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七 湖中城,天外天
牧之鹿和玉淙淙帶着孟帥走了出來。
本來陰斜花要孟帥一起留下,牧之鹿反對,兩人互相瞪了一眼,倒是陰斜花主動讓步,孟帥越發覺得自己活脫脫像個“絕代佳人,紅顏禍水”。
三人出來,就到了湖水前面,玉淙淙道:“咱們一路走來,可是花了不短的時間,要想再走出去,也不知要幾日。”
牧之鹿點點頭,道:“說到這裡,我倒想起來了。咱們出去之前要先對對詞,一下子消失好幾日,又不能告訴他們這裡的真情,還要解釋有兩個人失蹤,要怎麼把話圓好,那就需要一番天衣無縫的說辭。”
玉淙淙道:“也是,師兄你來想吧。我不擅長這個。”
牧之鹿失笑,道:“好吧,我來想。”
兩人走到湖邊,一起躍了過去,孟帥當然是被提在手裡的。
越過湖面的時候,孟帥無意間往下看了一眼,突然呆住了,張大了口,說不出話來。
牧之鹿落地,到了水流來處,道:“走,咱們邊走邊想說辭。”
孟帥突然道:“等一下——能不能稍等一下?”
牧之鹿問道:“怎麼啦?”
孟帥道:“能不能倒回湖中看看?我好像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牧之鹿略一沉吟,對玉淙淙道:“師妹請稍等。”帶着孟帥漂浮而起,緩緩地從湖上掠過。
湖水從上面看很清澈,甚至能看到湖中的水草和水草間的游魚。牧之鹿也着意觀察,並沒看到什麼奇怪之處。
孟帥指着道:“在過去一點,在過去一點……到了。”
牧之鹿看着水下,只見這使得湖水不再澄淨,而是變得深邃,湖水下影影綽綽,似乎有什麼東西。
牧之鹿心存疑惑,控制着身體一點一點兒的往下降落,越靠近水面,越是驚異,到後來臉色的肌肉都僵直了,神飛天外,身體不受控制的一直往下落。
孟帥眼見他就要落到低了,道:“喂喂等等”
牧之鹿清醒過來,眼見自己腳尖都要碰到水面,忙升起數尺,指着地下道:“那是什麼?”
孟帥道:“好像是……京城?”
這大湖的水面,現在已經不是水面,而是窗口,清清楚楚的映着京城的景象,就像從空中鳥瞰城池的樣子。在這裡看去,京城不過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圖形,裡面密密麻麻都是排列的火柴盒,想必是街道房屋,旁邊的田野如一個個網格,官道和河流似一條條交錯的線。
一切的一切,都和孟帥當初在飛機上往下看時的景色類似。
而那大湖的水,彷彿只是一層玻璃,只有淡淡的一點綠色,靠近時,綠色似有如無,彷彿一伸手,就能摸到對面的空氣。
如果拿飛機來類比,孟帥所處的湖水,就應該如龐然大物,懸停在整個京城的上方
牧之鹿也沒見過這樣的奇景,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道:“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孟帥搖搖頭,道:“可能是障眼法?也可能是真的。我們不是從地下上來的嗎?”
牧之鹿道:“若在別處,我定然認爲是障眼法。但在這裡,既然連那東西都有了,再有一個開在天上的出口,也不算太稀奇。是不是真的……”
正在這時,窗口處掠過一道白影,對面的世界飛來一隻鴿子,牧之鹿眼疾手快,立刻撲下身子,手從水面上伸出去,抓向那鴿子。
接着就是見證奇蹟的時刻。
孟帥清清楚楚的看到,窗口中出現了一隻胖手,飛快的向鴿子抓去,一下子抓住了鴿子的翅膀,把它拽了回來。
撲棱棱——
拍擊翅膀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牧之鹿的手縮了回來,在他手中,赫然是那隻白鴿。他再一鬆手,鴿子騰空飛起,落下幾根羽毛,飄飄蕩蕩的落在水面上
確實無疑。
他們果然不知不覺,從行宮地下,走到了京城的上空,並在千米高處,俯瞰京都的風景。
牧之鹿神色嚴肅的慢慢從空中回到岸邊,將孟帥放下。孟帥感覺到一陣虛脫——從這個世界以來,他還第一次感覺到那種不可思議過了分的“毛骨悚然
這田氏到底是什麼來頭?怎麼會有這樣大的手筆?這可不是人力物力充裕就能做到的事情。而且,那後面的黃霧是什麼來歷?牧之鹿顯然認爲那個奇蹟比這裡的還要更大,到底是什麼東西能當得了這樣的地位?
牧之鹿回到岸上,將這個事情對玉淙淙說了,玉淙淙也是驚訝不已,自己去確認了一遍,方道:“咱們從這裡下去?直接就能回城了。那倒是省很多路途。”
牧之鹿搖頭道:“不,我們的計劃要推倒了重建。去把他們兩位找過來吧
當下四個人齊聚在湖邊。陰斜花看過湖面,道:“了不得,這田家真給我驚喜,他們家的排場比我泣血谷都要大了。”
葉孚星道:“我倒覺得未必是田家的手筆,你看那屋子是晉朝的風格,你們還記得晉朝嗎?”
牧之鹿道:“記得。那個結束了百年戰亂,統一天下,又迅速瓦解,再次開啓了百年戰亂的王朝。因爲存在的時間太短了,資料留下的非常少,只知道開國時國力還是相當不錯的,甚至好於大齊開國時。後來就急轉直下,二世而亡。而且……後面幾個王朝,包括大一統的大齊王朝,都沒給這個王朝修史。
孟帥聽了十分驚詫,這個世界的俗世跟中國古代很相似,後代王朝要給前代修史,取以史爲鑑之意。大齊之前是亂世,幾個亂世王朝的史書孟帥也看過,沒想到上一個大一統的王朝晉朝竟然沒有正史,可見怪異。
葉孚星道:“大晉王朝之前的王朝,都不在此地定都,因此應該與此無關,這座京城其實是大晉時開始蓋的,到了大齊不過在原基礎上擴建了一圈,宮城照搬,連行宮都沒動,倘若繼承了大晉王朝的遺蹟,也不奇怪。”
陰斜花讚道:“行啊,這你也記得,難得。這麼說大齊的皇族是佔了這個風水寶地了?不過看他們國運江河日下,沒看見他們從這運勢中分得到什麼好處啊?”
葉孚星道:“當初建立此地的大晉不過三十來年就灰飛煙滅,大齊還算好的,至少還有三百年國祚呢。要想知道此地的來處,還得回門派請教長老,查閱典籍,方能窺測一二。這地方給一個俗世的王朝,確實太可惜了,今日給我們發現了,這也是天數。”
陰斜花道:“牧胖子,你把我們叫出來於什麼?又說是重做計劃,到底是什麼計劃?”
牧之鹿道:“我是這麼想的,這地方離着京城這麼近,出口又在別人萬萬沒想到處,等於誰想來可以隨時來,那麼就根本不需要人看着。咱們也不必兵分兩路了。一起都從這裡下去。”
陰斜花吃了一驚,道:“從這裡下去?不留人看守,有人來了怎麼辦?”
牧之鹿道:“有人來了能怎麼樣?還能把那東西搬走嗎?而且若有人來,你覺得他應該從哪裡來?那帶鐵鏈的小子不會來了,其餘的人,我正要說——咱們從這裡先回龍木觀,把後頭這條曲折的路走通,至少能說出個所以然來,然後再搜一遍有沒有人。只要龍木觀中沒有人,那這地方就萬無一失,不必浪費人力看守了。”
陰斜花還要說什麼,牧之鹿又道:“況且,你忘了咱們於什麼來了?咱們不是奪寶來的麼?雖然發現了這個大寶貝,但小寶貝也可以撿一撿。從這裡下去以後,咱們分頭出去,一邊搜人,一邊搜寶。得到寶貝以後,出去就有了藉口,不必編太多的謊話,就是妙師妹和無止師兄那裡,也能交代的過去。”
葉孚星道:“是了。不管怎麼說,這回對兩位師弟妹是有所虧欠的。得到寶貝之後,應該分給他們一些,這也是求個心安。”
陰斜花道:“誰提議誰出錢,反正我心安的很。”
玉淙淙哼了一聲,道:“我知道你心安,要想讓陰斜花知道慚愧,那可比豬上樹都難。”
葉孚星道:“也好,這龍木觀的一條線咱們走到底了,但是其他分支並沒走過,說不定也有驚喜在呢?若不好好遊歷一遍,也愧對好容易得來的機會。
玉淙淙道:“難道咱們就都走了,這裡一個人沒有嗎?”
陰斜花隨手一指孟帥,道:“把他留在這裡即可。”
孟帥吃了一驚,道:“我留下?”
陰斜花道:“自然,還有別的人選嗎?平時我倒是願意帶着他,只是這回是搶財寶去的,多帶一個人,就得少搬幾件東西,更會落在人後。我想正義凜然的牧師兄也是這麼想的吧?”
牧之鹿沒有答話,孟帥心知他也是這麼想的,倒也無所謂,留在這裡比去鑽黑燈瞎火的龍木觀強的多了,只是還有一個疑慮,道:“田攸真的不會再來了?”
牧之鹿道:“我確定,他絕對絕對不會再出現了。”
孟帥對他的斬釘截鐵感到頗爲疑惑,但也猜到大概是那個神秘的東西讓他如此肯定,孟帥不知其中原委,當然不能和他一般觀點,但看他們決定了,也沒什麼反對餘地,便道:“如此,前輩們小心爲上。”
陰斜花道:“是了,可真要小心,一會兒分頭行動,去的是四個人,回來的時候可不知道有幾個人啦。”說罷哈哈一笑,當先一道黑煙,往來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