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芸香有事,她就.她就
她狠狠捏緊拳頭,卻也不知又能如何。
顧家的祠堂建在府中最南面,當她擡頭看到那面黑色匾額時,心口不自覺顫抖起來。
對這裡她印象極深,小時候,她弄髒了顧碧彤的衣裙,被姚氏關在這裡。
小小的她在陰暗黑森森的地方被關了一晚,成爲她畢生的噩夢。
有人打開門,兩個婆子用力把她一推,顧錦珠跌了進去。
她鼻中聞到一股腐朽灰塵的味道,兩扇木門很快關上,唯一的光線被剝奪,她立刻陷入一片黑暗裡。
四周靜悄悄的,她能聽到自己激烈的心跳,地面陰涼潮溼,她掙扎着站了起來,回身,等眼前適應了黑暗,她立刻看到一排排的靈位擺放在高臺上。
和記憶中的一樣,這些靈牌是顧家的列祖列宗,臺下放着黑漆漆的蒲團。
她緊緊捏住手指,額頭冷汗密密匝匝的滲了出來,眼前的黑暗陰冷如同一張網,對她迎面撲來。
她的心咚咚直跳,小時候的噩夢太過清晰,讓她對這地方從心底升起恐懼。
她撲到門邊,外面已經上了鎖,孫嬤嬤和那些婆子早不見了。
她知道無論自己怎麼叫喊,都不會被放出去,如同小時,她叫了整整一晚,喉嚨被叫破,手都抓出血,也沒有人理會她。
顧錦珠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再害怕也無濟於事,她現在最該想的是怎麼辦!
她抑制住恐懼,走到高臺下,拖了一個蒲團過來,放在門口,就那樣倚着門坐下來。
至少這裡可以透進外面的光線,讓她不太害怕。
她雙手抱着膝,把身子緊緊蜷縮起來。
而此時延福居中,芸香趴在一條長凳子上,身後血肉模糊,她的頭垂在一邊,竟已聲息全無。
執刑的婆子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進屋稟告道,“老夫人,那丫頭暈過去了。”
甄氏淡淡道,“打了幾板子了?”
那婆子道,“剛剛十板。”
顧碧彤在旁邊道,“這麼快就暈過去了,別是裝的吧?”
甄氏正要吩咐人拿水把她潑醒,外頭丫頭就進來道,“老夫人,二夫人過來了。”
李氏匆匆進來,而她身後跟着素菊。
素菊一眼就看到了門口芸香的慘狀,當即嚇了個心膽俱裂,瞬時就撲了上去,眼睛一下就紅了,焦急的喚,“芸香,芸香?”
她本來是去景軒居找顧翊卿,可顧翊卿不在,左等右等也不回來,素菊急的沒辦法,只好跑去向李氏求助。
屋中,甄氏看着李氏不悅道,“你不在家裡照顧容兒,跑這兒來做什麼?”
李氏四下看了一圈,沒見到顧錦珠,心口瞬間一跳,卻湊過去討好的笑道,“這不是幾日沒給母親請安了麼,容兒也掛念着您,囑咐我過來看看。”
顧碧彤在旁邊涼涼道,“二嬸還真是會趕功夫啊,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處置大姐姐的時候就來了。”
李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顧府大房二房早就撕破了臉,李氏連帶着對顧碧彤都沒了好臉色,只是顧忌着她得淑妃寵愛,纔不敢當面和她使臉色。
甄氏一聽,臉色立刻有些不悅,轉了話題道,“容兒的臉怎麼樣了?”
李氏小心翼翼道,“還在抹藥,劉太醫說,過兩日就會結痂,等疤痕脫落了就好了。”
甄氏點點頭道,“你可仔細着些,這段時日不要給她吃發物的東西,女孩子的臉不比平常,可不要落了疤纔好。”
衆孫女中,除了顧碧彤,她最疼愛的也就是顧玉容。
李氏點點頭,甄氏臉色有些倦意,擺擺手道,“你快點回去照顧容兒吧,旁的事就不要管了。”
這是明着警告她了,李氏臉上現出一絲爲難,卻還是咬咬牙道,“母親,不知道珠兒犯了什麼錯,惹得母親如此動怒?”
甄氏眼睛一下子就橫了過來,帶着不悅道,“怎麼,你想爲她求情?我倒不知道那丫頭什麼時候連你都收買了!”
聽出甄氏語氣中的怒意,李氏心底連連叫苦,賠着笑道,“母親,我也只是擔憂老三他.”
她話還沒說完,甄氏就冷冷一哼,拍着桌子怒道,“怕什麼!莫不成我連個孫女都不能教訓了?有什麼事讓他衝着我來,我不信他能拆了我這把老骨頭!”
她這樣說了,李氏自然不敢再跟她頂着幹,唯唯喏喏的道,“母親說的是,只是外間那個丫頭,我看着好像不行了,若真打死她,倒顯得母親太過苛刻,左右打也打過了,就當小懲大戒了,將來珠兒也記母親一分恩德.”
她見眼下實在勸不動甄氏,倒不如先把那丫頭救下來,否則這樣下去,怕那丫頭被活活打死也說不定。
甄氏也有些猶豫,小懲一下也就罷了,真把那丫頭打死,怕是顧錦珠不會幹休。
她擺擺手道,“罷了,把那丫頭帶下去吧。”
李氏臉上一喜,忙退了出來。
素菊雖擔心顧錦珠的安危,可眼下實在沒辦法了,只能和李氏的幾個丫環先把芸香擡了回去。
芸香這一頓板子挨的重,臀下血肉模糊的幾乎沒一塊好肉,連下裳都褪不下來。
素菊一邊哭,一邊替她小心翼翼的把衣服扒下來,扯動到傷口,芸清慢慢醒了過來,口中發出呻吟。
小翠打了一盆水進來,輕手輕腳的替她擦拭傷處。
李氏看她們哭成了淚人,忍不住勸道,“你們先莫傷心了,還是好好的照顧芸香丫頭吧,我那裡還有一些上好的傷藥,已經遣人去取了,我打聽過了,珠兒現在被關在祠堂中,暫時沒什麼安險,你們且放寬心。”
素菊撲通一下就給她跪下道,“多謝二夫人援手,只是我家小姐現在勢單力孤,實在沒有辦法了,眼下只有三爺能救我家小姐出來,還請夫人想想辦法,怎麼才能找到三爺”
她給李氏咚咚磕頭,小翠也跪在她的身後,連芸香都要掙扎着起身,李氏忙按住她,臉上現出一絲爲難道,“你們說的我何嘗不知,來的時候,就已經派人給二爺送信了,讓他帶人出去找找老三。可是你們不知道,老三一向行蹤隱秘,除非現在去銳王府找他,可銳王府那是什麼地方,咱們就算有十個腦袋也不敢亂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