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龍書人殿上,大周天子初修當衆宣佈,即日御駕親征,兵發水龍關討伐西戎,當時就嚇倒了一大片文臣武將。
“王上三思,當此國難之際,王上以萬金之軀以身犯險,一旦有什麼閃失,那大周江山,即將毀於一旦,還請王上爲了千秋萬業,從長計議呀!”衛侯和晉侯,以及剛剛受到加封的秦侯,紛紛跪下進諫道。
“朕意已決,不用說了!”初修絲毫沒有猶豫地把袖子一甩,怒氣衝衝地回到了後宮。
剩下的文武大臣們頓時面面相覷,議論紛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前日王上明明跟咱們約好的,命我和程大人籌集軍餉,領兵出征,怎麼短短几日,王上便改變了主意,執意御駕親征起來?”大惑不解的掘突怔怔地望着談笑自若的程榮。
“掘突公子,看來王上的身邊,又有人在胡亂誹謗,煽風點火了,你最近有沒有聽說,京城之內,有人刻意散佈流言,說我們藉着籌集軍餉,準備把持朝政,架空王上,挾天子以令諸侯,八成王上對這些謠言動心了!”程榮捋須微微笑道。
“程大人,這還沒超過一個月,軍餉根本沒有籌齊,王上在這個時候突然決定親征,是不是有些草率呀?”掘突苦惱地目視着程榮道。
程榮舒然一笑道:“看起來,我們這位新王上覺得目下地位不穩,想及早來一個殺雞給猴看,獨攬大權,放心吧,我料不出幾日,王上會再給羣臣出一道更難的題的。”
蒹葭宮外,一頂珠光寶氣的鳳輦停在院子裡,赫然醒目,引人注意,宮內的宮女們都喜氣洋洋地交頭接耳,絮絮叨叨,這時,阿喜正好打了細簾子,準備給褒姒梳妝,忽然滿面春風的明月攔住了阿喜的去路:“阿喜姐姐,從今日起,你可就不必像我們一樣服侍小主了!”
“爲什麼?”阿喜睜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明月。明月不由得用帕子捂住口撲哧一笑道:“阿喜姐姐,您還裝傻呀,王上派人接你坤寧宮當娘娘的轎子都已經擡到宮裡來了,您就要做當朝娘娘了!日後可不能忘了我們姐妹,要多多提攜呀!”
“什麼?當娘娘?”阿喜頓時如夢初醒,傻傻地注視着院子裡停下的鳳輦和恭立的轎伕。
“阿喜,是真的,你快乘着鳳輦去水龍書人殿吧,我們蒹葭宮,可算是後繼有人,你可要記住,要常回來看看我呀!”這時,娥眉初彎的褒姒喜滋滋地步了出來,執着阿喜細膩的雙手祝福道。
“小主,這樣成嗎?魯王殿下,不,他現在都是王上了,我一個小小的丫頭,怎麼能被冊立爲娘娘呢?”阿喜兩靨宛如初春的桃花,雙目含情地凝視着褒姒道。
“傻丫頭,只要他愛惜你,自然這一切都是真的,阿喜,放心出門吧,記住,一定要幸福!”褒姒真誠地祝福阿喜道。
這一日日暮,阿喜被迎入明貢的水龍書人殿,隨即被冊封爲貴妃,特賜住在新建的坤寧宮,阿喜的身邊,多了幾名花枝招展的丫頭,服侍在她的身邊,爲首的宮女,名叫桃花,爲人溫順,知書達理,深得阿喜的喜愛。
“小主,王上下朝回來了!”子時已經過去,心中一直忐忑不安的阿喜還沒有安寢睡意,只是蓬鬆着睫毛,輕輕地打了一個哈氣。
“阿喜,朕今日因爲政務忙,所以來遲了,真是沒想到,你還沒睡呀!”隨着桃花的一聲通報,風風火火的初修已經眉開眼笑地出現在阿喜的面前,雙手執住阿喜的皓腕,看個不停道。
“王上只要想着阿喜就是了,這嫁進宮頭一個晚上,阿喜要是不見到王上,哪裡有心思安寢?”阿喜含情脈脈地一轉娥眉,柔態萬千道。
“阿喜,朕已經決定了,明日早朝,朕要當着滿朝文武百官的面,親自封你爲皇后,你看如何?”初修深情地凝視着阿喜的眸子,激動地說道。
“王上,這能行嗎?您的原配可是齊國的公主,您若是封阿喜爲皇后,那公主怎麼辦?齊侯一定會反對的!”阿喜大驚失色道。
“放心,阿喜,朕就是要藉此對滿朝文武宣佈,朕是大周唯一的天子,大權獨攬,一言九鼎,朕的皇后,必然是朕自己最喜愛的女人!”初修動情地打量着阿喜含淚的目光,信誓旦旦道。坤寧宮的宮燈,緩緩地在春日的薰風中一陣全滅。
次日辰時,巍峨的水龍書人殿上,羣臣早朝,身着天子袞服,頭戴琉璃冕的大周天子初修,氣勢恢宏地向視線下的文武百官莊嚴宣佈:“貞貴妃喜,儀態端莊,溫婉賢淑,自即日起,冊立爲正宮皇后,母儀天下,貴妃姜氏,爲齊國公主,身份尊貴,即日冊封爲溫貴妃,欽此!”
“什麼?誰是貞貴妃?她不是太后娘娘宮裡的宮女阿喜嗎?怎麼一下子被冊封爲皇后了?齊侯的長女怎麼辦?”一時間,大殿之內,議論紛紛,質疑不斷。
齊侯頭一個怒火萬丈地出班抗議道:“王上,此事萬萬不可,我大周自有法度在此,一個太后宮中的宮女,如何有資格母儀天下,冊封爲皇后?這事傳出去,豈不爲天下所笑?再說,這將至小女於何地?”
目視着齊侯怒髮衝冠,倚老賣老的模樣,初修頓時大起反感,勉強忍住反駁道:“齊侯,朕立皇后,乃朕的私事,既然朕已經決定了,那天子之言,豈可兒戲?既然皇后之位已經屬於,貞貴妃,大局已定,齊侯就不必多言了!”
“荒謬!王上,此事萬萬不可,區區一個太后宮中的宮女,莫名其妙變成貞貴妃,糊里糊塗母儀天下,這是亙古未有的奇事,王上剛剛登基,便如此我行我素,長此以往,我大衆與江山岌岌可危呀!”齊侯的身後,上大夫侯如叩首泣血,大聲勸諫道。
“混賬!朕乃天子,難道還不能決定立誰爲皇后?你這個匹夫,簡直就是欺君罔上,來人,將此人推出大殿,斬首示衆!”初修見侯如如此拼死阻攔,頓時龍顏大怒,指着侯如大吼起來。
須臾,幾名盔甲鮮明的虎賁軍衝上大殿,當場將大聲抗議的侯如押解起來,拖下玉階。
“王上,請王上開恩,侯大夫爲人迂執,縱使有得罪王上的地方,還請王上見諒!”程榮一瞧這個架勢,趕緊上前乞恩道。
一時間,羣臣班中,超過二三十人都自發上前跪下,替侯如求情,初修見此情形,纔打消了一半火氣,怒視着侯如道:“這個匹夫竟敢頂撞朕,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立刻拉出去鞭背百下,以儆效尤!”
羣臣紛紛跪下,山呼萬歲。
初修見衆人跪下,立刻訓斥道:“朕意已決,即日立貞貴妃爲皇后,你們若是還認朕這個天子,那就趕緊起來起草詔書!”
惱羞成怒的齊侯和其餘諸侯,一聲不響,紛紛自發退朝。
“父親,兒臣要見父親!”齊侯的京城府邸,齊侯剛剛乘了馬車回到書房在,正在生着悶氣,忽然聽見屋外哭哭啼啼,縈繞不絕,盾斯動了肝火,質問下人道:“這是怎麼回事?”
下人趕緊上前稟報道:“啓稟侯爺,是兩位小姐都回府省親了。”
“什麼?”齊侯把臉一沉,氣急敗壞道。“侯爺,是不是讓二位小姐進來叩見?”下人試探道。
“唉,讓她們進來吧。”齊侯長嘆一聲道。須臾,哭泣不止的兩位公主入內請安,其中長女便是初修的原配魯王妃,現今的溫貴妃姜彩華,次女就是鄭國世子掘突的夫人姜彩冰,;兩人悲悲慼慼個不休,急的齊侯趕緊安慰道:“彩華,你已經是大周的娘娘在,怎麼這麼沒輕重,和你妹妹走在一塊兒,一正回來哭訴,這讓人知道了,還不丟盡皇家的顏面?”
姜彩華悲慼道:“父親,不是女兒不爭氣,這皇家的臉,早就給王上丟盡了,還需要女兒來丟嗎?”
“你這是什麼話?天子是萬金之軀,丟什麼人?”齊侯眉頭一皺道。
“但是,女兒跟王上這麼多年,王上卻偏偏娶了一個來歷不明的丫鬟當皇后,這大周朝從古至今,還是頭一遭,簡直太不成體統了!還有,偏偏這個丫頭又是後宮那個名聲狼藉的平太后身邊的人,你說,平太后還知不知道羞恥?”姜彩華髮起了牢騷。
“就是,父親,她們一主一僕,都是一路貨色,騷情浪態,專門狐媚人,褒姒跟掘突藕斷絲連就算了,沒想到她身邊的丫頭,還敢狐媚王上,真是無恥!”姜彩冰見姐姐罵的痛快,也添油加醋道。
“好了,女兒,你們兩個是齊國堂堂正正的公主,身份尊貴,遇事一定要注意身份,今日的話,你們只能在爲父的面前說,可千萬不要向外面提起,你們放心,爲父是不會讓你們受委屈的!”齊侯緊緊眉頭,咬着牙,好言安撫道。
宋王府,次日,宋王惠恩在朝上接到初修即將御駕親征的聖旨後,頓時心花怒放,氣沖沖地回到府邸,來找芸娘商議大事。
芸娘聽了惠恩的敘述後,不禁疑惑地問道:“王爺,初修當真一意孤行,真的要親自率領大軍向水龍關出發?”
“千真萬確,芸娘,初修這回因爲立皇后的事,得罪了他身邊那麼多的股肱之臣,就連他的岳丈齊侯都被他氣個半死,你這回又執意御駕親征,真是衆叛親離,氣數已盡,你說,咱們是不是立即動手?”宋王惠恩帶着鬼魅的神情,目視着狡獪的芸娘。
“王爺,還沒到時候,咱們應該繼續散佈流言,破壞褒姒和初修的名聲,一旦時機來到,初修在水龍關和西戎交手,就是咱們翻盤的大好!”芸娘凝視着惠恩,嘴角浮起一絲妖豔的微笑。
程府,掘突剛剛接到初修的聖旨,便立刻來見程榮,向程榮敘述道:“程大人,看來,王上真的是想雷厲風行了,咱們這幾日籌集到的糧草,王上決定全部帶上,並命令你我隨駕出征,看來,王上抱有僥倖心理,要一鼓盪平西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