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黑血

鬆哥微微蹙眉。

吳依妹父母的話,乍一聽沒毛病,似乎是這個理,沒哪個父母能對拐走自己女兒的男人抱有好感,有偏見是正常的。

但是……

當初吳依妹被“拐”走的時候,他們又幹了什麼呢?

那會兒直接以走失婦女兒童的名義報案,就不會有那麼多事,還有家庭教育方面,孩子青春期疏導方面,戀愛觀引導方面,統統都是問題。年僅16週歲便與人同居,構成事實婚姻,同樣可以追究違法責任。

說來說去,吳依妹的父母,仍舊有着很大的,不可推卸的責任。

——by警界前輩悅凍窩芯。

可這個問題太大,鬆哥也好,祁淵也罷,都沒法說。

甚至到了這份上,繼續交流都是個問題。

於是最終該次問詢不歡而散,吳依妹父母拂袖而去。

隨後祁淵致電“阿南”,倒也證實了這事兒。

於是,這樁其實並不複雜,但因各種機緣巧合,導致初期令人極其頭大的案子,便算告一段落了。

餘橋支隊花了三天時間,方纔將各項證據補完,爾後寫了結案報告,移交預審,次日,餘橋公安向檢方申請逮捕,再一天,逮捕申請通過,工作移交檢方,案件偵查也正式從勘察階段進入複覈階段。

再之後就是漫長的排隊等判決了。

但……

支隊卻仍舊沒能清閒下來。

因爲餘橋又突發一樁新的惡性案件——滅門慘案。

十月十八日清晨,指揮中心街道平清街街道安和村居民報案,稱於如意巷B-22棟聞到一股惡臭。

嗯,又是惡臭,與上一樁案子驚人的相似。

平清街街道派出所迅速出警趕到現場,勘察一番後,確定惡臭於402室傳出。此房間爲居民自購自助房,且戶主已聯繫不上,於是派出所民警選擇破門而入。

隨後,便看到客廳茶几、飯桌與麻將桌上,整整齊齊的碼着三堆屍塊,目測死者至少有四人。

於是案情立刻逐級上報,最後落到了支隊頭上。

這是近一年來,少有的,祁淵的柯南體制沒發揮作用,也並不是支隊幾名精英碰巧碰到而主動調查,也非蘇平聽說後感興趣主動介入,而是由指揮中心直接安排由支隊主導偵查的命案。

上午十點,荀牧、蘇平親自帶隊趕到現場,問明情況後,立刻讓法醫、痕檢兩科進入現場勘察,其餘民警即刻展開走訪並調取附近監控。

很快,樓下只剩蘇平和祁淵兩人。

蘇平點上根菸,並第一根給了復吸上且沒能再次戒掉的祁淵。

祁淵接過,迅速掃了眼筆記,隨後說:“402室戶主名叫盧喚山,今年57歲,原爲啤酒廠工人,後因職業病申請提前退休,現賦閒在家。與他同住的家人還有四人,分別是:

他妻子梅聞馨,今年57歲,和她丈夫同齡,算是全職主婦吧;然後是他兒子盧岸然,今年31歲,的士司機;他兒媳婦方慧,29歲,幼師;還有他孫子盧川,年僅七歲。”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忍不住輕嘆口氣,說:“不出意外的話,這一家五口應當都遇害了。”

蘇平輕輕頷首,沒多說什麼。目前線索還不足,推理也無從展開,說再多也沒用。

此時祁淵又說:“聽說盧喚山還有個女兒,叫盧晴,嫁出去了,也不知道她有沒躲過這一劫。”

……

與此同時,402室。

別說,這套房子面積還不小,足足130平,四室兩廳,戶型方正,可以說相當不錯。

在居委村中,這樣的大戶型,其實非常罕見。除卻那些大型的筒子樓外,南方許多居民樓總佔地都未必能達到130平,更別說還分爲兩室了。

一家五口住在這樣的房子裡,爺孫三代人,倒也並不覺得擁擠。

畢竟二十年前的老房子,還不像今天那麼多套路,說建面130平方,結果還有一大堆公攤,套內也就一百出頭,足足被砍了一個大臥室。

內裡的佈置倒也還行,意外的挺有品位,罕見的在老房子中走了簡約卻又精緻的風格,瞧起來住起來應該蠻舒服的。

但此時此刻,這套房子卻讓人怎麼也舒服不起來。

濃烈的腐臭味,夾雜着令人作嘔的血腥氣,便是老凃這樣的資深法醫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視覺衝擊他基本免疫了,再噁心的場面也刺激不了他,但氣味刺激,說實話沒那麼容易適應,每次剛進現場的頭兩分鐘都很難受,直到嗅覺感受器疲勞之後才稍微好些。

同時,就如派出所民警說的,飯桌、茶几與麻將桌上,三堆屍塊擺的整整齊齊。

屍體軟化之前,三堆屍塊該是四四方方的。這會兒雖方塊軟塌了下來,但仍舊能看見些許棱角。

桌上、地上、牆上,到處都是發黑的凝固血液,表面上還浮了一層白毛,仔細看甚至還能瞅見一些已經被風乾了的碎肉沫。

屋內蒼蠅滿天,密密麻麻,屍塊上白與黑綠相夾雜,不斷刺激着人的眼球——白的是蛆,黑綠的是蒼蠅。

噢,差點漏了,還有蟑螂。

整個場景,宛若人間地獄,令人作嘔。

“不行,得穿防護服。”看了兩眼,凃仲鑫就後退兩步,說道:“蒼蠅什麼的太多了,身上大概率帶着大量的致病菌、病毒,這樣進去不安全,要蒼蠅飛進嘴巴、眼睛、耳朵,也叫人噁心的夠嗆。”

門口幾人對視一眼,紛紛頷首。

防護服這種東西,他們自然有帶上,派個人去車裡拿即可——聽聞有高度腐敗的屍體,支隊出警時都會帶上些防護服,以備不時之需。

許多高度腐敗的屍體,不單單只是惡臭那麼簡單,還可能有劇毒。

雖然氣味對法醫而言也是重要線索乃至證據,但涉及自身安全,有些東西不得不捨棄。

不一會兒,法醫與痕檢員們穿好防護服,戴上防毒面罩,便進了現場。

而……

饒是凃仲鑫這樣經驗豐富的老主任,一時半會也犯了難,竟產生了少許無從下手的感覺。

現場實在是太凌亂了,而且蒼蠅蟑螂等,也嚴重干擾調查。

“凃主任。”這時,有年輕法醫提議道:“我建議咱們先將現場各處拍照固定下來,然後立刻提取蚊蟲蒼蠅等生物標本以候檢驗,然後在儘量不破壞現場的前提下對這些蒼蠅蟑螂做滅殺處理吧,這太影響現場勘查了。”

“可以。”凃仲鑫想了想,頷首說:

“先迅速對現場進行固定,同時我先大致勘查下現場,儘量確定兇手行兇順序等,找找有沒有比較顯眼的痕跡,然後就噴灑殺蟲劑吧。這些蚊蟲,也不好叫它們跑出去了,免得引發各種疾病。”

“恐怕已經飛出去不少了。”年輕法醫輕嘆口氣,說:“雖然我們一直小心翼翼的掩着門,但咱們來的時候這門可是大開的。”

凃仲鑫這是也忍不住嘆了口氣。

……

半小時後,鬆哥小跑着回到樓下,喘兩口氣,才說:“蘇隊,打聽到一些消息,我先和你們大概彙報下吧。”

蘇平挑眉:“啥消息這麼急?”

“盧喚山女兒……”鬆哥回道,爾後又急急的喘了兩口氣,才接着說道:“去年,盧晴出車禍遇害,獲賠一百二十萬。”

“嗯?”蘇平眯了眯眼,問道:“你該不會覺得,這事兒與他們一家的死有關吧?”

鬆哥又在那邊喘起粗氣來。

祁淵便說道:“不應該啊,這年頭司機理應都交了保險,出了交通事故的話,除非觸犯了交通肇事罪,否則司機本人賠償的並不多,大多數賠償款都有保險公司承擔,按理司機與他們一家不會……”

頓了頓,祁淵又搖搖頭,改口說:“除非他們不依不饒,始終糾纏甚至勒索那名涉事司機。”

“這我倒是不確定了。”鬆哥終於勻了呼吸,擺擺手說:

“我主要打聽到兩件事兒,一個是那起事故,涉事司機與盧晴負同等責任,雖然造成盧晴死亡但並不構成交通肇事罪;一個是,理論上是獲賠一百二十萬,但聽說盧喚山一家陸陸續續收到了兩百萬。”

“噢?”蘇平雙眼微眯:“兩百萬……”

說着他看向祁淵,忍不住嘀咕道:“難不成真被小祁猜中了?盧喚山一家一直在糾纏甚至襲擾涉事司機?

也不對啊,交通事故,同等責任,一人死亡,那麼只要民事賠償責任盡到了,雙方兩清,要盧喚山一家子去騷擾他,那這一家子根本不佔理,司機完全可以報警啊,何必殺人呢?”

鬆哥搖搖頭:“這點我也不清楚,打聽到這事兒我就過來了。”

蘇平嘖一聲,隨後又斜他一眼,問:“話說你怎麼回事兒?幾步路喘成這樣,體能下降太厲害了吧?”

“主要不小心岔氣了……”鬆哥尷尬的回一句,然後又擡手揉了揉胸膛,接着說:“直覺告訴我,這兩件事兒應該有關聯,但未必是直接聯繫。說起來也挺慘,這家子……唉!”

祁淵若有所思,幾秒後又忽然問道:“對了,對了。盧晴不是嫁人了嗎?她老公呢?”

蘇平目光又落了下來:“你認爲她老公有作案嫌疑?”

“只是猜測。”祁淵說道:“目前這樁案子性質不明,還不確定是仇殺還是經濟糾葛殺人。

但如果是後者的話……經濟糾葛,會不會就是這兩百萬引發的?爲了兩百萬而滅門,說得過去,動機成立。而且,賠償款是歸她丈夫還是她父母,也確實……”

“我大概瞭解你的意思了。”蘇平頷首:“盧晴丈夫,確實有作案嫌疑,聯繫他過來一趟。”

“好。”鬆哥立刻說:“交給我吧,這就查。”

“不,這事兒交給小祁。”蘇平搖頭說:“你有更重要的事兒——去查查這兩百萬,看是確有其事,還是純屬盧喚山吹牛。如果是前者,查清楚來源,每一筆流水都要查清楚。”

祁淵再次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嘀咕道:“如果是後者……盧喚山吹牛,又露了才,嫌疑人的範圍可能就很廣了啊。”

“是啊。”蘇平擡頭看了看四樓位置,輕聲說:“就像你剛剛講的,兩百萬,足夠讓許多人動心甚至失去理智了。所以如果是盧喚山吹牛的話,本案甚至有可能爲入室搶劫升級爲殺人。”

“其實即使是真的,入室搶劫升級殺人的可能性也有。”鬆哥接話說道,隨後又忍不住感慨:“財不外露,這麼簡單的道理,怎麼就是不懂?”

“外露?”蘇平卻忽然冷笑了起來:“女兒出車禍死亡,獲賠了一百二十萬,流出去說前前後後到手兩百萬……這一家子,真行啊。”

祁淵沉默。

確實,露財,除卻無意識、不小心的之外,主動露財的其深層目的,其實多數情況都是爲了裝逼。

而賠償款不太可能付現,即使付現按理也會第一時間打進卡里,且對絕大多數人而言,其實沒法確定一堆紙筆究竟是一百二十萬還是兩百萬——一萬兩千張百元大鈔,與兩萬張,多數人對這兩者都沒有概念。

所以無意識不小心露財的可能性就很小了,大概率是後者。

拿女兒死亡換來的賠償金裝逼,也難怪蘇平會冷笑。

但在事情沒真正確定前,祁淵覺得還是……

正在這時,便見鬆哥搖搖頭:“這一家子,確實不大行。聽小賣部老闆說的,當時盧喚山和他說這事兒的時候,雖然一直唉聲嘆氣,但臉上可看不出多少傷心表情,甚至差點笑出來,就差沒直接說這女兒生的值得了。”

“嘁。”蘇平翻了個白眼。

祁淵捏捏下巴,嘀咕道:“總覺得還是有點奇怪。這麼一套房,也該值個兩三百萬了吧?本身積蓄應該也有不少,他們又怎麼會爲了這兩百萬得意成這樣?畢竟是自己女兒啊。”

“值兩三百萬麼?”蘇平撇撇嘴:“這兒的房價可沒達到均價標準……就算它值吧,這房子怕也不好出手,不一定賣得出去。

就算賣得出去吧……賣完以後呢?兒子兒媳都和他們住一戶老房子,他們不大可能有餘力再買一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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