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邊,冷凝霜也噴出一口鮮血,但嘴角卻露出了一抹冷笑。
她看着站在不遠處的唐衣,嘲諷道:“人有時候太蠢,總會死得很難看。當年你太相信我和李遺風,所以纔會那麼慘,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依然沒有長進。十根雪蟾針入體,你已經沒輸了。”
剛剛兩人的這一次對掌,冷凝霜在指間夾雜了十根雪蟾針。
雪蟾針不是普通的針,細如牛毫,常人根本很難發覺,而雪蟾更是劇毒之物,它分泌出的黏液,一滴就可以毒死十隻老虎。
而雪蟾針,自然便是泡在雪蟾黏液裡的劇毒之針,這種針一旦入體,便會阻止人體氣血流動,如果修行者強行運轉真元,就會爆體而亡。
現在唐衣就中了十根這樣的細針,她怎能不喜?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唐衣卻突然笑了起來,只見她右手抖了一抖,一層深藍色的暗冰便浮現了出來。
唐衣看着冷凝霜,淡淡道:“你可認得這是什麼?”
下一息鍾,冷凝霜瞳孔極速收縮着,直至變成了兩個黑點。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冰魔手?”
唐衣微微一笑,答道:“答對了。”
她微笑時臉上就會露出兩個可愛的酒窩,在這一瞬間,整片森林彷彿都失去了顏色,很是傾城美麗。
這隻冰魔手來自陰陽家的陳空,那是她和顧春風、墨十八的第一次並肩戰鬥。當時他們驚險獲得了勝利後,陳空的冰魔手自然落入了他們手中。
顧春風與墨十八不懂水法,而唐衣懂,所以知道有可能面對冷凝霜時,她就已經準備好了這副手套。
冰魔手乃是南海深處的玄冰與玄鐵鑄成,自然是極其堅固,而那些細如牛毫的雪蟾針,自然無法將其刺透,而是黏在了上面。
這個時候,唐衣繼續道:“你用針暗算我,難道現在還沒發現這冰魔手上也有毒嗎?跟某人呆得久了,不知不覺的,我發現自己都變得‘奸詐’了不少。”
她口中的某人,自然是自己的丈夫顧春風。
顧春風心思細如絲,面對朋友時坦蕩自然,而面對敵人時,總是有掌控全局的能力。
天天被自己男人耳濡目染,唐衣自然不會再像以前那般單純,所以才避免了被雪蟾針刺中。
而且冰魔手上有毒這個說法是假的,這是她爲了擾亂冷凝霜心神的計謀。
想到這裡,唐衣就覺得自己太“壞”了,不過她卻覺得“壞”得更過癮。
冷凝霜連忙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發現上面並沒有什麼異常,於是冷冷道:“你少唬我!”
唐衣聳了聳肩,淡淡道:“你是不是覺得身體並沒有什麼異樣,而且手上又沒什麼氣味?”
冷凝霜沉默着,算是默認。
唐衣繼續道:“如果我說這雲家的毒本就無色無味呢?”
聽到雲家之後,冷凝霜的臉色就變了。
白崖劍宗與雲家毒傭的事早就傳得沸沸揚揚,後來雲家爲了緩和與白崖劍宗的關係,更是讓派了雲翟前去道歉,其中雲家有沒有送出自家最出名的毒藥作爲賠禮,就沒人知道了。
唐衣的這句話明顯亂了冷凝霜的心神,下一息鍾,唐衣轟然出手。
只見數十條彩色的雨線同時墜落,炸裂起了燦爛的水花。
冷凝霜周身被水花淹沒後,瞬間恢復了冷靜,因爲她突然記起了師父說過的話--“這世上沒有無色無味的毒,不然雲家早就天下無敵了。”
想到自己居然被唐衣耍了,冷凝霜就一陣氣悶。
這個時候,炸裂的水花中突然破開了一個風洞,凌厲的氣勁直接撲面而來。
冷凝霜神情微凜,右手一伸,掌前便結出了一層層厚重的冰霜。
只見一道碧綠的影子轉眼就與她凝結出的冰層相遇,發出了一聲刺耳的炸響。
然後冷凝霜真元凝結起的冰層便在這一瞬間碎了,讓冷凝霜稍微安心的是,這一式她擋住了。
可是下一息鍾,她的臉上便露出了驚恐的情緒,因爲她剛剛擋住的,只是一截劍鞘!
劍鞘之後,當然就是劍!
只見笛中劍化作了一道白線,破開了水花,破開了冷凝霜慌張結成的冰層,刺入了冷凝霜的肩膀!
然後便是徹骨的涼意席捲了她的全身,冷凝霜只覺得自己整個身體都墜入了冰窖之中。
下一息鍾,唐衣的身體突兀地出現在了冷凝霜面前,然後笛中劍往上一挑,冷凝霜的右臂便倒飛了出去,帶出了一串鮮豔的血花。
冷凝霜跌坐在了地下,臉色變得蒼白如紙片,凝結在她臉上的冰層也轟然破碎。
她雪白的裙子上沾滿了污泥,看起來就像一隻落魄的野狗。
失去了一臂,她本想再戰,可是發現自己斷臂處的經脈都被唐衣的水法侵入,再也無法正常運轉真元。
四周的水花已經消散,只留下了一團團細密的水霧,唐衣此刻就站在她身前,居高臨下,就像看着一隻喪家之犬。
“殺了我吧。”冷凝霜惡狠狠道。
唐衣收劍歸鞘,淡然道:“你走吧。今日贏烈不死,白崖劍宗就是敗了,而如果贏烈死了,憑你現在這副殘廢的身軀,自然無法再掌控白水宮。白水宮是師父的心血,即使解散了我也不心痛,我心痛的是,白水宮會成爲別國的附屬,沒有了一絲傲骨。”
唐衣和顧春風他們討論了很多次,都認爲這是一場有一方必死的戰鬥。只要贏烈勝了,她即使殺掉冷凝霜也沒有意義,因爲白水宮無法擺脫強者贏烈的掌控。而如果贏烈死了,殘廢的冷凝霜就再也沒有能力控制白水宮,白水宮解散也罷,重新獨立也好,她的目的都達到了。
聽到唐衣打算放過自己,冷凝霜便艱難地爬了起來。
只見她臉上佈滿了泥水,惡狠狠道:“唐韻,今日你放過了我,將來可別後悔。”
“我後悔個屁!看見你這一臉衰樣後悔,還是看你少了一條腿後悔?”唐衣說完這句話後,就覺得自己罵人真是越來越“賤”了,這都怪顧春風的影響。
這個時候,顧春風躺在地上打了一個噴嚏,感嘆道:“奶奶的,誰在說我?”
冷凝霜氣得恨不得當場自盡,但是她還是壓制住了自己的憤怒,捂着右臂,蹣跚着消失在了森林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