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祤宮前,一如往常的熱鬧。宮人們按部就班地灑掃庭除,修花剪葉,不時交頭接耳地分享些勾人的八卦,空氣裡瀰漫着稻米的清香氣。
連笛剛踏進宮門,就被這人間煙火的模樣薰得心中暖意融融。突然,身後衝出來一個女子,撞的連笛一個趔趄。
“娘娘,您沒事吧。”紫菀扶住連笛,憤憤地對着那女子的背影喊道:“哪個不長眼的,竟敢對毓婕妤無禮。”
前面的女子聞言立住,訕笑着轉過身來:“原來是毓婕妤,恕臣妾眼拙衝撞了娘娘。”
連笛看着她緊張不安的臉色,疑惑地蹙眉問道:“你是何人,爲何如此神色慌張。”
女子低着頭,小聲地回覆道:“臣妾乃美人王氏。”
連笛看着她戰戰兢兢的模樣,更覺疑惑:“擡起頭來。”女子聞言擡起下巴,面前的女子一張可愛的娃娃臉,膚色白皙,一雙笑眼彎彎,眼角的豔紅淚痣更是惹人疼惜。身着嫩粉色齊胸儒裙,外罩蠶絲薄紗長袍,朱粉不深,閒花嫩香。
連笛剛要開口,只聽身後傳來一陣妖嬈的譏笑聲。尤婧娥甩着帕子走過來,蓮步輕移腰肢婀娜:“呦,我當是誰呢,這不是毓婕妤麼?”邊說着,一把扯過王美人,擋住連笛探尋的目光。
饒是連笛脾氣再好,也受不住她一次又一次的挑釁。怒火中燒的連笛揚起下巴
,蔑視地看着她:“放肆,區區一個婧娥,竟敢以下犯上。”
尤婧娥從未想過連笛會出言反駁,薄脣輕抿,但又不想失了面子,只好硬撐着腰桿回嘴道:“真是拿了雞毛當令箭。按我說,您的封號該改一改了。”尤婧娥扶正髮髻上的珠釵,眼珠一轉:“該叫珠婕妤纔對呢。”
着槐黃色銀絲曲裾的淑婕妤從一旁湊過來,十五女兒腰,楊柳弱嫋嫋,步步風流:“妹妹此話怎講?”“參見姐姐。不是有句話怎說來着,買櫝還珠?”尤婧娥移步到淑婕妤旁邊,蔥白般的手指在空中一點、一頓。
連笛看着眼前笑作一團的二人,杏煙微眯,在心裡告訴自己,忍耐,忍耐,若是自己動了氣就正中他們下懷!但是,看着尤婧娥美目微挑的譏誚眼光,連笛默唸道,忍無可忍,便無須再忍。
麒麟掩千刃,老虎坐山中;鯤鵬潛九淵,世人笑言鯨。
“啪--!”的一聲清脆的耳光聲在空中響起,尤婧娥用手帕捂住右臉不可置信地看着連笛:“你,你竟敢打本宮!”
連笛心中暢快了許多,反手又是一巴掌:“宮訓有云,後宮女子,上下行事,尊卑有序,萬事清和。這道理,入宮多年的尤婧娥難道不懂,還要本宮教麼?”
等宮婢們回過神來,想要上去攔着的時候,尤婧娥已經生生捱了連笛兩個巴掌。嬌嫩的小臉上,
一左一右出現了兩道對稱的紅痕。
“呸,真是不害臊。區區蠻夷小國,竟敢到此處撒野。想本宮當年風光無兩,豈由你這等賤婢欺負。”尤婧娥氣急敗壞地伸出食指指着連笛罵道。
連笛氣得直髮抖:"你一口一個賤婢,真是好家教。還當年,如今的你不過是半老徐娘,殘花敗柳,屈居人下!"
被觸及傷心事,尤婧娥怒火中燒,上前扯住連笛的袖子:"你個死丫頭,本宮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你!"
在連笛心中,古裝女子都是嫺靜淡雅,弱不經風的,哪裡有尤婧娥這麼彪悍。一時嚇傻在哪裡,被尤婧娥狠狠地擰了幾下胳膊。
淑婕妤見情況不對,眼波流轉:“兩位妹妹別動氣。這是鳳祤宮,若皇后娘娘見了,可如何是好?”說着,悄悄使眼色示意婢女沉香進去給皇后通風報信。
“呵,本宮還就怕皇后娘娘不來。”在紫菀和扁青的幫助下,連笛終於逃出‘‘魔掌‘。她腦中快速分析了一圈,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氣,她現在唯一的依憑不過是和親公主的身份。初入宮闈,慘遭貶斥,那是打了榮國的臉。
顧芷莜在宮俾們的簇擁下款款而來,大紅色的石榴裙依舊豔麗奪目,她捻指輕笑:“你們還真是把這裡當自己家了。”
她站在漢白玉的石階之上,舉手投足間盡顯母儀天下的氣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