈動,臉上顯出了一絲溫柔之色,輕聲道:“況且還有咱的孩兒呢,我和孩兒永遠都陪着你,你又哪裡會寂寞?”
顧錦珠側頭看着他,月光從窗外漏了下來,照的他的那張臉愈發棱角分明,然而那雙墨色眸子卻滿含着溫柔深情,叫她的心霎時間柔軟成一片。
她心情激盪,想也不想便湊過臉去,主動的吻了下他的脣,“行,你說話算話,要永遠陪着我的。”
“好。”他反客爲主欺上來,脣齒交纏間深深印下他的承諾。
第二日一早,蕭璟果然送過來幾個丫頭過來,看起來都伶伶俐俐的。
蕭璟送來的人,顧錦珠自然放心,她從中挑了四個看起來沉穩的,留在身邊做了大丫頭,問了其餘的四個擅長什麼,安排在了合適的院落。
芸香走後,素菊變成了顧錦珠院子的總管,她帶着丫頭們熟悉了一下各處,很快便安頓得井井有條。
七月很快來臨,洛京進入了雨季,白日天氣悶熱到了極點,往往到了晚間便會落雨。
顧錦珠的肚子越發大了,身子笨重,再加上天氣熱的厲害,她幾乎足不出戶,蕭璟擔心她身子受不住,並不允許她多用冰,因此她儘管熱得汗流浹背,也只能拿個扇子扇風。
晚間,素菊一邊親自替她打扇,一邊說着最近幾日京裡的消息。
“三皇子和五皇子鬧騰的越發兇了,聽說朝裡每日吵個不停,各不相讓,皇上明明是屬意五皇子做太子的,可三皇子也是有能耐,朝上居然籠絡了一大羣人,而且他更請來了不世出的大儒王如正老先生做自己的老師。”
“王如正?”顧錦珠詫異。
她自然聽過這個人名,說起這位王老先生可了不得,已經八十多歲了,是名滿大夏的大儒,據說幼有奇才,過目成誦,景和元年的狀元,曾任過兩淮知府,爲官清正,頗得百姓愛戴。
後來因身體的原因辭官回鄉,一手建立了白鹿書院,門下弟子遍佈天下,連朝中官員也多是他老人家的門生。
這樣一位人物,連皇上都敬着三分,卻不成想居然會去幫三皇子。
“可不是,”素菊接着道,“三皇子拜了王老先生爲老師,有這位老師幫着說話,分量立刻變的不一樣了,朝中官員多是王老先生的門生,現在也都公開支持三皇子,在朝上三皇子的勢力已和五皇子不相上下,現在兩位皇子勢成水火,聽說走在街上碰面,兩家的幕僚都能打起來呢!”
在行軍時,素菊一直幫她訓練女兵營,特意組建了一支暗探,專門負責打探消息,因此京城的各向動作都逃不過她的耳目。
顧錦珠點了點頭,心下暗想,能請動王大儒,這三皇子居然也有些手段。
雖然母妃只是個卑賤的宮女,身份不夠高貴,又一直擔了風流之名,本來皇位是絕對輪不到他的,沒想到他竟硬生生的提高了自己的籌碼。
不得不說三皇子的那些風流之狀,大概也是以前掩人耳目的手段。
素菊又想起了一事道:“三皇子和五皇子現在爭的厲害,朝中的大臣也紛紛站隊,連顧家也投靠了三皇子呢。”
顧錦珠點了點頭,臉上沒有一絲意外。
顧碧彤嫁給了三皇子爲側妃,顧府當然會投靠三皇子。
哪知素菊又接道:“不止呢,國公爺明着投靠了三皇子,實際上卻在和五皇子勾結,這般腳踏兩隻船,也真有膽子做出來……”
她撇着嘴,臉上明顯帶着嘲諷。
顧錦珠緊緊皺起了眉頭,暗地裡投靠了五皇子?這到真是顧清遠能做出來的事。
顧碧彤嫁給了三皇子,顧府不得不和三皇子綁在一條船上,可是現在傻子都知道皇上屬意五皇子,而姚氏又是淑妃的姐姐,因這一層的關係,他暗地裡幫五皇子也就不奇怪了。
只不過他這般牆頭草的作爲,也不知道兩位皇子買不買賬,既然素菊能查得出來,那必然瞞不過有心人的眼睛,顧清遠如此做也不知道最後該如何收場!
她垂下眼瞼,罷了,反正不關她的事,從被迫與顧家斷絕關係的那天起,她就再也不想管顧家任何事了。
可她想的清楚,卻忘了有句話叫世事無常,有些事並不是她想避開便能避開的。
京中波瀾洶涌,三皇子和五皇子鬧得越來越兇,就連表面的和睦都不願維持了。
兩家幕僚開始大打出手,不少的大臣都被捲了進來。
只要在路上遇見,兩家的人必然大打出手,不少人都被打得皮開肉綻,鬧騰的差點出了人命。
京中局勢混亂,卻沒一人敢管,畢竟都是兩位皇子的手下,哪一方也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