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沒一會兒,祁淵手機便響了起來。
他瞥一眼,說道:“確定了,調出了戶籍信息,朱貴坤他,確實是你妻子朱曉紅的弟弟。”
“爲什麼現在才確定。”段文建抿抿嘴。
“嗯?”祁淵愣了愣,隨後搖搖頭:“十來分鐘前纔剛剛知道朱貴坤的身份,這會兒就能確定……”
“你沒理解我的意思。”段文建面無表情的說道:“我沒有懟你們、諷刺你們的意思。但我很清楚,碰到這類案子,第一件事,無外乎是確定受害人死亡時間、死亡原因,還有就是屍源身份。
這其中,又以死者身份最爲重要。而如果得知死者身份的情況下,第一件事就該是對照戶籍信息,通知家屬。在這一過程中,你們就應該知道朱貴坤是我老婆的弟弟纔對。”
“呃……”祁淵撓撓頭,想了想,隨後問道:“兄弟,你是不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兒?”
“嗯?”
“你老婆的戶口早就遷出來,入了你的戶頭了。”祁淵說:“所以我們才第一時間找到你。
雖然說戶籍的遷出、遷入記錄也同樣在戶籍科,但你應該也清楚,戶籍科和民政局那邊差不多,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破事兒理不清楚。
比如戶籍科和計生辦無法接入民政局婚姻登記所的網絡,所以查不到婚姻信息,甚至早些年不同地方的婚姻登記所都沒聯網,以至於讓許多人鑽了漏洞重婚……
簡而言之吧,這些事兒沒那麼簡單,尤其在她戶口已經遷出併入戶你的戶口本的情況下。
同理,我們先前也不是沒想過,但一方面確實比較複雜,另一方面,案發到現在才這麼一點點時間,而先前那樁震驚全省的工地“事故案”你應該也有聽說,咱們已經連續奮戰許久了,這會兒又是非常時期,被抽調了大量人手。
所以沒有在第一時間查到她的戶籍轉入、轉出記錄,也沒有第一時間通過這個記錄查到她的原戶主,我認爲……”
“行了,別說了。”段文建抿脣,輕聲道:“我理解。”
頓了頓,他又問:“人落網了嗎?”
“落網……”祁淵扶額,不過卻也懶得糾正他,便說:“既然身份已經確定了,那我想他跑不了,理應很快就會被找到,然後依法傳喚帶回來。”
“那就是還沒抓到咯?”
“等他接受傳喚來到了支隊的時候,我們會提醒你的。”
“沒抓到啊……這傢伙真能逃。”
祁淵:……
他忽然覺得跟段文建溝通好費力。
過了幾分鐘之後,段文建又問:“能不能問一下,朱貴坤爲什麼被抓?”
“拉皮條,仙人跳,非法藏毒,被判了三年……”
“怎麼才三年啊?”段文建瞪眼。
“念在是初犯。”祁淵說:“捱了好幾頓毒打終於找到願意跟他合作的小姐姐,結果倒黴正好碰到個釣魚執法的民警兄弟,約了姑娘出來,剛要抓捕,他就跳出來配合玩仙人跳。
一切過程都被執法記錄儀拍着——當然那兄弟不承認自己是釣魚執法,說是設套抓人,但偏偏那次他們是初犯,之前沒幹過這事兒,設套抓人的話設的套本身不能作爲證據這點你知道。
所以他們就有點懵,尋思着不行的話是不是以非法持有、傳播淫穢物品來個罰款加治安拘留——他們塞的小卡片比一般的小卡片露骨太多了,微信朋友圈上也有好些下載下來的網圖。
結果峰迴路轉,那同事發現了朱貴坤家裡藏有許多鹽酸二氫埃託啡片,達到入刑標準。
但最後量刑的時候,考慮到他是初犯,影響也不大,沒造成什麼不可挽回的惡劣後果,年紀又小,最終給了最小量刑,三年。”
“這小子還挺黴。”段文建挑眉,注意力略略轉移。
祁淵也知他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便很配合,又說:“他出獄以後就在監獄門口放鞭炮,挑釁……”
兩人慢慢聊開,當然,絕大多數時候都是祁淵在講,段文建在聽,只時不時的給點兒迴應。
不一會兒之後,蘇平也來了,見他們聊着,也沒打擾,也沒提問,就靜靜的坐着,期間去角落裡抽了兩回煙,爾後又出去了一趟。
回來時候,便見他拿着一副撲克牌,往桌上一放,問:“鬥地主不?輸的被抽金條。”
“好啊。”祁淵答應。
段文建猶豫一會兒後,也跟着點點頭。
蘇平很快發好牌,並喊了地主,而祁淵和段文建都不要。
理好牌後,蘇平直接下了個順子,三到八。段文建作爲他的下家,直接懟了王炸。
然後下了一個三……
祁淵嘴角一抽,扔了張Q,蘇平接K,段文建壓2,術後又扔了個五。
毫無意外,倆農民輸了。
祁淵很想揪住段文建的衣領,問他到底會不會玩,這丫的是搞哪樣兒。
段文建卻只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的他心裡是直發毛,沒辦法,他只能不情不願的捋起袖子,將胳膊遞給了蘇平。
蘇平毫不客氣,右手中食二指併攏,高高揚起,狠狠的就抽在祁淵臂彎之上,剎那間就留下了兩行紅印,疼的祁淵是直抽冷氣。
“……”段文建眉頭一挑,眼角跳動,爾後也默默的拉起袖子,將胳膊遞過去。
蘇平這回卻客氣了許多,只是意思似的打了他一下,讓他鬆了口氣。
“兄弟,”祁淵撫着胳膊彎,那兒依舊火辣辣的疼,便忍不住齜牙咧嘴的問道:“你會不玩啊?”
“會啊。”
“那你……”
“沒明白種金條啥意思,想看看。”段文建說:“不然萬一贏了卻不知道怎麼做,多尷尬。”
祁淵:……
……
“臥槽!”祁淵眼睛一突,趕忙衝上去攔着他:“兄弟,我去,我叫你爹好不好?爹,你要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