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後,王兆又打了個電話過來。
“怎麼?”蘇平接通後直接問道。
“已鎖定嫌疑人謝英凡,他目前就在家裡,也就是北中村如意巷A77棟301室內,我們觀察到室內除他之外還有十三人,客廳裡擺了兩桌麻將……
簡單說,共有八人正在打麻將,五人在炸金花,謝英凡則在到處遊走‘觀戰’中。不過很奇怪,謝英凡的車都已經被交警隊那邊的人依法扣留了,他怎麼還跟沒事人?”
“可能通知被老荀給暫時押下了吧,再說扣留也只是批下了扣留手續,還未對車做實質性的處理。”蘇平回答。
“也對。”王兆應一聲,又問:“那蘇隊,咱們現在怎麼整,要不要立刻行動將他們給拿下?”
“那十三人,什麼身份?只是謝英凡的同事、朋友,還是嫌疑人?”
“這我也不知道吶。”王兆說:“不過我看他們玩挺大,妥妥的涉及聚賭了,要不咱們直接拿下再說?”
“等等。”蘇平立刻制止,然後問道:“你們那有多少人?”
“不包括我和方常,共七個兄弟,還有六名特警,其中主副狙擊手各一。嗯,咱們都便衣,暫時應該還沒被發現。另外狙擊手已經在第一時間到達最佳狙擊點。”
“那成,那就先別輕舉妄動,小心布控,等我……算了,我現在身上吸引的目光恐怕不少,就不過去了,我去指揮車上指揮着吧。”
“好,那我們等你。”
“對了。”蘇平又問:“早上技術隊那邊整理出了一份名單,我單獨發給了連你在內的幾個信得過的兄弟……怎麼,你沒看?”
“看了啊,怎麼了?”
“你看了怎麼不確定聚集在謝英凡家裡的是不是嫌疑人?”蘇平納悶道:“難道有名單之外的嫌疑人露頭了?”
“不是,”方常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名單只是名單而已,又沒有照片,我們怎麼辨認嘛。又不是新出場個角色他腦袋邊就會浮現字幕給出他的身份和名字。”
“倒也是,我忙糊塗了。”蘇平應一句,隨後嘖一聲:“話說回來,小王你竟然開的擴音?”
“呃,蘇隊你聽我解釋。”王兆立刻說:“沒開擴音,咱倆戴耳機呢,我手機能同時連兩對藍牙耳機,方常他也能聽見能說話的。”
“行,知道了。”蘇平呵一聲:“方常是吧,我記住了。”
王兆那邊傳來一陣異響,咚咚咚的。
“咋了?”
“方常摔了一跤,耳機掉在了地上。”王兆解釋。
蘇平扶額:“沒什麼事的話,先掛了,我去指揮車上再跟你們說。”
“好。”
掛斷電話後,蘇平便站起身,同時瞥了祁淵一眼。
祁淵立馬跟上——他也挺好奇的,在支隊混了這麼久,他還沒上過指揮車呢。
這玩意兒,顧名思義就是用作遠程及移動指揮所用,通過智能執法記錄儀等錄像、錄音、對講與集羣對講等設備進行實時的指揮及交流。
爲保證信號傳輸穩定可靠低延時,以及對數據進行必要的加密,指揮車集成了許多各式各樣的重要設備。而且指揮車本身,也僅僅只是多媒體通信指揮系統的一環罷了。
整個指揮系統,可以說複雜得很。
其包括而不限於Hanhsx超短波通信系統、Hanhsx CDMA多通道圖像傳輸系統、無線會議系統、中控系統、遠程視頻會議系統、投影顯示系統、信號存儲系統、衛星 TX移動前端、衛星控制終端、單兵發射前端、衛星定位系統等。
而指揮車就相當於一個移動的輸入輸出端口,相當於將室內的指揮系統搬到了車輛裡。
是以整個指揮車造價不菲。
而這輛指揮車也是跟着二大隊隊長鬍秋雨一塊過來的,此時胡秋雨就坐在這裡頭進行指揮。
瞧見了蘇平,胡秋雨立刻站起身打了個招呼:“蘇隊。”
祁淵也對胡秋雨打聲招呼,隨後立馬好奇的看了看車內的佈置。
然後他發現自己看不懂……
車裡無數複雜的儀表盤,他根本摸不透這玩意兒是怎麼操作的——雖然以前上學的時候其實有教過一些皮毛,但對他們專業而言並非考點再加上沒有見過事物,時間久了他也就忘光了。
所以他能勉強看懂作用的之後車上的幾塊屏幕以及幾個麥克風……
“來活了,”蘇平則點點頭說道:“騰兩塊屏給我,和小王、方常他們連接上,嗯,他們目前都在北中村如意巷附近。屏幕記得做好分屏,我先總體看上一遍。”
“好。”立馬有操作員點點頭,與王兆、蘇平等刑警、特警進行連接。
他們一隻耳朵都已經戴上了耳機,方便隨時接收指揮命令及互相交流,另一方面也能同時監聽環境音。
“蘇平呼叫行動組,聽到回答。”蘇平接過小話筒,喊了一句。
“收到。”王兆、方常等人一一回答。
蘇平迅速掃了兩眼屏幕,兩個顯示屏此時都分成了3×3的形式,各九個小框,共十八個。
其中十五個是各民警身上的執法記錄儀拍攝、錄製的第一視角移動畫面,另外三個則是王兆、方常安裝在現場附近的攝像頭拍攝到的第三視角視頻。
藉助這三個畫面,蘇平迅速的大致判斷出其餘十五人的大致位置,便又接着問道:“布控完畢了嗎?”
“布控完成,目的單元樓已被我們隱晦包圍。”王兆回答說:“暫未發現除目標外的其他可疑人員出現,也未發現有可疑人員在觀察我們,完畢。”
“我剛擺脫技術隊的同事,發了份新的名冊給你了。”蘇平又說:“上邊有嫌疑人的戶籍照,部分有過前科的嫌疑人,還有正、側身的半身照,你再好好看看,現場除了目標謝英凡外是否還有其他嫌疑人在裡頭。”
“是。”王兆立刻回答。
這時方常又問:“蘇隊,幹嘛要這麼麻煩,直接破門抓人不就好了嗎,到時候這些人是什麼身份不都一清二楚?反正別的不說,這些傢伙聚衆賭博,我們完全可以……”
“如果條件允許,我想放長線釣大魚。”蘇平淡淡的說道:“倘若這些都是嫌疑人,那麼,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等他們散了,很可能會與其他嫌疑人接觸。”
“他們沒理由這麼蠢的吧。”方常又提出反對意見:“對該犯罪團伙而言現在可是非常時期,上頭肯定早有交代讓他們小心,短時間內應該不會線下接觸了,接觸的也只會是外圍成員而已。”
“也是。”蘇平挑眉,揉揉太陽穴,想了想說:“那你們見機行事吧。”
“我們剛觀察到,有人出來買菸了。”蘇平又說:“咱們先進樓裡準備,等那人回來敲開門,咱們立刻行動衝進去。”
“注意安全。”
“放心,都穿了防刺服。”
蘇平頷首。
隨後就見屏幕上的畫面出現了相當程度的重合,隨後又迅速分開,顯然民警們集合了起來,隨後分批逐個進入單元樓中,在四樓隱匿着。
期間王兆在三樓樓處貼了個針孔攝像頭,不過指揮車這邊沒畫面,想來那個針孔攝像頭並不支持遠程傳輸信號。
到了樓梯拐角,王兆立刻蹲下,取出個設備打開盯着,通過他身上的執法記錄儀可以發現,設備屏幕顯示的正是三樓走道的畫面。
同時他對着樓上打了個手勢,是以如果有人下來,讓上邊的同事先將人給攔下並制止其發聲。
蘇平點點頭,又說:“小王,現場就交給你指揮了,完成後聯繫我。”
王兆悶悶的回了句嗯。
“行了,這裡的指揮權還是交給你。”蘇平拍拍胡秋雨的肩膀,又擡起手在祁淵眼前晃了晃:“走了。”
“哦!”祁淵立刻跟着蘇平離開指揮車,路上又忍不住問:“蘇隊,那麼小個屏幕,還給分成了九個小畫,這怎麼看啊?太吃力了吧?”
“條件所限,沒有辦法。”蘇平回道:“不然你以爲圖偵就只是單純的盯着監控看麼?又或者你以爲圖偵是人人都能幹的?哪有那麼簡單!小區監控還好點,咱們刑偵這塊可沒這麼容易。”
祁淵哦一聲:“那我現在能幹什麼?”
“等就好了。”蘇平說:“我們主要是動腦,指明方向。我記得我和你說過好些回了吧?怎麼還問?”
“我記得的,所以我問我能幹點什麼。”祁淵撓撓頭:“我經驗還是比較欠缺,蘇隊你邀我提思路的話,我倒是勉強能說說我的想法,有時候誤打誤撞說不定還能有點用,但這樣動腦子指方向的活我真不成。”
“你小子,倒是越來越謙虛了,跟誰學的?”蘇平頓足看向他。
“呃……這不是重點啊,”祁淵眼角抽了抽:“我就覺得,師兄們都在一線幹活,我在這啥事沒有,總不太好,就想問問我能幹些什麼事兒。”
“得了,再讓人逮着機會把你綁了讓我再救一次?”蘇平聳聳肩:“老老實實逮着跟在我身邊,你就算綁了大忙了。
你現在還是見習警,見習見習,注重多想、多看、少做、少說,儘快積累經驗走上正軌,免得因爲業務不精能力不濟反而好心辦了壞事。
這近一年來你成長倒確實飛快,但還不夠,能力太不穩定了,就像金老爺子筆下的段譽似的,功夫時靈時不靈,這可不行,咱們也不敢讓你獨當一面,你說是不?”
“道理我都懂,可是……”
蘇平回過頭,認真的看着祁淵,看了幾秒鐘,才拍拍他肩膀。
他知道祁淵其實依舊走不出心裡那道坎——雖然他的身世算不上打擊,甚至可能現代還有不少人幻想過某天冒出一對土豪夫婦對他們說自己是他們的親生父母……
再加上受起點孤兒院海量實際背景很牛批的僞孤兒主角的影響和薰陶,類似於祁淵身世這種事,人們的接受程度已經比幾十年前要高得多了。
更何況祁淵他爹仍舊是他親生父親,只是他親爺爺“不太對勁”而已。
可終究還是有點不適應,用祁淵的話說,就挺禿然的。
蘇平也沒經歷過這樣的事兒,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纔好。
最終還是祁淵自己走出來,擠出點兒笑容。
“喏?”蘇平默默掏出煙盒子遞給他。
“謝謝,不抽了。”祁淵擺擺手:“今天抽了好些,還是停了吧,好不容易戒掉可別再抽上了……”
“不是,”蘇平手又往他方向伸了伸:“你不說想找點事兒做嗎?這包煙抽完了,幫我扔一下,順便再幫我買包煙回來。”
“啊?”祁淵眨眨眼睛。
“不幹?”
“乾乾幹。”祁淵接過煙殼子,本能的晃了晃。
“嘿你還不信我咋滴?”
“沒沒沒,本能。”祁淵趕忙轉身一溜煙跑了。
蘇平在他身後嚷嚷道:“小心點別再叫人給拐了!”
這回他當然是沒再碰到啥子意外的,很快就回來了。
路過門禁的時候,他忽的靈機一動,眼睛往監控室瞥了眼,正好看到四名保安坐在裡頭圍成一圈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祁淵眯了眯眼,立刻挪開目光,若無其事的路過。
正好這時,蘇平也在往這兒走來,瞧見祁淵就立刻對他招了招手,祁淵便乾脆小跑着過去,然後將煙遞給他。
“手機給我一下。”蘇平又說。
祁淵默默解鎖遞過去,蘇平接過,手指頭在屏幕上一劃拉,就還給了他:“成了,煙錢我微信上幫你接受了。”
祁淵嘴角一抽:“就二十塊錢,沒必要啦……”
“噓,別嗶嗶。”蘇平擺擺手,接着眼睛迅速往監控室那邊瞥了眼,然後將祁淵拉過來點兒輕聲問道:“你剛經過監控室的時候,看到點什麼了嗎?”
“就看到四個保安在裡頭圍坐在一圈。”祁淵瞭然,立馬回了一句,接着又說:“我就知道蘇隊你不可能特地叫我去扔煙殼子再買個煙,這纔是蘇隊你的目的吧?”
蘇平聳肩:“他們對我肯定很戒備,我去看的話啥都看不出來,倒不如讓你‘路過’一趟,我在外頭瞧瞧他們的反應。”
頓了頓,他又問:“怎麼,你就看到他們圍一塊兒,沒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