貔貅爲上古異獸,相傳一生只進不出,意思就是它吃下去的東西,就永遠別想拿出來,除非是他的主人。
張良當初敢那樣與暗月這四大首領叫板,也就是依仗着這隻貔貅。
貔貅水火不侵,即使殺死它也休想得到它吞入肚中之物。
這種異獸早就在神州絕跡,但青銅柱連接的另外一個世界卻依然存在。這隻貔貅,自然就是跟着張良那羣異族人一起遷徙而來的。
張良點了點貔貅的腦袋,貔貅的嘴巴便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寬度張開,最後居然撐得比它的腦袋都大。
然後一幅潔白的玉卷出現在了衆人眼前。
玉卷潔淨如新,散發着神聖的光暈,自然就是《天書·人卷》無疑。
喜先生拾起了那捲天書,聲音裡滿是喜悅:“現在天書人卷、鬼卷皆入我等之手,吳南生,我看你能狂多久。”
當暗月的幾個老傢伙正在爲天書慶祝之時,吳南生正在楚國的國都丹陽喝酒。
這壺酒是他從楚國王宮內偷出來的貢酒,滋味自然非同凡響。可是不知爲何,這美酒入腹後,他總覺得不是滋味。
看了看手掌的那些紅點,他面露不耐煩的神色,喃喃道:“好惡毒的女人,好惡毒的毒。”
然後他東拐西拐地在街道上走着,最後在一間破舊的烤鴨店停了下來。
這間烤鴨店的木質招牌都被薰得漆黑一片了,主人也懶得擦一擦它上面的油漬。
這間看起來很不美的烤鴨店,卻承載着他美好的記憶。
當初那個女子猶如仙子一般,一身雪白的衣衫,卻偏偏喜歡吃這無名小巷裡的烤鴨。
他依稀還記得她沾上烤鴨油漬的鼻尖,猶如白雪中的一點塵土,是那樣俏皮可愛。
吳南生嘆了口氣,叫老闆包了一隻烤鴨,一邊吃着一邊喝着酒,卻始終找不回當年的味道。
殘陽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在昏暗的巷口,顯得那樣落寞。
吳南生突然覺得很寂寞,這種感覺就像深入骨髓的堅冰,刺得人生疼。
他一邊灌着酒,一邊喃喃道:“真他孃的老了,以前總嫌棄一人一劍的日子沒過夠,現在居然開始害怕寂寞了。”
看了看遠方的天色,吳南生嘆了口氣,道了句“時候差不多了”,然後消失在了巷口。
半月之後,白崖,顧春風的臉色簡直比豬肝還要難看。
七星燈上最後一個亮着的星辰光芒已經弱得猶如螢火,隨時都要熄滅。
屋外的綠草已經開始漸漸發黃,按照計算,今天已經是七星古燈亮着的最後一天。
墨十八焦急如焚,總在院落內不停踱步,而沐搖光則眉頭緊鎖,看着顧春風極其保持鎮定,雙手卻又因爲太過緊張不斷顫抖的模樣,幽幽地嘆了口氣。
難道那位傳說中的吳南生前輩,真的有這麼不靠譜?
這個時候,古燈上最後一顆星辰光芒熄滅,顧春風神經已經繃到了極點。
然後古燈開始如流沙般瓦解,發出了叮叮的聲響,所有人呼吸都幾乎頓止。
時間到了!
七星古燈徹底瓦解,那七顆明亮的星辰連成了一線,漸漸有一條虛幻的龍影開始圍着星辰環繞。
然後就是耀眼的光輝瞬間佈滿了所有人的眼瞳,整個白崖都是一片光明,宛若天光,將屋外的剛開始變黃的霜草都映照得一片雪白。
耀眼的光輝漸漸散去,然後唐衣出現在了衆人的視線裡。
她一身白裙躺在那裡,身體周圍有七粒猶如螢火蟲般的光芒在圍繞。
十息鍾後,這些光芒灌入了她的身體裡。
唐衣發出一聲悶哼,秀眉緊蹙,顯得極其痛苦,但眼睛一直沒有睜開。
七星古燈的變化太過奇妙,直至顧春風已經眼眶紅潤着將唐衣抱在懷中後,沐搖光與墨十八才反應過來。
關於七星古燈的事居然是真的!
人的生命狀態真的可以回到死前的一個時辰?
墨十八與沐搖光以前一直以爲這是吳南生安慰顧春風編織的善意謊言,現在他們才知道這世界真的有如此奇妙的事情。
沐搖光握住了唐衣的手腕,手指被燙得輕彈了起來。
現在的唐衣全身簡直猶如火爐一般,而顧春風依然將其抱得緊緊的。
她皺着眉頭道:“火毒太深,一時難以甦醒。”
現在墨十八和沐搖光都很緊張,因爲按照顧春風的說法,還有一個時辰,唐衣就會毒發身亡,而現在依然沒有任何關於吳南生的消息。
看着分離了七個月的唐衣,顧春風只覺得此間隔了好多年一般。
自從唐衣進入這七星燈後,他一直在忙着戰鬥,去百草廬帶走沐搖光,去玄火門救墨十八與找解藥,那段時間,他幾乎沒有任何時間想念對方。
可自回到白崖後,他發現自己只剩下了等,才知道想念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看着懷裡唐衣眉頭緊蹙的模樣,顧春風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怒道:“吳南生,我C!”
可是他的聲音剛剛落下,屋內就捲來了一道風。
一箇中年人很突兀地出現在了屋裡,連墨十八與沐搖光都不知道他是怎麼進來的。
然後便是一聲不屑的聲音響起:“小兔崽子,罵誰呢?”
這個中年人,不是吳南生是誰!
顧春風扭頭,瞬間就猶如旋風一般捲了過去,抱住了對方的大腿,喜極而泣道:“吳老前輩,你終於回來了。”
看見這一幕,吳南生、沐搖光、墨十八三人全部都長大了嘴巴。
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年輕人,吳南生驚道:“你變臉的速度怎麼比老子的劍還快!”
“不快不行啊!”顧春風擡頭道。
吳南生嘆了口氣,一動腳,將顧春風直接甩到了一旁,道:“你急個屁!”
只見他此刻穿着一件很合體的青衫,梳洗得很乾淨,可不知爲什麼,顧春風覺得他好像很累,甚至有一些憔悴。
“解藥搞到手沒有?”
顧春風忙瘋狂點頭,道:“早就搞到手了,就等前輩您了。”
然後吳南生看着昏迷不醒的唐衣,喃喃道:“有些意思。把藥準備好,把酒肉準備好,再把牀給老子收拾乾淨,救人可比殺人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