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一半,他便驚覺失言,立馬改口:“沒什麼,挺好的,就這樣挺好。”
可想而知,他雖然相信鬆哥和祁淵不是來找事的,卻也根本談不上信任,根本不敢提自己被勒索的事兒。
鬆哥已經有點習慣了,不以爲意,只輕輕點頭。
聽彭宇說的,林楚還算是個合格且靠譜的大姐頭呢。
想了想,鬆哥又問:“她的前夫,你知道不?”
“知道,宋哥嘛,挺好一人。”彭宇回答說:“我看得出來他其實不喜歡我們,我也可以理解,換我女朋友或者老婆——雖然我單身——跟一幫無所事事的男的這麼混,我也討厭。
但就算這樣,他其實也挺照顧我們的,每次上門都會給倒杯茶給根菸,留着吃個飯啥,當時我混的時候也勸過我找個正經事幹。”
“他們夫妻感情怎麼樣?”
“還好呀,”彭宇說:“反正我看不出什麼問題來,不過他倆也吵架,林姐跟我說過好多次,一吵架她就出來拉我們喝酒。唉,過日子嘛,不都這樣?我雖然單身,但沒見過豬跑還沒吃過豬肉不成?都那樣都那樣。
至於他們離婚……我也知道,聽說是林姐不能生,唉,可惜了。”
鬆哥擺出蘇平思考時的習慣性動作——伸出兩根手指在桌上無規律的敲幾下,又問:“聽說,林楚她私生活比較亂,是真的嗎?”
彭宇臉一紅,眼珠子亂轉了下,梗着脖子說:“你們聽誰說的?”
“看樣子,你也和她睡過。”鬆哥盯着他眼睛。
他不敢直視鬆哥目光,視線一斜。
瞧他這樣,不說鬆哥,就是祁淵也心中有數了。
鬆哥不想在這事兒上多加追究,接着問:“她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多,”彭宇說:“經常喝酒打架,那得罪的人海了去了,打的頭破血流也不是沒有過。要不是因爲大家都不乾淨,沒人敢報警,你們警察來了我們就跑,說不得都坐好幾回牢了都。”
頓了頓,他又憂心忡忡的問:“林姐她不會是惹了不該惹的人,被報復了吧?這人被殺了怎麼還能碎屍呢?”
“你說的不該惹的人,是指那幫不能說的傢伙嗎?”
“差不多吧。”彭宇抿抿嘴:“像我們這樣的,充其量就只能叫混混,根本上不了檯面,鬧再兇再大也不被那幫人看在眼裡。
真正混的啊,我聽林姐說過,那都人模人樣的,穿着西裝打着領帶,出入都有車隊,倍有面兒,都開公司搞正經活,就是……怎麼說呢,那個詞……
哦對,洗白了,都洗白了,只是以前幹過見不得光的勾當,或者背地裡還幹些髒活而已。
但別看他們瞅着乾乾淨淨和和氣氣的,但也狠啊,要真得罪他們,換我們頂多打斷手腳骨頭了事,他們是敢直接砍手砍腳,甚至殺人喂狗的。”
祁淵微微挑眉。
幾年警校生涯,外加幾個月工作見聞,自然讓他對那幫不可描述的人有了比較客觀的認識,有些顛覆原本以爲他們都是幫好勇鬥狠的窮兇極惡之徒的固有印象。
但他沒想到,彭宇竟然也對他們有一定的認知——按理,許多混混多少都因各方面影響,對那幫傢伙有種幼稚的崇拜,覺得他們瀟灑快活,這纔不學無術出來鬼混,成天遊手好閒。
要讓他們知道自己崇拜的那些人,真正的形態是什麼樣,估摸着都挺顛覆的,顛覆過後便是對自己的懷疑。
所以對那羣人誤解最深的,反倒該是這些混混纔對。
但一般而言,他們也很難真正接觸到那幫人,這根本是兩個階級的不同物種,只有極少數纔可能會被看上,被喊去當打手,或者乾點髒活,但依舊沒法觸碰到核心,瞭解也極其有限。
大部分人更多是迷迷糊糊的混幾年,等混不動了再想辦法另謀出路找口飯吃。
而彭宇卻能有較爲正確的認識,這份認識還是來自於林楚,這是否意味着林楚曾經跟那幫人接觸過?
那麼本案,又會否是那幫人所爲呢?
想到這,祁淵瞧了鬆哥一眼,見他正好看過來,便問道:“林楚怎麼知道那羣人是什麼樣的?她接觸過?”
“應該也沒有吧?”彭宇不確定的說:“只是她畢竟混的久,年紀大見得也多……”
“好吧。”見這方面沒什麼突破,祁淵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收斂好情緒,接着問:“你近期跟林楚接觸過嗎?”
“沒有,我們挺久沒見了。”彭宇撓撓頭:“她知道我‘從良’,就有點刻意避着我了,一開始還偶爾吃個飯,慢慢的聯繫越來越少。
我其實也不太敢跟她見面,不然以她的性子,知道我這邊受委屈還不……咳咳,沒什麼,我……唉。”
他又一次失口,雖然極力掩飾,但任誰都知道根本掩蓋不住了。
好在鬆哥已經打定主意回頭再查這事,不再他身上白費功夫,當即便轉移話題問:“最近都沒見過面?”
“沒。”他搖搖頭:“林姐她又不住在這附近,平常很難得過來一趟,我要見過她肯定印象深刻啊。”
祁淵捏着下巴,問:“也就是說,你對她的近況,其實也不大瞭解?”
“不瞭解。”
“她身邊的人呢?你們碰過嗎?”
“也沒有。”彭宇搖搖頭:“我打算正經過活以後,就跟他們不是一路人了,他們沒事不找我,找我就借錢,借了還不還。
之前交情但是蠻深,但一來二去我也煩,我日子也不好過啊,安生倒是挺安生,餓不死,卻也就這樣了,連女朋友都不敢談,怕害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