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玄甲重騎疾行如風,馬蹄帶起的塵土化作了一圈圈湍流,跟在馬尾之後。
就在三名重騎手持鋼槍,幾乎同一時間刺向陸沉山時,陸沉山身上的氣勢陡然暴漲,直至黑龍槍都燃燒了起來。
又是嘭嘭嘭三聲炸響,又是後發先置,漆黑的槍影直接化作了三條蛇影,從不同方向擊中了三名玄甲重騎的身體。
左右兩名玄甲重騎連人帶馬被墨龍槍轟入了地下,腦袋已經變成了一灘漿糊,而中間的那位則被擊向了高空,足足飛行了近二十丈高後纔開始下墜,然後便是骨肉碎裂的落地聲響起。
槍身還在不斷顫抖,陸沉山提槍上前,一腳將那名正在慘叫的重騎腦袋踩踏成了爛泥。
他身體此刻涌動出了黑色的氣勁,看起來就像一場小型風暴在周身旋轉。
看見這一幕,那些蠢蠢欲動的重騎都在此刻安靜了下來。
這個時候,那名一直指揮着軍隊具體行動的玄甲重騎首領下了馬,直接往前兩步,站在了陸沉山身前。
他生得並不高大,樣貌也極其平凡 ,卻給人一種氣宇軒昂的感覺。
重騎首領手持銀槍,將槍尖紅櫻一抖,沉靜道:“玄甲重騎王封雪,請賜教。”
陸沉山眉頭微挑,迴應道:“千山軍陸沉山。”
說完這句話,陸沉山不由自主的將槍身握得更緊了些。
在如此大獲全勝的情況下,對方明明可以直接派騎兵堆死自己,卻偏偏要選擇這種對決的方式。
這足以證明這位首領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所以這讓陸沉山都變得慎重起來。
雖然番吾城已破,他今天恐怕只有戰死,但面對對方的決鬥邀請,他還是想找爲千山軍趙回一些尊嚴的。
那些慘叫聲依然在城內蔓延着,只是越來越少,最後終於歸於虛無。
就在這時,王封雪雙腿肌肉陡然繃緊、鬆弛,爆發出了恐怖的力量。
他剛剛所站的地面出現了兩個深坑,而他的人則猶如羽箭般向陸沉山衝了過去。
陸沉山見狀,一聲呼嘯,圍繞着周身的黑色氣勁盤旋而出,宛若一條條飛舞的黑色布帶。
下一息鍾,王封雪的銀槍便與陸沉山的黑龍槍相遇。
嘭的一聲炸響,宛若數道驚雷同時降落。
銀槍如雪,黑龍槍如墨,兩槍相交處氣浪翻滾,激得地面還未融化的積雪都飛舞了起來。
兩柄槍槍身都在不斷地顫抖,兩個人手臂上的青筋都猶如蟒蛇般鼓起,這是純粹力量上的對抗!
數息鍾後,兩人短暫分離,然後又都各自呼嘯着甩出了一槍。
兩柄槍都在甩出的瞬間彎曲,彎成了一副月牙的模樣。
這便是兵家最霸烈的槍法之--槍弦月。
槍弦月乃是通過自身狂暴的真元擠壓長槍,讓長槍陡然彎曲成月牙的形狀,進而反彈爆發出恐怖的力量的槍式。
只彈指間,兩柄弦月般的長槍便要相遇,空氣中只剩下了長槍發出的嗡嗡聲響,以及真元從兩人體內涌出的真元猶如流水般的聲音。
然後便是雷鳴的炸響聲再次傳來,不是一聲,而是一串。
空氣在這一瞬間陡然一緊,然後急速爆炸,形成了數道恐怖灰色的湍流。
伴隨着連綿不絕的音爆聲響,不遠處的一排房屋屋頂被湍流掀飛,碎瓦聲不絕於耳。
陸沉山與王封雪握槍的右手虎口同時開裂,血液化作了一道血箭,從傷口處崩裂而出。
可是即使虎口已經扯開了一道如此大的口子,兩人的對決卻並沒有停止。
旗鼓相當的力量對抗,最後往往是誰堅持到最後誰勝。
轟隆一聲,兩人所站的地面轟然塌陷,捲起了一地的煙塵。
煙塵中看不清兩人的身影,只能看見一黑一白兩道槍影猶如兩條巨蟒般在互相撕咬攻擊。
那些浮在半空中的塵土因爲槍勁的關係,形成了數十個土黃色的渦流,看起來就像一朵朵盛開的花朵。
然後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隆聲響起,那些“花朵”在同一時間炸裂,而兩人的身體都猶如朽木般往後倒掠。
轟隆隆,那是靴底與地面摩擦的聲音。
地面上出現了四道深痕,兩人終於在後退了近二十丈後頓住了身形。
四周又恢復了絕對的安靜,那些飛舞的灰塵漸漸落下,最終歸於平靜。
兩人的戰甲上都出現了數道深刻的凹痕,凹痕處被鮮血染得一片通紅,看起來是那樣觸目驚心。
兩個如山般的男人就站在那裡,握槍的右手都滿是血跡。
噗的一聲,陸沉山噴出一口鮮血,頹然半跪在地,而王封雪依然屹立不倒。
玄甲重騎見狀,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勝!勝!勝!”
“我輸了。”陸沉山看着這已然成爲了廢墟的番吾城,沉重道。
可是他的眼神在下一息鍾亮到了極致,語氣也變得熱烈:“將軍會爲我們雪恥的。”
說完這句話,他手中的黑龍槍一抖,瞬間就貫穿了自己的咽喉。
豔紅的血液灑在滿是泥濘的土地上,陸沉山如山的身影便慢慢倒下。
看見這一幕,這些號稱衝鋒無敵的玄甲重騎都感到了深深的敬畏,然後同時下馬行禮。
這是對一位浴血奮戰至死的將士的尊重,無關陣營。
這個時候,一直站在那裡安然不動的王封雪體內傳來陣陣爆裂的聲響。
他頹然跪倒在地上,如剛剛陸沉山一般,噴出了一口鮮血,臉色變得比他身旁的積雪還要蒼白。
這時贏烈騎馬走了過來,他身後鮮紅的披風無風自動,一股柔和的白色光芒便灌入了王封雪體內。
白光漸漸消散,王封雪的臉上又恢復了血色,然後杵着長槍站了起來。
“好好休息。”贏烈淡淡道。
“末將還能再戰!”王封雪堅定迴應道。
聽到這個答覆,贏烈眉頭微微一挑,道:“很好!剛纔贏得很漂亮。”
王封雪低頭,道:“回稟大王,如果不是有天書的陽氣,末將恐怕在第二招時就輸了。”
贏烈哈哈一笑,道:“戰場上從來都是活着的纔是贏家,可懂?”
王封雪低頭,道:“懂了!”
贏烈拍馬,身先士卒,下令道:“連夜出發,過段時間大家同看邯鄲城,看看它到底是否配得上‘盛美之最’的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