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春風的身法不快,但是很怪。他明明是往右側靠,但偏偏給人一種隨時可上可下,可左可退的感覺。峽谷裡的風將他的藏藍色衣衫吹得獵獵作響,而他手握蒲雪長劍,儼然已有了一些劍術大家的風範。
顧春風右手持劍背在身後,雙腳如履平地般向上“行走”而去。在離那黑影只有十丈距離時,他已經能看清對方穿的是一件洗得發白的黑色長袍,但對方還是一動不動。他不敢大意,於是乎身形又變得飄忽起來,在峭壁上忽上忽下,讓人捉摸不透。
突然,本來速度平緩的顧春風突然加速,如閃電般衝向了那個黑袍人。“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
顧春風手一抖,三朵漂亮的劍花直刺那黑袍人。雪蒲劍鋒利的劍鋒散發出森寒的劍意,劍身上的符文光芒大盛,有些甚至脫離了劍身,像隨風起舞的蒲公英。與屍傀的戰鬥,明顯讓他成長了很多。
顧春風上次快要死了也沒使出他的最後殺招——在白崖牆壁內發現的新劍經。不是因爲他留了一手,而是因爲他的殺招還不足以稱爲殺招。如果新劍經的招數練成,他自信自己可以挑戰三境融元境初境,可是現在還不行。
出乎意料的是,劍鋒直接沒入了黑袍人頸部。至始至終,這個黑袍人就沒行動過。這是怎麼回事?
當劍鋒刺入黑袍人頸部的瞬間,顧春風暗道不好。因爲劍鋒傳來的觸感,根本不是人的肌肉,而是類似於木頭的東西。他剛想拔劍後撤,突然發現長劍居然被一股大力夾住了。他再也不敢猶豫,而是直接棄劍,使出了千斤墜的功夫向下墜去。
在他剛剛下墜的瞬間,黑袍假人的頸部便極速地射出一束銀針,擦着他的頭皮飛過。
“好險!”顧春風不禁暗道。在劍鋒刺入那假人的瞬間,他便突然想起了擺在白崖的那幾個紙人。正是那突然噴出焚元針的紙人,差點要了他的命。顯然設這個局的是同一個人!
顧春風在下落的過程中,突然眼前一亮。他極速的下墜,對着沐搖光大叫:“幫我!”
兩人彷彿天生就有默契。沐搖光飛身向前,梅花玉傘如花朵般綻放。顧春風雙腳踩在傘面,像炮彈般又重新射向了那個紙人。
丹田內的雪山真元極速燃燒,顧春風藉着這蹬踏之力,將身法速度提升到了極致。只見空氣中兩道他的殘影還未消失,他的手已經重新握住了劍柄。這一衝的力量本就驚人得很,更何況他還全力提劍。
雪蒲劍發出了清亮的龍吟聲,那掛在懸崖上的假人瞬間變成了兩半。左邊的一半殘骸落下了峭壁,而另外的一半則被一根細細的絲線掛着,留在了懸崖上。
顧春風可沒空觀察這些,只見他的速度依然沒有片刻放緩,而是躍向了更高處。
峽谷峭壁上的高處有一棵灌木,長得還算茂盛。如果這面峭壁能夠藏人,這就是唯一的地方!而且他在下落的過程中,便發現這灌木的一角露出了一塊醒目的白布。
顧春風大喝一聲,一招星火燎原彷彿要劃破天際。那本來長得不錯的灌木瞬間被這道劍氣撕得粉碎,那灌木後的人呢?
“Shit!”顧春風只見紅光一閃,自己就被炸了出去。那隱藏在灌木後的依然不是兇手,而又是一個灌滿燃油的假人,而顧春風的星火燎原剛好成爲了這燃油的導火索。
這爆炸很是猛烈,一時間落石橫飛,而顧春風就像斷線風箏般無力地向山崖下墜去。
肌膚傳來了火辣刺痛的灼燒感,他本以爲的絕地反擊,想不到又掉入了陷阱。沐搖光見狀,輕巧地避開那些巨大的落石,在半空中接住了被炸得衣衫盡碎的顧春風。
顧春風感覺自己落在了一片輕柔的雲裡,灼熱刺痛的傷口處不斷涌入了冰涼的泉水,說不出的舒服。他緩緩睜開眼,見沐搖光額頭上滿是汗珠,正努力給他治療。
“我死不了,繼續走,這裡不安全。”顧春風虛弱道。
峽谷的道路已被亂石堵住,沐搖光只好抱着顧春風向外奔去。她知道現在環境昏暗,帶着一個傷員在這裡確實不是明智之舉。
看着已然昏過去的顧春風,沐搖光心急如焚,她的腳下生出了淡藍色的雲霧,像踩着雲彩般峽谷口走去。本來只跨出了一步,她卻瞬間走出了三步的距離。這便是方技家的步步生蓮。對敵時有意想不到的奇效,不過代價是會消耗掉大量的真元。
這樣足足奔襲了一柱香時間,峽谷口總算近在眼前。遠處丹陽城高大雄壯的城牆輪廓若隱若現,沐搖光大喜。如果進了丹陽城,兩人就算擺脫了危險。
就在這時,峽谷外的陽光剛好射入了她的眼睛。由昏暗瞬間被陽光直射,眼睛會有短暫的目盲。這目盲的間隙,一把八尺長的長劍如毒蛇般悄無聲息地刺向了沐搖光的咽喉。
當沐搖光能看見事物時,躲閃已經來不及了。噗嗤一聲,是長劍刺入了肉裡的聲音。沐搖光並未倒下,因爲懷裡的顧春風突然殭屍般的彈了起來,長劍直直刺入了他的屁股裡。
顧春風咬緊了牙齒,痛得冷汗淋漓。看着腦袋正對着自己襠部的沐搖光,顧春風惡狠狠道:“一定替我報仇!”
一擊未得手,那殺手立刻抽劍逃亡。長劍被抽出,顧春風屁股處的鮮血像噴泉般射了出來,而顧春風則痛得哇哇大叫。
沐搖光剛想追擊,那個殺手的身體突然爆炸開來,化作了一團紫色的煙霧。煙霧過後,峽谷口哪還有半個人影。
見到紫色的煙霧,顧春風道:“又是這招!”現在他可以肯定,這人便是假裝宋忠的那個暗月殺手!
面對血流如注的屁股,沐搖光紅着臉割開了顧春風傷口處的布料。傷口很深,所以止血有些麻煩。沐搖光的心跳得很快,要不是顧春風突然出現的屁股盾牌,她可能已經死了。
當這已被刺得鮮血直流的屁股盾牌出現在她眼前時,她的心跳得更快了。這是一種恐懼還未退去,又迎來羞澀的心跳。
平時救人時,沐搖光總能以一種醫師的角度冷靜面對病人。可不知爲什麼,見到顧春風的屁股她卻有些淡定不下來。
顧春風見對方半天沒動靜,虛弱道:“我說醫生姐姐,能快點止血不,我的血雖然賤,但也是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