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兩句,老魏再次投入工作當中。
主要是對地面上些許血足跡進行勘察。
相比於根據駕駛室上的印記去“籠統”的推測嫌疑人身高,根據血足跡來反推其身材反而要更靠譜些。
但,同樣也還是那個問題——兩米以上的身高,終究太罕見了些,數據量相對不夠,個體差異化或許會更大一些,或者說,出現大誤差的可能性更大幾分。
本身通過足長與步距推測身高,就有一定的誤差,身子相對矮小,但jiojio與步距卻相對挺大的,實踐中也不是沒遇到過,尤其對於跑步類運動員,以及從小就活在船上的漁民而言。
前者一般步距相對大,後者一般腳掌相對大。
不過,在統計學上,由於主流身高區間的樣本量極大,以此規律而總結出的迴歸方程,已可將誤差控制在可接受的範圍之內。
而“非主流身高區間”的樣本數據,就小了很多。
不過也像蘇平說的,本身身高就異於常人,標示性極強,誤差大些小些也是無妨。
只不過,誤差越小,結論越精確,越有利於他們直接鎖定目標,所以老魏依舊在嘗試。
敬業。
半晌後,他站起身,篤定道:“看花紋樣式,嫌疑人穿着雙籃球鞋。”
“AJ?”祁淵挑眉說道。
蘇平斜了他一眼:“你家籃球鞋只有AJ?”
“咳咳。”祁淵乾咳兩聲,轉移話題。
他想到了自己接觸到的第一樁案子,當時在現場,他牛刀小試,或者說班門弄斧,也盯着那血足跡看了半晌,最終得出結論,兇手穿的籃球鞋。
於是,他便說:“這年頭,穿籃球鞋也代表不了什麼,不意味着嫌疑人就喜歡打籃球。不過……考慮到他這身高,還真可能是職業球員。”
“說了跟放屁一樣。”蘇平翻個白眼。
老魏接話說:“大方向上,應該也就這些線索了。我會再仔仔細細的查一遍車輛,看看能不能發現點頭髮之類的細微證據,不過這需要時間。”
“成,你們……”
蘇平話沒說完,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他立刻擡手,隨後將手機掏出,瞧了眼來電顯示,見是荀牧打來的,便直接接通並開了擴音:“老荀,咋說?”
“下邊派出所傳來一條重要線索。”荀牧聲音傳出,同時還附帶着一連串噠噠噠的腳步聲,與斷斷續續的風聲。
他似乎正在小跑着往哪兒去。
蘇平立刻來了精神,問道:“咋回事兒?”
“我長話短說吧。”荀牧道:“簡而言之,零一年二月,曾經有名高中生到豐禾派出所報案,稱自己父母雙親失聯一週有餘,派出所立刻立案,並第一時間展開調查,卻始終未能發現其父母下落。
三個月後,該高中生再次來到派出所,稱他父母系爲其幺叔所殺,該線索受到派出所重視,並立刻圍繞其幺叔展開調查,但最終因證據不足,無法確定其幺叔嫌疑。
他卻始終不依不饒,始終在追查本案,甚至與其幺叔爆發過好幾次肢體衝突,派出所以調解爲主,僅一次因他出手較重,拘留了十五天。
此後,他仍舊在追查本案,且時不時到派出所提供‘線索’。過了數年,他父母宣告死亡銷戶,他更是瘋了一般,直到今年年中,都還在間斷的向派出所提供‘線索’。”
蘇平挑眉。
荀牧的講述,邏輯開始漸漸散亂,顯然注意力被別的事務吸引了。
再仔細辨聽環境音,他猜到荀牧應當已經上了車,便說:“彆着急,你先把耳機戴上。”
“成。”
又幾秒,蘇平才接着問:“他提供的線索有問題?”
“也不能說有問題,就是大多都沒什麼價值。”荀牧聲音再次傳出,這次環境音弱了許多,顯然戴上了耳機——他耳機的降噪效果比起手機自帶的麥克風好的多了。
就聽他說:“大多數都是些捕風捉影的線索,派出所的兄弟都懷疑他已經魔障了,雖然還是耐着性子受理,但……說實在話,這些線索真心沒什麼用,無法指向他的幺叔。
或者……這麼說吧,他提供的線索,都無法證明他父母雙親是被害的,更遑論被他幺叔殺害了。
而且這樁案子……刑警換了一批又一批,本案倒是‘一脈相承’的就這麼傳了下來,兄弟們都有共識,這樁案子被多角度全方位的偵查過,應當就是失蹤案無疑了,只是他始終不肯放棄,並以此爲寄託。”
又頓了頓,他才接着道:“對了,這小夥子,後來加入了籃球俱樂部,成了職業籃球運動員,常駐花羊那邊,但還是經常回我們餘橋,就像剛剛說的,他依舊在關注這樁案子。另外,他身高兩米一一。”
蘇平深吸口氣,說:“你懷疑……”
“聽我說完,”荀牧卻打斷了他,接着說道:“我們又對比了受害人的照片,發現,與他幺叔很像,基本可以確認,應當是同一人。”
“嘖。”蘇平抿脣。
一直在邊上旁聽的祁淵,此時略微皺起眉頭。
蘇平敏銳的捕捉到他小動作,問道:“小祁,你有什麼想說的?”
“忽然想到個題外話。”祁淵說道:“隨着他父母被宣佈死亡,這樁失蹤案其實已經定性了,對麼?”
“嗯。”荀牧聽到了這話,聲音從蘇平的手機傳出。
祁淵接着問:“同時,他懷疑自己父母‘遇害’,因爲沒有實質性支撐,所以派出所也並未以兇殺案立案,是嗎?”
“對。”
“而兇殺案若是不立案追查,追訴期最長二十年。”祁淵繼續說道:“他父母零一年二月失蹤,現在是二零年十二月……”
聽了這話,蘇平若有所思。
片刻後,蘇平便開口問:“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是諮詢了相關人士,發現關於他父母的案子即將過追訴期,便坐不住了,決心自己報仇?”
“我是這麼想的。”祁淵說道:“如果兇手真是他,而受害人當真是他幺叔的話,這或許就是他的作案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