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五五 厚利聚羣武,點手指高朋 шωш ▲ttκan ▲¢ ○
這可真是別開生面了。孟帥在上面都愣了。
武者自從入流以來,就不怎麼玩團隊了。別說以多欺少,就是等人數對戰也不行,那樣很像羣毆,失了身份。先天更不用說了,除非像是搶奪通靈封印那樣的大事,不然高手之間絕不互相聯手對陣。
就算段凌夜別出心裁,要玩團隊賽,也要提前通知。不然哪有時間組建隊伍?沒有事先培養默契,隊伍怎麼成型?
孟帥還以爲只有自己事前不知道,但看方輕衍他們的神情,也是真不知道。
這就是段凌夜隨心所欲的性子,也只有他做這種事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好在段凌夜誰也沒告訴,也就算公平了。
衆人各自思索怎麼組建隊伍,段凌夜道:“所謂的團隊戰,也不是大混戰。你們本來人就多,一個人拉一支隊伍,幾十上百個人一起亂鬥,那成什麼樣子?我們場地也擺不開。所以還是雙方對戰。”
“但是,我也說了,趕時間,只比一場。”
孟帥跟其他人一樣愕然,心道:好幾個團隊,又不一起比,又只比一場,那要怎麼比?
孟帥還更能胡思亂想,暗道:難道是和奧運一樣,大家一起跑步跳高,誰成績好,誰贏?
顯然段凌夜的奇思妙想和孟帥不是一個方向,道:“所以你們只需要兩個團隊。這邊一個——”他劃了一個範圍,然後手一點,“那邊一個。”
周圍一片寂靜,顯然都驚呆了。
過了一會兒,方輕衍擡起手,指着自己,道:“你的意思是,其他人一組,我一個人一組嗎?”
段凌夜點點頭,道:“沒錯。”
孟帥又驚又怒,甚至懷疑段凌夜存心想要治死方輕衍。這是什麼團體戰,分明是圍毆。方輕衍縱然有底牌,也不可能一個人對抗所有人。
強忍着衝動,孟帥先按兵不動,他總覺得段凌夜還有後招,這是那傢伙的惡趣味
段凌夜道:“嗯,所以說,有多少人要挑戰方師弟來着?”
人羣中搶出十來個,比之前多出一倍。顯然是看見便宜,要來佔一個位置。其餘人沒出來,不是因爲他們和方輕衍有交情,而是實力實在差了,怕成爲炮灰。
段凌夜點頭道:“十二個人?還有沒有了?現在給你們一個考慮的時間,沒出來的人可以出來,出來的人可以回去。我數十個數,數完就不能反悔了。”
孟帥聽了,覺得還有點戲,可能他有什麼手段。但有什麼手段能讓這場毫無公平可言的對陣變得可行?
唯一的好處是,情況不能更糟了,因爲現存的混元期都已經出來了。
嗯,不對,還有一個。
孟帥擡眼,看見剩下的圍觀羣衆中,有一個女子靜靜地坐着,分明有混元的修爲,還留在場下的,只有她一個。
那女子面生,相貌文秀,算不上驚豔,但頗有滋味。孟帥多看了兩眼,越發覺得這女子不同尋常。
能在這個時候置身事外,要麼她有原則底線,不肯趁人之危,要麼她聰慧靈敏,猜出段凌夜的用意。要麼她和方輕衍關係不錯,能爲之放棄利益。
無論是哪一點,在一元萬法宗都珍貴異常。
段凌夜不緊不慢的記着數,從一數到十。
這十個數中,還真有兩個人退出。其中一個是孟帥有過幾面之緣的才杏棠。他們當然不是不想要利益,而是比較敏銳,發覺了可能的圈套。
十個數數完,還剩下十個人。
段凌夜道:“那麼就剩下十個人了。我宣佈其中一個團隊組建。成員是丁蜀立,曾明,劉芳君……”他把十個人的名字唸完,道,“誰是隊長?”
丁蜀立,僅此於段凌夜和死去的陶絳,排名第三的真傳弟子走出一步,道:“我。”
其餘人沒反對,段凌夜點頭,道:“那就是你了。方輕衍。”
方輕也還沉得住氣,道:“我在。”
段凌夜道:“你可以組建你的隊伍了。記住,十個人。”
他終於揭盅,補充了一個規則。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尤其是方輕衍的對手們,也鬆了口氣。讓方輕衍挑人組建隊伍又怎麼樣?凡是修爲到了的,大多數都在他的對面。剩下的人連一把隊伍都湊不齊。湊些陰陽期的人進來,不是找死麼?
方輕衍愣了一下,道:“我挑選隊伍?”他環視周圍,道:“從剩下的人裡選麼?”
段凌夜道:“選吧。在場的人都行。哦——”他像突然想起來一樣補充着,“選我是不行的。掌門師叔,當然也不行。”
孟帥陡然一震,心道:不會吧。真要作弊?
方輕衍神色有一瞬間迷惑,緊接着瞪大了眼睛,道:“除了掌門師叔和你,誰都行?”
段凌夜道:“當然。不過訂個上線吧。界主以下,下無限制。”
方輕衍嘆氣道:“我知道了。多謝師兄。”轉過身來。
他先看向留在下面的那文秀女子,道:“倪師妹,請上來吧。”
那倪師姐起身,大大方方走到他身前,道:“方師兄,我是捨命陪君子了。”
方輕衍拱手道謝,又道:“才師姐,容師兄,你們二位……”他說的是後來反悔撤下來的兩個人。
那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才杏棠道:“我……唉,算了。”也走了上去。那容師兄是個臉色微黑的青年人,躊躇了一下,道:“方師弟,你若當了掌門,我能當什麼?”
方輕衍微微一笑,道:“容師兄,現在我們這一代的弟子都在這裡了。一元萬法宗領軍的位置都在我們身上。我個人安排職務的順序是親友和功臣,旁觀者,敵人和死人。正巧我的親友不多,遠遠比位置少,師兄可以自行決定。”
他說完,就聽丁蜀立怪聲道:“方師弟,這麼任人唯親的話,當衆說出?好麼?如果是我做了掌門,自然要選賢用能,唯纔是舉,纔不會像旁人一樣黨同伐異。”
他這番話基本上沒人相信,但話說的漂亮,佔領了優勢無可反駁。
方輕衍卻無退縮神色,聲音穩定而清朗,擲地有聲:“不任人唯親難道還任人爲疏麼?非要我的人不聽我的,我的左右手反對我,我花時間用權謀去平衡勢力,花大量精力勾心鬥角才行麼?抱歉,守成之主可以,但我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我事先言明,我討厭那種爾虞我詐的氣氛,我要建立的是凝聚成一個拳頭的隊伍,以我爲核心,以功勞爲體系,嚴明而清晰。爲了更有效率,隱患會在一開始清除。之前一元萬法宗的氣氛也沒有必要保留下來。除非有些人喜歡,那麼他們可以離開我的隊伍,去尋找他們心中的一元萬法宗。如果看不慣我,又不肯離開,那還可以去死。”
丁蜀立沒想到他直言不諱,說慣了虛僞言語,咋聽有人說了實話,反而不知所措。他豁然回頭,想看那句大逆不道的話有沒有讓唯一的界主感到不滿,卻見凌師華依舊老神在在,彷彿沒聽見方輕衍說什麼。而段凌夜也不表態,嘴角卻噙着一絲笑意。
至於底下的民意——那更不足爲憑。方輕衍的那番話遠沒有超過一般弟子的忍耐力。一元萬法宗弟子對強權的忍耐力是驚人的。
這時,那容師兄嘆了口氣,道:“我都不知道師弟你有這樣的氣象。那我還猶豫什麼?跟你走了。”說罷站到了方輕衍身後。
丁蜀立暗中慍怒,但轉而放心,心道:才、容二人實力平平,唯一的優點不過是有些雞賊,就算加入了方輕衍的隊伍又怎麼樣呢?那倪師妹更是小字輩,成爲真傳弟子比方輕衍還晚,是真傳弟子中最小的一個,又有何懼?除了他們三個,他再拉不到其他人了。縱他說的天花亂墜,陰陽期弟子上來就是送死。
丁蜀立此時已經想好了對付的策略。派三個人纏住那三人,自己以雷霆萬鈞之勢,將方輕衍擊殺,主帥死了,其他人自然不足爲慮,自己非當上掌門弟子不可。
方輕衍面對圍觀弟子,道:“剩下的人,我不會強求,有沒有人願意上來,跟我並肩戰鬥?”
他目光所過處,衆人皆低頭。他們都知道這是一場豪賭。勝利了自然得到夢想不到的獎勵,輸了的話,下場不堪設想。就算不死在擂臺上,丁蜀立睚眥必報的性情人盡皆知,說不還真不如死在擂臺上。
能夠在這種時候站出來的,必須要有孤注一擲的魄力,甚至還要有點爛賭鬼的賭性——畢竟勝算實在是太小了一點兒。
一元萬法宗不是沒有賭徒,可惜留下來的都是藏在防護陣中的鴕鳥,此時當然還是鴕鳥。唯有一個孔不平擡頭看了一眼,掙扎之色一閃而過,終於又垂下了頭。
方輕衍在上面連問三聲,沒有得到回答,也不沮喪,更沒有在意丁蜀立得意的神色,轉回頭面對主席臺。
他伸出手,和主席臺上的少年目光一對,輕笑道:“孟帥,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