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的意思是,傳說的本質就是基於一個不能證僞,也不能證實的內核而流傳變質的東西,也就是說,三年前的結論已經不再適合了。說到底,假如那個傳說的一切都是真的話——那麼,到底是那一位【活人】那把這種死亡的傳說流傳下去呢?”紅月說道。
顯然她並不認爲三年前的東西都是全對的,因爲如果是這樣的話,作爲證實傳說的那個人就應該死在自己的傳說手中,假如說他已經是經歷過,但是又能活下來的話,那麼這個傳說的本身就是錯誤的。
不幸的歌,從地獄那裡傳來的歌聲,歌者與聽者都會得到不幸的結果而死亡,這種事情怎麼都不可能會是實的。
不管安琪兒到底怎樣想,紅月來到的理由也不過是打算告訴她這些事情。
這就好像是她知道,安琪兒所存在的理由正是爲了調查和她們相關的事情一樣。
她就像是知道那無形之手,並且決定提供幫助,讓他們完成自己的命運。
而作爲探索者的安琪兒,她顯然是不可能會想象到這一步的,因爲她是玩家角色而不是玩家的本身。
“但是我所調查的傳說裡,三年前的梅洛蒂只是詠唱的那個人會呼喚出不幸的東西而已……”
安琪兒說道,這就是表示——這個傳說根本就沒有傳說即爲證僞的條件存在。
同時,這也是說明了——紅月所知道的那個三年前的傳說和自己所調查的不同。
那麼……到底哪一邊纔是真實的呢?
“呼喚出不幸的東西嗎?原來……你只是調查到這裡而已?”
(看來是推斷錯了,她並沒有觀察我在幹什麼的能力,那麼在本來應該調查完成之前現身,這只是單純的巧合嗎?還是實際上根本就是被設計出來,其背後實際上是有一個操縱者的存在,而紅月就只是那個人的使魔又或者式神之類的存在嗎?)
“難道說,接下來還有嗎?”
“有啊,比如說,【不幸的東西】的正體到底是什麼,又或者說,這首歌的來源並非是來自於那位歌手,她只是因爲唱出了這首歌,被那種東西注意到了所以纔會死去。”
紅月解釋道。
果然,梅洛蒂的歌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管是三年前,還是現在也好,那都是幸福又或者是強運之類的東西扯不上有任何關係。
安琪兒心想着,紅月既然知道了這些的話,那麼爲什麼可以說出那些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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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以上存在都只是無法證實的傳言而已。”
紅月露出了微笑。
“難道說,你覺得我是什麼可怕的東西嗎?”
安琪兒仔細看了一看紅月,果然還是很可愛,真的是很想擁抱一下她啊。
但是又想到那宛如是幽靈般的顯聖,毫無疑問說明了對方,紅月就是非人的事實。
就算是這個世界的自我給予了某種本能性的衝動。
但是,人類最初而且最強烈的感情就是恐懼。
懂得敬畏,崇拜又或者是逃離那些超乎解決範圍之外的存在,這些纔是生存的開端,在那之後的感情是沒有辦法超越崇拜又或者畏懼。
安琪兒被侵蝕的神智已經得到了抑制。
總算是阻止了曾經的自己最討厭,而且最不希望去做的事情。
“那麼,你是什麼東西?”她問。
“都說了,不是東西啊……要我說多少次你纔可以理解呢?”
紅月似乎有些生氣了,被某個人稱之爲【東西】,這可不是什麼美好的體驗呢。
雖然她根本就不存在所謂生氣之類的感情。
就像是曾經看到了害死自己的人,紅月也不過就只是心懷感激,因爲她認爲如果不是生者的死去,作爲死者的自身是不可能會誕生的。
可是在她嘗試報答給了自己死者身份的【恩人】,卻被當成是厲鬼復仇,最後,爲了讓一切的交談和報恩可以更加順利,她也不過就只是心懷感謝的殺死了他們,分食了他們的屍體,然後,讓死者的恩惠降臨而已。
就算是從外人的角度來看,這絕對是報復。
但是對於她來說,這當然是否定的,作爲死者而言,當然是認爲死者纔是美妙的事情,正如生命歌頌生命,只有少數人才會渴望死亡。她同樣也是歌頌死亡,視永恆不變的死亡爲樂土的死者啊。
“我可是魔法少女,是奇蹟與希望的化身,是給大家傳來希望之火的使者。”
魔法少女嗎?從外表來看,這個可愛的姿態就算稱之爲魔法少女也不會有錯的。
可是這種東西不是應該只是出自於某種低年齡的動畫,以及是近十年之間完完全全轉型成爲邪道系的動漫嗎?
比如說什麼沒有頭的學姐,爲了成爲真正的魔法少女而互相殺戮,爲了得到其他魔法少女的力量而殺死大傢什麼的,大概就是這個類型的動畫吧。
不,這些東西怎樣也沒有所謂了,重點是,那是動畫裡的東西吧。
既然是動畫裡的東西,那麼就很自然應該不可能會在真實的世界裡出現的吧。
安琪兒心裡想着,雖然覺得有可愛的女孩子會說出這樣的發言多數也只是中二病之類的東西而已。
但是中二病是不可能會令到超能力的出現,又或者說假如超能力是存在的話,那麼看起來就是中二病的言語說不定也只是簡單的說出了一個事實而已。
不過,魔法少女什麼的,果然還是覺得有些想要笑出來。
特別是這不是從別人的口中說出有這件事,而是聽到別人親口說出來。
這就特別有一種喜感了。
就算現在的確不是該笑的時候,就算理性告訴自己,在這個時候笑出來就和找死沒有分別。
但是……
安琪兒很不給面子的笑出來了。
“有什麼可笑的呢?你該不會覺得這都是假的嗎?”
紅月生氣地說,她覺得對方這種的表現就會完全不相信自己是沒有分別的。
但是,以她的出場方式來看,怎樣看都不是能用【正常人】來表現的吧。
既然如此,略爲的相信一下這些看起來很不現實的東西,又有什麼問題呢?
而且,這難道是該死的時候嗎?她剛纔說的話有什麼笑點存在?
紅月真是不太明白,她覺得,活人這種東西果然是很難懂,真的是很難懂,她嘗試裝作人類應該的思維,但是仍然覺得在某些地方上,不明白的話是不明白。
不過就算是不明白,不能理解,但是談話這件事的本身就正是存在着意義的東西吧。
紅月是這樣想着的,而她亦相信,自己出現在這裡並非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因爲對方是特別的,這個世界上,能被稱之爲特別的人並不多,大概,只有四人左右吧。
也正因爲如此,她纔會一直觀察着,甚至在某些地方爲了照顧對方的想法,故意裝作自己不知道,沒有發現,沒有意識到。
這是很好的做法,至少總是能令到談話對象有着一種莫名的希望,被這種【希望】的鎖鏈牽着,做出她自己希望做出來的事情。
這是即使不需要理解對方到底在想什麼,也可以試易的辦得到的事情。
因爲,只要擁有特殊的力量,那麼想要做成這種的局面,本來就是能稱之爲輕鬆得不能再輕鬆的事情吧。
紅月微微地笑着,嘗試在扮演一個天真無邪的孩童。
眼神也儘可能地流露出幼稚的目光。
但是成效似乎不太大。
她注意到,安琪兒說話的時候仍然是充滿了戒心的。
這是很不好的事,這需要被修正。
“不好意思,我也不想這樣的,不過魔法少女什麼的……果然還是……”
安琪兒連話都不能說得完整,因爲她那個曾經狂氣之炎所燒光了的理性似乎從虛空回來了。
在理性的束縛之下,安琪兒很清楚地理解到,自己剛纔所做出來的事情到底是有多麼作死。
如果她不是失控了的話,她是絕對不可能會做出這種東西的。
然而,這個世界線上的自己,仍然在給自己施加這種不應存在的想法。
就算是同一個人,也因爲世界線的不同,整個思考迴路都是不同的。
被覆寫的人格,被咒文所影響了的自己。
不管從任何的角度來看,這也不是作爲對話的最佳時候。
她有理由懷疑,自己之所以變成這個【正常】的樣子,那自稱爲【魔法少女】的勢力也許亦有出些一分,甚至更大的力氣。
好吧,安琪兒也知道這個懷疑的本身就是多麼無力,而且根本就不存在任何可以被確信,又或者是確定的地方。
不過,就算是理性回來了,安琪兒還是能理解自己爲什麼這樣想。
因爲就算是在超人社會,自稱爲魔法少女也是一件令人覺得很丟臉的事情。
當然,如果不是可愛的女孩子這樣做,而是一些肌肉大叔做出這樣的事情,這樣的話完全笑不出來了——這已經是精神污染,戰悚的恐怖,不可名狀的陰影之類的等級了。
“很可笑嗎?”
“就是覺得世界突然之間變得不真實起來了。”
安琪兒老實地說道,不過看起來在發抖的雙腿似乎已經是出賣了她,她不過就只是故作輕鬆,找些東西來轉移自己的恐懼而已。
理性也許是感情的抑制器,但是理性的思考本身就可能會令到自己注意到一些應該恐懼,但是卻被忽略的地方,就好像是現在一樣。
安琪兒甚至覺得,紅月在某個時候突然之間暴起了,來殺死自己,這一件事她是絕對不會感覺到有任何意外的,她是一點也不會意外的。
暗投:??
“你在害怕嗎?害怕什麼?”
紅月似乎看到了安琪兒的反應,毫無疑問,這一份恐怖,受到了驚訝的反應是對自己的。
這句話簡直就是廢話,但是也就是說她是至少能分得清楚恐懼這樣的東西嗎?
“我沒有害怕,真的。”
“是嗎?那麼……”
紅月緩緩的走到去安琪兒的面前,然後抱了她一下。
“感覺真好。”
安琪兒感覺到紅月的質感,果然如同是自己所想象的一樣美好,不過就只是冰涼了一些而已。
就象是沒有了生命的溫度一樣,當然,氣味嗅起來也沒有什麼腐朽的惡臭之類的。嗅起來還有一種象是不知名的花朵一樣的香氣——這更加說明了紅月不是人類的事實。
就算是美少女的身體都是不會有香氣的存在的,如果不使用香水的話,不管是長成怎樣,人類的身體都只會存在臭味。
而安琪兒對於香水之類的東西很敏感的。
所以,這是絕對不可能會是香水之類的東西所做成的。
既然如此,這肯定就是代表了非人類的氣味。
至少安琪兒並不認爲這是屬於人類的氣味。
……
“看到了,果然……來了嗎?那麼,你們都不要想着跑了,哈哈……哈哈哈,一起來玩吧。”
……
這也許是幻覺,也許亦是錯覺吧,正在螢幕的面前參加跑團遊戲的所有探索者都聽到這一道聲音。
不知道爲什麼,瞬間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接着,眼前所看到的東西都扭曲,就好像是瘋狂了一樣的扭曲,本來看起來宛如是機械般精確的世界在那一刻就化爲扭象的油畫一般。
視覺,觸感,聽覺,一切屬於人類的感覺都好像是跟隨世界的扭曲一樣而變得瘋狂了起來。
當那些瘋狂的感觀恢復到正常的時候,他們意識到了,這不是自己所在的世界。
至少,在他們的面前看不到有任何螢光幕之類的東西存在。
但是這個世界看起來亦不瘋狂,不像是那宛如是血肉癡愚之神夢中的世界,眼前所看到的就只有內臟的結合以及血肉的蠕動。
毫無疑問,至少在衆多探索者出現的世界,那是大體上相同的世界。
感覺不到與現實的世界存在太大的差別。
不過,這種想法很快就不會存在了。
“這是……”
安琪兒看了一看,記憶不斷的浮現出來,她感覺自己已經不是在RP了,她已經就是等同於探索者的本人了。
人格面具已經完全破碎了,現在的她,已經不再是名爲安琪兒的那個人。
就算是擁有相同的記憶,如果想要的話甚至可以完全的模擬她的一切。
但是,不同就是不同,個體之間是存在差別的,並不存在只要能模擬成功的話,那麼就可以化爲對方的結論。
但是,現在的問題是——
——她爲什麼變成了安琪兒?
除去了她自己之外,還有沒有誰也是和自己一樣,變成自己的遊戲角色呢?
這裡真的是真實存在着的世界嗎?不是單純映入到大腦的景象嗎?
大腦好像是變得一片混亂,就算想要使用理性的邏輯去整理目前的事情,對於現在的安琪兒來說,這也是太困難的事情了,她實在是難以做到這一點。
但是,如果她沒有想錯,又或者說這個世界的確就是自己在不久之前跑團的世界的話……
那麼,恐怕這裡並不存在什麼讓自己可以理性思考的時間了。
安琪兒擡頭,望了一望前方。
她看到了紅月的眼神,接觸到對方的目光。
果然,這裡就是那個世界,那麼不應該存在的世界。
可是……爲什麼自己會覺得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呢?
就好像是某種【即視感】的存在一樣。
就好像是自己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曾經也是經歷過類似的事情一樣。
但是安琪兒並沒有相應的印象。
她應該沒有經歷過類似的事情,如果這個可能性是存在的話,那麼她是不可能連一點記憶也沒有的。
除非她的記憶曾經被什麼人覆寫,又或者被奪走。
不然的話,安琪兒想象不到存在任何理由,她是能沒有相應的記憶的。
好吧,自我懷疑就去到這裡了,現在的安琪兒還沒有閒到可以在思考現在的自己到底算是什麼的時候。
現在要是處理不佳的話,安琪兒的生命就可以去到這裡就終結。
“發生了什麼事?”
“不,什麼事也沒有……”
安琪兒說話的時候,自己的心底裡是什麼底氣也沒有的,她甚至害怕自己會被看出,她實際上是另外一個人,一個曾經把這個世界視之爲遊戲,但是現在就只是一個生活在這個世界裡的一個普通人這件事。
然而,這個她所畏懼的可能性並沒有發生。
也許是因爲在她成爲安琪兒之前,安琪兒就已經在自我的矛盾中存在了某些類似人格轉換的行爲。
又或者是她得到對安琪兒的信息異常的充分,就算是用本能的反應上,也可以成爲扮演安琪兒。
又或者,紅月根本就不存在自己是否是安琪兒,她並不在意自己到底是誰。
不管怎樣也好,對方沒有像是看到什麼不應該看到的東西,知道不應該知道的東西,然後決定把自己排除。
這已經是不差的結果,而自己也不應該再去求證其以上的東西。
矛盾的錯覺令到自己和安琪兒兩個人開始重合了,自己到底是誰,這已經是連她自己都沒有辦法給出來的答案了。
理由什麼的,想不出來,但是,既然已經發生了的話那就只能硬着頭皮來上的吧。
“那個,紅月?”
“什麼?”
名爲紅月的少女似乎對於安琪兒的反應感覺到很奇怪,怎樣說好呢?她感覺到對方就象是換成了另外一個人一樣。
“可以告訴我嗎?有關於這一切的事情,我想要知道,我想要得到解答。”
然後,想要知道怎樣才能離開這裡!
最後這句話她並沒有說出來,因爲……
“不,我不能告訴你。”
紅月給出了一個和之前完全不一樣的回答。
“什麼?”
爲什麼突然之間改變了態度……不是說好了的嗎?
難道是因爲,那些事情是打算告訴安琪兒的,但是不是告訴【自己】的?
也就是說,我暴露了?我不是安琪兒的這一件事已經暴露了?
即使人格都已經混淆了,連自己都沒有辦法分得清楚,但是不是那就是不是,別人的認知和自己的主觀認知是兩件事的,安琪兒還沒有自大到認爲自己所肯定的事情,對方也能給予肯定。
“因爲時間已經到了,要是再說下去的話,那麼……”
雖然紅月並沒有說出真正的理由,但是安琪兒已經想象到了什麼。
毫無疑問,之後的東西已經是屬於禁止事項了,紅月並不打算告訴自己什麼,也沒有再打算爲自己解答,而且她亦知道如果告訴了自己的話,對於她自身而言,這必然是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不管怎樣也好,至少也說明了那些看稱爲魔法少女的存在,她們並非是如安琪兒所想的那麼自由,而是屬於使魔之流的存在。
但是不管怎樣也好,安琪兒現在應該可以說一句【這是安全了吧】。
也就是在這個念頭產生的瞬間,那自稱爲紅月的魔法少女就在自己的眼前消失,就好像是幽靈一樣的變得透明,沒有重量,甚至可以看到光線穿透了她的身體,亦可以從她的身體裡看到背後的景色。
其姿態越發趨向透明,然後,在大約三秒之內,整個人就消失了。
雖然安琪兒也有曾經想過,這該不會是魂飛魄散吧。
但是……果然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吧,會是這樣想的話,就算是過於盲目樂觀也是有一個限度啊!
果然,自己是被影響了嗎?這一個既不屬於自己,也不像是安琪兒的想法。
安琪兒最後已經放棄了思考自己的變化,她需要集中精神,把自己剩下來不多的推算力,全部都投入到有關於這一次的突發事件。
不是指來自於魔法少女的問候。
而是指,爲什麼自己會被扯來這個世界,爲什麼那些事情都會發生,爲什麼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而是那道神秘的聲音,那到底是屬於什麼人的呢?
爲什麼自己會聽到那位存在的聲音,除去了自己以外,到底還有沒有其他人是聽得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