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鬆哥又接了個電話,得知了一連串的消息。
老海他們已經去大壺縣覈實過了,前天下午,蘇開勇確實賣出去不少的農藥,在當地派出所配合下,挨家挨戶走訪一圈,將這些農藥全數收回——當然給了補償,退回了購買欠款,蘇平不讓他們做損害老百姓利益的事兒。
農藥一共收回217瓶,快速蒸餾後提取得農藥93克,加上先前的404克,尚有3克差距,向來是灌裝製劑時難以避免的損失。
另外,在審訊壓力下,蘇開勇也供出了自己找的那位失足女,同樣被帶回支隊審訊,驗證了蘇開勇的口供。
這女人底子一般,但身材可以,也很會化妝打扮,據蘇開勇說手藝口技都很不錯,因此開價不低,三千一晚。
“鬆哥,”得到鬆哥轉告這些信息後,祁淵立刻說道:“我不認爲蘇開勇是兇手,就像荀隊說的,如果他早有預謀想作案,那麼,無論如何也不該拒絕蘇浩虎主動提出的,再借一筆錢給他承包快遞網點的主意纔對。
如果說他心虛,或者良心未泯不忍再管蘇浩虎借錢,那他就不會犯下投毒殺人這種事兒了,及時收手懸崖勒馬纔是。”
“但你忽略了一點,”鬆哥輕輕搖頭,說:“別忘了,所謂的‘再借給他一筆錢’的事兒,也是蘇開勇自己說的,並沒有其他人可以證明,話語中除他外唯一的當事人蘇浩虎已經死了,死無對證。”
祁淵有些發愣。
“你想想,有沒有這種可能,蘇浩虎擔心事情敗露,於是就想出了這麼個故事出來。
從可能的作案動機出發,邏輯其實也很簡單——如果真的是他作案,動機大概率就是經濟原因,不想再償還如此大額錢財了。
既然動機是錢,那麼在拿不出不在場證明的情況下,最簡單直接的,能排除自己作案嫌疑的方法,無疑還是從錢出發,讓自己的作案動機站不住腳。
仔細想想,這種可能性也不低。蘇浩虎再怎麼大度,也沒理由主動對一個欠了自己幾十萬的人提出,再借他幾十萬,開個快遞網點吧?
哪怕這個人是他親叔也不太可能,畢竟他自己的錢也沒多到可以這麼揮霍的地步,幾十萬對他來講也不是個小數目。
再加上蘇開勇幾度投資失敗的經歷,哪怕蘇開勇拿出個聽着很穩妥的項目去找他,他恐怕也得犯嘀咕,猶豫半天,而猶豫的大概率也不是借不借錢,而是怎麼儘可能不得罪人的情況下推諉。”
祁淵張了張嘴,卻又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當然,這也只是我的主觀臆測,我們都不瞭解蘇浩虎這個人,也就無從判斷他的想法。或許他見蘇開勇這麼還,一輩子都還不完錢,還了藉藉了還的也煩,主動找個行之有效的方案讓蘇開勇去幹,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而且,就目前聽說到的,蘇開勇面對審訊的表現來看,我其實也並不認爲他有這個腦子從動機出發,編出這麼個可以顯著降低自己嫌疑的故事出來。
如果他有這個頭腦,加上除了嫖這個臭毛病外,跑業務也算勤勉努力,不應該落魄到現在這種程度。”
“那……”祁淵被搞糊塗了:“鬆哥,你覺得到底是不是蘇開勇投的毒犯的事兒?”
“你說呢?”鬆哥說:“三名嫌疑人,熊雲琪、蘇開勇和曹德,目前只發現蘇開勇偷了硫酸鉈。”
祁淵再次沉默,不說話了。
“所以,現在重點就在熊雲琪身上了。”鬆哥見狀,又說:“熊雲琪,同樣是有條件弄到硫酸鉈的。如果圖偵科同事排除了她的嫌疑,那兇手十有八九就是蘇開勇。而如果沒能排除,還得再查。”
話音剛落,就見齊華刑偵大隊隊長大踏步的了過來。
“怎麼了?有發現嗎?”鬆哥瞧見,趕緊問道。
“沒發現任何問題,只統計出了一份進出過庫房的人員名單,還有次數時間等信息。”他遞出一份名單,說:“都在這兒了,你瞧瞧吧,我先帶弟兄們去吃飯。”
“謝謝,辛苦你們了。”
“沒什麼,分內之事。”
目送他離開,鬆哥纔拿起名單仔細看了起來。
很快看到個名字,他說:“監控拍到,八天前,熊雲琪進過庫房。”
“但她身爲這家農藥廠的老闆之一,進出自己庫房,再正常不過,憑此不足以說明什麼吧?”祁淵瞥了眼坐在臺階上吃盒飯的熊雲琪。
“是啊,再正常不過。”鬆哥嘆口氣:“沒有直接證據,麻煩了。”
“現在是不是有兩種可能?”祁淵又問。
“說說看。”
“一,熊雲琪事先就瞧瞧弄了份硫酸鉈,但擔心案發後,警方很快便能通過硫酸鉈這一重要線索追查到她,畢竟這家廠即使沒有再次申請複覈硫酸鉈生產資歷,但管控方面還是很嚴格的,很容易就能查到硫酸鉈少了一百克。
所以她一直猶豫着,遲遲沒有動手,直到前天發現硫酸鉈又少了五百克,覺着自己抓到了機會,便於昨天下午立刻動手。
第二種可能,這事跟熊雲琪無關,蘇開勇乾的。”
“你覺得哪種可能性更大些?”鬆哥又問。
“都有可能吧。”祁淵說道,跟着又低頭沉思了好一會兒,嘆口氣,補充說:“相對而言,第二種可能性大些。”
“依據?”
荀隊說過,一件事情聽起來非常巧,很可能有問題,單純巧合的可能性非常低。而這個假設當中存在太多巧合,那麼,假設很可能不成立。”
“打個電話,把消息報上去吧。”鬆哥遞給他一根菸,未置可否,只說:“交由荀隊和蘇隊來判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