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魯米諾爾試劑……
配倒是好配,需要的材料他們都隨身帶着,但這會兒,這個在勘察血跡非常好用的試劑,這會兒並不適用。
魯米諾爾試劑遇血發出熒光,是因爲血液中的血紅蛋白含鐵,能催化過氧化氫分解,使其化爲水和氧,氧再氧化魯米諾,使其發光。
但這是根鏽跡斑斑的鐵棍……
“收起來,回頭帶回去,應用別的法子做血跡檢測。記得保護好上邊的各種痕跡,好讓小柴和老凃做個詳細的檢測,說不定,他們不僅能判斷上邊的暗紅色凝結物質是不是血,而且還能判斷出是否是常燕的血。”
“好的。”祁淵點頭,小心翼翼的將鐵棍用塑料薄膜包裹好,拿到室外放進蘇平的車裡。
緊跟着,各式各樣的物證越找越多,被抽禿嚕皮甚至斷裂了的廢棄電線、打到變形的衣架,沾染了少許血跡——血跡還能看出有少量黴斑——的斷裂的木頭……
甚至還有個微微凹陷的鋁鍋,祁淵拿起來照着自己的腦袋對比了下那個小坑,猜測楚明華曾經就直接拿起這個鍋,哐的一下砸在常燕的額頭上。
“這間屋子……這間屋子……”蘇平氣的渾身顫抖:“只要楚明華拿得動的東西,有什麼不能作爲他打人的工具?
禽獸!這就是個人形禽獸!對常燕而言,這裡根本不是家,是做夢都想逃離卻又不敢逃的魔窟!”
鬆哥三人默然。
調查到現在,他們也是憤怒的,只是沒有蘇平那麼誇張罷了。畢竟哪怕是祁淵,也見了不少命案,雖然並沒有丟掉情緒,但多少已有些麻木。
事實上,對於刑警而言,辦案就得儘量摒棄個人感情,不被情緒而左右。
只是也像蘇平說的那樣,刑警這個職業是冰冷的,但當刑警的人,那顆心臟應該是火熱赤誠的。
……
蘇平終究還是剋制住了自己的脾氣,逐漸歸於平靜,淡淡的說:“物證已經收集的差不多了,接下來,開始走訪調查吧。
鬆,你和小海走訪楚明華的親戚,小祁,你跟我在附近,訪問楚明華的鄰居。”
“是!”
目送鬆哥和老海離開,蘇平左右看看,往三十來米外的那棟獨棟小洋樓指了指,說:“咱倆就從這家開始。”
“好。”
農村裡白天一般都不關門,院門大開,樓門也大開着。
蘇平走進院子,在樓門前停頓下來,問道:“你好,有人在家嗎?”
很快有名抓着掃帚的中年婦女走了出來,用帶有明顯口音的普通話疑惑的問道:“你們是……哦,是市裡來的警察吧?查小燕的案子?”
“是的,”蘇平點頭,敬了個禮,說:“我是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刑警,蘇平,這樁案子的負責人之一。”
“進來吧,進來說話,我男人在家,讓他跟你們聊,我去燒水啊。”
說着,不等蘇平迴應,她便走了。
蘇平看了祁淵一眼,對他輕輕點點頭,當先擡腿邁步走了進去。
來到客廳,有個中年男人正抽着煙看着電視,瞧見他倆,立刻站了起來請他倆落座。
“請問怎麼稱呼?”
“我姓楚……叫楚……”
“楚先生你好,我姓蘇,你可以叫我蘇警官。”蘇平說道:“楚明華涉嫌非法收買被拐婦女及長期、頻繁的故意、暴力傷害,目前已被依法刑拘。
我們此來,就是爲了收集證據,確定楚明華的罪責,也還常燕一個交代。如果可以,我們還想將那個涉嫌非法拐賣人口的犯罪團伙徹底搗毀,解救出其他被拐婦女、兒童。
我無異道德綁架你,但有一點必須聲明,知情不報,包庇犯罪,也涉嫌違法,是以請你儘量配合我們,告訴我們實情。
另外,那個犯罪團伙能賣,自然也能拐。能在這兒賣,自然也能在這兒拐……看你的年紀,應該有孫子輩了吧?多大?三歲?五歲?如果你想給他們一個真正安全的,無憂無慮的成長環境,那麼,就請你儘量配合。
幫我們,也是幫你自己。”
祁淵忍不住看了蘇平一眼。
蘇平的這番話裡,實際上是帶有一定的威脅意味的。而這種語氣,對於訪問調查潛在的知情人而言,無疑是大忌,很容易引起被詢問人的逆反心理,原本願意配合,聽他這麼一說,反倒什麼都不講了。
當然,事情並不絕對,也有不少吃軟不吃硬的人存在,因此方法都可以靈活應用,但前提是得對被詢問人有個大概的瞭解,一上來就威脅,很容易出事兒。
顯然,蘇平只是面上平靜,心底裡,還是出於個被氣的隨時都要爆炸的狀態吧。
至於如此咄咄逼人,估計也是先前鬆哥的一番話激怒了他——昨天鬆哥大致詢問情況的時候,他們都在有意無意的爲楚明華說話。
一方面是看在楚明華父母兄弟的份上,另一方面,或許也是因爲,常燕怎麼說都已經死了,不想再把楚明華給搭進去。
可這麼個遭人煩的禍害,真要爲他開罪?他們到底是怎麼想的?
對此,祁淵也難以理解。
可他更擔心蘇平在這兒爆發,他可沒把握攔下。
果不其然,這中年男人被蘇平一串話給說愣住了,半天沒回過神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搖搖頭,說道:“老實講……小燕那孩子慘啊,楚明華他,確實是個混蛋。”
“這種事怎麼問嘛,大家你知道,我知道,偶爾聚一塊小聲講講也就是了,還能跑上門問,嘿你媳婦是買來的不成?”他說道,想了想,又補充說:“不過,有傳言說他們家是從越難那邊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