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海撈針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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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鱉蛋家人整日裡愁眉苦臉,桃桃媽和兩個嫂子幾個女人,也是時常唉聲嘆氣。桃桃怎麼就這樣突然丟了呢?太讓人不可思議了吧?

每天晚上,全家人都坐在一起,發一陣子愁,想一陣子辦法。商量過來商量過去,最後決定讓大胖去天津,直接去找天津手錶廠的那個吳慶春廠長,想辦法找到桃桃。讓大胖親眼看到桃桃在天津手錶廠的工廠裡上班,然後再回來。

好在地裡已經收完了莊稼。話又說回來,就是秋收大忙時節,大胖也得去尋找下落不明的桃桃。在這個家裡,沒有任何人,沒有任何事情有比尋找桃桃這件事情重要。

大胖拾掇好東西以後,又到村裡找支書開了證明。有了村裡開的證明,大胖就不會被別人當做盲流。有了村裡開的證明,住店也好,辦事也好,都方便,雖然大胖壓根就沒有打算住店。

五十多歲的支書康能幹,黑瘦黑瘦,眉毛倒是又黑又濃又長。他頭上戴着灰色的幹部帽,和大胖一起,來到村委會。桃桃去天津手錶廠上班之前,他和村裡的領導班子還在鱉蛋家喝過酒,還爲桃桃祝福過。卻沒有想到,現在會是這個結果。他也爲鱉蛋一家,還有司家樓村感到惋惜。

支書康能幹在凌亂的、灰塵很厚的辦公桌上,拿起用藍色繩子拴着一條腿的老花眼鏡,抖抖嗦嗦地戴上。然後,認真地、用力地在稿紙上寫字,看樣子,他是很想把字寫好。即使這樣,那字還是歪七扭八,當然,仔細看看,還是能認出來的寫的是什麼。

寫好之後,支書康能幹又從腰裡摘下來一串鑰匙,打開抽屜,把那個圓形的橡皮圖章拿出來,放在嘴前使勁地呵呵,然後用力地蓋在了歪歪扭扭的字體上。

大胖接過康能幹支書認真嚴肅親自操筆寫好的介紹信,仔細地看看,內容是:

介紹信

茲有我村村民康德豐同志,前往天津手錶廠看望妹妹康美雲同志,請沿途給予提供方便爲盼。

此致

敬禮!

河溝縣開化鄉司家樓行政村

1984年10月16日

康能幹支書,希望大胖趕緊去天津,早日見到在手錶廠工作的桃桃。

大胖疊好了介紹信,謝過康能幹支書,匆匆忙忙地回家,準備出發。

第二天一大早,三胖騎自行車把大胖送到開化鄉里,在那裡,大胖坐上了去河溝縣城的長途公共汽車。就是在這裡,大胖眼睜睜地看着桃桃和表嫂子一起坐上長途公共汽車,走掉的。那一天,大胖還是興高采烈的,回家的路上,他把自行車騎的飛快,有時候還兩隻手鬆開車把,高舉在頭頂,忍不住哼唱起了小曲。他爲妹妹有一個光輝燦爛的前途由衷地感到高興。他親眼看到,心愛的妹妹和表嫂子黃會紅一起去了天津。可他萬萬沒有想到,桃桃這一走,卻沒有了音訊。

大胖乘坐長途公共汽車到了河溝縣城,由於當天沒有了發往北林市的長途公共汽車,他只有在河溝縣城住下,第二天轉車到北林市,又在北林住了一夜,第二天再轉車到達省城,在省城,又住了一晚,才坐上火車,輾轉去了天津。這是二十八歲的青年農民康德豐同志有生以來第一次走出河溝縣界,第一次乘坐長途公共汽車,第一次乘坐火車,第一次到了北林,第一次到了省城,第一次到了天津。由於尋找妹妹心切,大胖沒有一點點心思看風景。從司家樓出來那天開始,到抵達天津,大胖用了整整七天時間。

雖然大胖在省城下了長途公共汽車,就到火車站買票,買的還是第二天的火車票,還是沒有買到座位票,所以,在火車上,大胖就站在過道里,坐在火車廂連接處的地板上,躺在座椅的下面,度過了三天兩夜的行程。這個時候的大胖,滿腦子是如何儘快找到桃桃,他根本就不在乎有沒有座位,他一個心思想着,早一天到達天津,就能早一天見到桃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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