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繞在顧春風與唐衣身旁的金戈軍不斷遭受着陰兵的攻擊,彷彿隨時都要被衝散。
陸拾見狀,知道這樣下去不行,於是派人架起了顧春風與唐衣,吼道:“衝出去!”
剩下的金戈軍齊聲應道,開始揮舞着手中的金戈,向外衝殺。
金戈劃過,帶起了道道金色的火焰,沾上的陰兵瞬間就被炸裂成了煙末。
但是由於太過疲倦,在陰兵不斷的衝殺之下,不少金戈軍瞬間就被陰兵的利爪撕成了碎片。
但是即使不斷有同伴死去,這些金戈軍的眼神依然很堅定。
他們現在心中只有一個目標,就是帶着唐衣和顧春風兩人衝出去。
這兩百來名金戈軍組成的方陣,在陰兵的黑色浪潮中,看起來就像是一隻飄搖的小船,隨時都有可能淹沒。
但是他們終究還是靠着鐵血一般的意志,在傷亡過半的情況下,將顧春風與唐衣帶入了落風峽內。
然後就是人牆,重重疊疊的金戈軍在落風峽口組成了一道人牆,用血肉之軀將陰兵阻絕在外。
陸拾幾個起縱,高大的身體便輕靈地躍上了峽谷頂,然後揹着墨十八落了下來。
在落地的瞬間,他又將顧春風與唐衣抓起,開始向着落風峽另一頭狂奔而去。
身後不斷是金戈軍被撕裂的聲音響起,這些楚國最精銳的士兵,現在能做的,就是做一堵人牆而已。
至始至終,這些金戈軍都沒有發出一聲慘呼,他們覺得,只要自己的首領與顧春風幾人能逃出去,他們死在這裡就值了。
護送顧春風等人的離開,本來就是他們接到的最後一道軍令。
軍令既然已經達成了,那就算死了,又何必唉聲嘆氣。
陸拾這個巨熊一般的男人跑得很快,淚水從他眼中灑落而出,然後飄散在了風中。
當最後幾名金戈軍看見自己首領的身影消失在了落風峽深處後,毅然割斷了自己的咽喉。
“你們他孃的不能宰了那怪物爲他們報仇,老子就宰了你們!”陸拾咆哮着,帶着顧春風幾人衝出了落風峽。
此時已經入夜,峽谷外便是一片皎潔的月光,宛若薄霜。
顧春風等人的身影被月光勾勒出了一條條堅硬的線條,看起來特別突兀,在峽谷外的這片原野上也看起來格外明顯。
此刻陸拾已經疲憊到了極點,視線都變得模糊,但他依然在奔跑。
下一息鍾,他咬斷了自己的舌頭,那種通入心扉的撕裂感,讓他瞬間清醒過來。
就這樣一路狂奔着,直到奔入了丹陽城中,陸拾才緩緩倒了下去。
他倒地之後,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顧春風看見陸拾死前那怒睜的眼睛,無不在告訴他兩個字--報仇!
爲死去的那幾千金戈軍報仇!
顧春風將他怒睜的眼睛合上後,認真道:“你說的話,我都記住了。”
陸拾在衝出峽谷口時說過,如果顧春風他們不能宰了喜先生,他就宰了他們。
現在的他是沒有可能再宰顧春風等了,但是顧春風卻知道,自己還能宰喜先生。
他和喜先生之間的仇怨,不僅僅有那犧牲的數千金戈軍,還有近百名白崖劍宗弟子的性命。
顧春風等人來到丹陽城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楚國王宮裡,負責鎮守後方的楚雨辰自然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然後顧春風等人就被風馳電掣擡進入王宮內,數十個御醫妙手開始圍着他們打轉。
“沒有時間了,還有初雪香沒?”顧春風問道。
“有!”半柱香後,兩根初雪香就出現在了顧春風幾人所在的閣樓裡。
“燃香,所有人都出去。”
然後兩支初雪香被點燃,猶如初雪般的煙霧頓時飄散而出,月光透過珠簾,將顧春風、唐衣、墨十八三人的臉映照得一片雪亮。
是雪,還有血。
“幹了這兩柱香,幹他孃的!”顧春風將臉頰的血漬擦乾淨後,豪氣道。
“好!”墨十八與唐衣異口同聲道。
這個時候,喜先生已經帶領着如潮水般的陰兵漫過了落風峽,向丹陽城內衝來。
楚雨辰站在最高的城牆上,看着那一大片暗影瘋狂涌來,眼神漸冷。
丹陽城的城牆巍峨如山,不知爲何,在面對這些新生的陰兵時,卻給人一種脆弱如紙之感。
而這個時候,先這些陰兵到來的,則是已經開始御風而行的喜先生。
吸食了謝衣後的喜先生,雖然壽元再度減少,但是體內的陰氣卻在此時達到了巔峰,甚至讓他的修行境界再上了一個檔次。
他只覺得全身都充滿了力量,那澎湃而出的陰氣,直接化作兩道巨大的黑色羽翼,帶着他在御風飛行。
楚雨辰見狀,直接用匕首割裂了自己的指尖。
在她的面前,是一隻暗金色的鼎爐,當她的鮮血滴入鼎爐的剎那,一股明亮的焰火便沖天而起。
這焰火飛向了高空之中,然後碎裂了無數細密的金粉,最後覆蓋在了整個丹陽城的上空,看起來就像一個巨大的罩子。
這樣的畫面自然極其震撼,這樣的陣法自然也需要消耗很多的元氣。
楚國爲了這個“金呂大陣”準備了近十年,遍佈在丹陽城內的一千零八面聚元旗,此刻在配合着大陣,源源不斷地供應着天地元氣。
這個大陣,即使面對數萬能遁土的陰兵,都可以堅持十日之上。
而這個時候,喜先生已經飛了過來。
他飛得很高,猶如一隻黑色的大鳥,然後在到達丹陽城上空的瞬間,他身後聚集起的陰氣翅膀便開始極速收攏。
下一息鍾,他身體猶如隕石般直接砸下。
喜先生下落的速度很快,以至於他臉上瀰漫的黑煙在這時都被拖成了一條黑色的尾巴。
只聽見“嘭”的一聲炸響,金呂大陣頓時被撞得凹陷,抖落了無數金粉,就像隨時都要崩塌一般。
看見這一幕畫面之後,楚雨辰臉色變得煞白,眼裡滿是震驚的神色。
以身體硬撼金呂大陣,這傢伙還是人嗎?
這個時候,屋內的兩柱初雪香不過燃燒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