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村外五十里,有一處斷崖,名爲鬼崖。
斷崖極高,山勢陡峭,飛猿難渡。相傳此處夜夜有小孩啼哭聲傳出,格外嚇人,所以無名山崖漸漸變成了鬼崖。
十多年前,落雪村有幾個獵戶因爲追趕一隻麋鹿進入了這片斷崖下的松林,之後便再也沒有出現過,彷彿被這片松林吃掉了一半,連屍體都找不到。
所以這處格外嚇人的斷崖,成爲了真正的死地,就算落雪村最厲害的年輕獵戶,都不敢輕易靠近。
而此時在斷崖的最高處的一方水池前,卻站着五個人。
這五人有四人戴着白底黑線的面具,面具上分別畫着“喜、怒、哀、樂”四種表情,大白天看來都格外驚悚,而剩下的一人頭戴綸巾,看起來儒雅溫良。
這五人,自然就是喜怒哀樂四先生與儒家君子張良。
這樣的五人出現在這裡,就絕對不是賞雪景這般簡單了。
他們身前的水池很詭異,在陽光的照射下,池水呈深紅色,在池邊雪白的雪層映照下,顯得格外刺眼。
張良站在池邊,眉頭微微挑起,因爲他聞到了濃厚的血腥味。
這時,喜先生的聲音和氣的傳來:“有味道?這裡面可是八百個不滿週歲的嬰兒的血,在這裡沉澱了近十五年,你說有沒有味道?”
聽到這裡,饒是張良都感到了一陣噁心。
怒先生身着黑袍,在雪地裡看起來就像一隻巨大的黑鳥。他幾乎沒有任何感情色彩的雙眼透過面具冷冷的看着張良,聲音也同樣冰冷。
“共血生乃是逆天之事,連這點都看不透,你還妄想加入我們?”
張良聽見這句話,沒有絲毫遲疑,直接舉步入了血池,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這個時候,一直沒有出聲的樂先生笑着道:“有意思。”
她的聲音極其銷魂,只這三個字恐怕就會讓大半個天下的男人骨頭酥軟。
這是張良第一次知道,這四位先生中居然還有一位女子。
他以《天書人卷》爲交換,想與暗月這四個頭領進行“共生血”秘術,進而將自己的命運與這四人捆綁在一起。一來可以保證自己的安全,再也不用擔心顧春風等人的復仇,二來還能躋身暗月組織第五大首領,可謂一舉兩得。
而暗月的四大首領同樣有他們自己的打算,如果沒有吳南生的突然見世,他們斷然不會接受張良的提議。
因爲他們當時認爲,就算不能完全動用《天書鬼卷》的力量,只要有足夠的時間,他們就有信心培養出掌控這片天地的力量。可惜的是,吳南生出現了,而且格外強大,對他們來說是絕對的威脅。
任何一隻猛獸,都不會讓另一隻猛獸呆在自己的地盤上。現在他們以整個神州七國爲棋盤,以無數修行者、掌權者爲棋子,那吳南生就是必須除掉的攔路石。
要除掉吳南生,他們即使四人合力都沒有信心,但如果加上兩卷天書的力量的話,一切就自然不一樣了。
所以張良很幸運,抓住了這次機會。
“共生血”秘術必須以八百個嬰兒的血液爲引,所以十多年前他們抓了八百個嬰兒,在陰山深處這片斷崖鑄成的這方血池,現在再次發揮了作用。
四人點了點頭,開始舉步赴血池。
暗紅色血將他們黑色的衣袍沁溼,而他們臉上的面具在血水的映照下,更顯蒼白。
斷崖上有風,吹落了血池旁一棵歪斜的雪松上的片片飛雪,看起來就像掉落了一地的白色瓦片。
當這些血水已經淹沒至他們的脖頸處,整片血池裡的血水便開始冒泡。
一個,
兩個,
三個,
無數血紅色的氣泡從池底冒出,然後浮到了池面,發出了“啵啵”的破裂聲響。
從高空俯瞰,整個血池彷彿都開始沸騰一般。
然後在這沸騰的池水中,一條白影在其中游動。
下一息鍾,一條長着四隻腦袋的白蛇從血池中冒了出來。
看見這條怪異的白蛇,張良的瞳孔開始極速收縮,而其餘喜怒哀樂四先生卻表現得很淡然。
四頭怪蛇鮮紅的舌信子不斷吐出,發出了嗤嗤的清脆聲響。
然後這些蛇頭開始在喜怒哀樂四人的脖子上纏繞,畫面一時顯得有些詭異。
饒是張良事先知道了“共生血”需要經歷一些離奇的步驟,但這樣的畫面還是讓他感到極度緊張。
背後的冷汗和粘稠的血水混在一起,他只覺得如墜冰窖。
下一息鍾,四枚蛇頭髮出了刺耳的嘶鳴聲,然後分別一口咬住了喜怒哀樂四人的頸部。
怪蛇的表皮很薄,張良甚至能看見四人的鮮血從蛇頭蔓延至了蛇身,就像一根逐漸填滿血液的管子。
畫面一時太過恐怖,張良瞳孔開始極速收縮着,直至成了兩個黑點。
然後便是咔嚓一聲脆響,就像廚子拍碎了一顆雞蛋。怪蛇身體破開了一個洞,鮮豔的蛇血蔓延而出,就像在暗紅色的幕布上開出了一朵鮮紅色的花。
緊接着,一枚細小的蛇頭從破洞處鑽出,然後以肉眼能看的速度開始生長。
半柱香時間後,新長出來的蛇頭睜開了赤紅的的雙眼,直接發出一聲撕嘯,咬住了張良的脖子。
因爲太過緊張,張良的瞳孔都變成了赤黃色。
那枚蛇頭咬在他的頸部,他並不覺得疼痛,只覺得有些癢,那是血液被抽離的感覺。
這個時候,喜先生嘲諷道:“這都是你這個儒家君子想要的‘共生血’必須經歷的過程。我着實沒有想到,你這顆被我們安插在儒家的棋子,也有和我們同生共血的一天。”
樂先生的聲音很妖嬈,但同時也帶着恐怖的殺意:“如果你不能很快變得更強,我保證會在不傷害你身體的狀況下,將你折磨得不成人形。”
怒先生笑着道:“哈哈......你就別嚇唬他了,要是被你嚇得尿了褲子,我們可都泡在這池子裡。”
張良聽見他們的對話,反而放鬆了下來,直接閉上了雙眼。
就在這幾位暗月首領談笑風聲共生血時,一直沒有說話的哀先生突然嚴肅道:“有人向這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