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朝陽已經升起,將湖面的霧氣映照成了燦爛的金色,但顧春風兩人依然看不清四周的景象。
顧春風兩人不知道,這湖面的霧氣已經讓好幾個暗月殺手音訊全無。這霧氣就像一隻怪物的大嘴,彷彿能吞沒世間的一切生物。
見四周霧靄茫茫,唐衣一下子方寸大亂,現在她已經完全摸不清方向,而顧輕風的傷則需要馬上治療。
這個時候,顧春風右手指了一個方向,虛弱道:“走這邊。”
看了看顧春風發白的嘴脣,唐衣點了點頭,向顧春風所指的方向游去。
顧春風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選擇那個方向,他只覺得那個方向有什麼在等待着自己,全身的細胞好像都開始活躍了起來。
這種感覺很奇怪,但又很微妙。他的直覺告訴他,那個等待他的東西絕對不會害他。
唐衣扶着顧春風遊過寬廣的湖面,湖水很平靜,除了兩人劃過的白色水花外,沒有一絲波瀾。
兩人就這樣一直風平浪靜的前行着,雖然沒有遇到什麼危險,但由於這湖面寬闊得像沒有盡頭一般,所以也相當消耗體力。
藍綠色的湖水極其寒冷,後面兩人的髮絲上都甚至結出了冰絲。顧春風甚至聯想到了《泰坦尼克號》沉船後的畫面,肉絲和夾克,多麼悽美的愛情。
雖然兩人都已經表明了心意,但是他現在還是有些難以接受兩個大男人之間的感情。
一路上,顧春風靠着自己的感應不斷修正着方向,如果他們能變成飛鳥俯瞰這湖面,一定會感嘆自己的好運。
因爲兩人所處的水域呈淺綠色,在這寬廣的湖面上就像一條綠色的帶子,而這條帶子的兩邊則漆黑一片。
那漆黑的水域裡有龐大的墨影在涌動,而就是那些墨影,將前些天來探查的暗月殺手吞噬得沒有留下一丁點血肉。
這條淺綠色的水域彷彿是一條最安全的通道,將那些墨影隔絕在外。可以說,就是這道水域救了顧春風兩人的性命。
再寬廣的湖面,再綿長的水域也有窮盡時。越過厚重的水霧,一根巨大的青銅柱赫然出現在兩人面前。
看見這根直衝雲霄的銅柱,顧春風兩人都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這根銅柱確實太大,以致於讓人產生一種渺小如塵埃的錯覺。
青銅柱格外寬闊,要不是那圓柱形的弧度,顧春風以爲面前是一堵牆。
厚重的水霧裡,只能看見青銅柱很小的一部分,青銅柱前是一道平緩的臺階。這道臺階從青銅柱上一直蔓延至湖水裡,由於在水中浸泡了太久,上面滿布着厚厚的青苔與難看的銅鏽。
唐衣揹着顧春風,踏上了第一道階梯,青銅鑄成的階梯被湖水侵蝕了多年,顯得格外脆弱。
唐衣的腳剛踏上那道臺階,臺階便開始下沉,發出了簌簌的聲響。本來厚重的銅板從臺階上脫落了下來,墜入了深不見底的湖水裡。
唐衣深吸了一口氣,揹着顧春風猶如一道雲煙般竄到了臺階最高處。
臺階最高處是一個並不寬闊的平臺,雖然也是破破爛爛的,但還算乾燥。
幫顧春風重新包紮了一下傷口後,唐衣從天工囊中取了兩件乾淨衣服,兩人各自換上後,開始吃乾糧。
顧春風沒什麼胃口,吃了兩口後,便笑着道:“剛剛你換衣服爲何要跑那麼遠?我們兩個都是大男人,就算心裡有點毛病,這樣做也太娘們了點吧。”
唐衣翻了白眼,道:“你懂個屁!我昨天說的話不算數,我看你救我受了重傷,要死不活的樣子,安慰你罷了。你有那方面的毛病,我可沒有。”
聽到這裡,顧春風不知爲何居然鬆了口氣。
不管在哪個時代,男人之間的這種感情都是難以啓齒的,更何況顧春風還自認爲是個直男癌。
“這樣的感情詭異了些。”看了看身旁的唐衣,顧春風感嘆道。
在水裡泡了太久,唐衣臉上的泥巴被沖掉了大半,露出了白皙的肌膚,配上他那雙彷彿會說話的眼睛,簡直可以用勾魂奪魄來形容。
顧春風暗道:“孃的!肯定是這傢伙長得太女人,以致於我產生了錯覺,纔會誤以爲自己愛上了他。”
由於留了太多血,顧春風便在胡思亂想中昏昏睡去。
這一整夜的奔襲與在水中拖着顧春風前行,唐衣也消耗了太多體內,她也在不知不覺中睡着了。
四周一片寂靜,除了那巍峨壯觀的青銅柱與一望無際的湖面,彷彿只剩下了那厚重的霧氣。
而在湖水的盡頭另一邊,那片長着高大樹木的森林邊緣,一個白衣男子戴着一個惡鬼般的青銅面具,望着顧春風消失的方向沉默不語。
這個時候,一隻紅鷹盤旋而下,落在了他的肩頭。白衣男子從紅鷹腿上的竹筒內拿出一張卷宗,嘆了口氣。
紅鷹再次盤旋往高空,很快便消失在了雲霧之中。
黑色,極度的黑色,顧春風只覺得自己被淹沒在了墨汁一般的黑暗之中,什麼都看不見,甚至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他拼命的想掙扎,想掙脫這片黑暗,卻發現無能爲力。
這極度的黑暗中,彷彿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涌過。那種冰冷的觸感,就像一隻泥鰍,或是一隻蛇。
顧春風最討厭的便是兩棲動物,總覺得這東西特別冰冷,特別無情。
他印象最深的便是《動物世界》裡的畫面,一隻蛇生吞掉了一隻比它腦袋還大的蛋,那張開的大嘴,冰冷的眼神,特別噁心。
想到黑暗中可能就是蛇,顧春風覺得全身的汗毛都肅立了起來。他覺得自己就像那隻即將被吞沒的蛋,所以格外恐懼。
那奇怪的東西越來越頻繁的擦着他身體而過,以致於墨色都起了一絲波動,就像墨池中突然投入了一粒石子,激起了圈圈漣漪。
突然,那奇怪的東西突然不再動彈,那像蛇一樣冰涼的肌膚便一直貼着他。
顧春風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神經繃緊得就像一根快要斷的弦。
就在這時,顧春風感覺肩膀一陣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