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
冷逸凡好奇了,這女人還是第一次有事情問她耶。
宮秋如卻是沉默了下來,片許,才靜靜道:“你知道……血蠱嗎?”
“血蠱?”冷逸凡擰着眉,像是在回憶什麼,許久,想到了什麼,猛地擡起頭,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你、你怎麼會想起來問血蠱?”
宮秋如一直觀察着他的反應,看到他這樣,立刻明白過來:“你……知道對不對?”
“……嗯,我以前聽說過。”
“那你可知道解蠱的辦法?”
“解蠱?”冷逸凡嘆息一聲,“血蠱沒有解藥的,那是蠱中最毒一種蠱毒,很久遠傳下來的,據說現在已經沒有了,說是有解藥,其實沒有,中了蠱毒的人,只有等着每次毒發,十二次之後,就會死去。而且,每次毒發一次比一次重,第一次的時候,也不過是簡單的昏迷罷了,可到了第二次,就開始是血淋淋的痛……那種冰火兩重天的滋味,恐怕慘不忍睹。”那更不要說越往後,那種痛都會增加數倍。
宮秋如臉色凝重下來:“……”竟是沒有解藥嗎?
歐陽東覺竟是這麼狠?
該死,真是不可饒恕!
“誒?你怎麼知道血蠱的?”
他也是聽那人偶然間提到的,這種血蠱很少人會知道的。
宮秋如抿脣,擡眼睨了他一眼,神情看不出什麼情緒,“我中了血蠱。”
“誒?……誒誒誒!你說什麼?”冷逸凡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回過神,整個人都驚呆了:“你開玩笑的吧?”
中了血蠱,怎麼可能?
“神醫恨水診斷的,你絕對診錯的可能性有多少?”
“……沒、沒有。”
就算世間哪個大夫診斷他都可能說不會,可恨水……那個傳言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醫?“可,你怎麼會中血蠱的?”就算是別的哪一種蠱毒他也可能有辦法找到解藥,可血蠱……就跟那人的致命一般,真是的……冷逸凡完全垮下了肩膀,“怎麼會這樣?”
“……我也不知道。”她從來到這裡,“宮秋如”以前的過往她一點都沒有印象,所以,她其實並不確定到底是誰給她下的血蠱。
只可惜,恨水以爲有解藥,卻事實上……
“你確定沒有解藥?”
“確定。”
那個人是這樣和他說的,如果真的有解藥,她的祖父恐怕也不會就那樣死了。
只是原本以爲徹底消失了的東西,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還在她身上?
“對了!”冷逸凡突然想到了什麼,猛地站起身:“對了,我想到了,雖然血蠱沒有解藥,可是有一種寒冰能夠讓蠱蟲冬眠,它若是睡去,就不會醒來,只要找到那個東西,也許就不會毒發了。”
“寒冰?什麼寒冰?”
“……據說是一種叫做赤焰冰的東西,我沒有見過,只是聽說過。那種冰,據說是存在與千尺寒冰之下的,呈現火紅的顏色,所有是叫赤焰冰。一塊這樣的寒冰就能夠讓蠱蟲冬眠一年,多找到些,那應該能活不少年……”冷逸凡越說越興奮,只是說到最後,想到面前的人找不找得到那寒冰還是一回事,忍不住嘆息道:“那個,吉人自有天相。”
“……嗯。”
宮秋如應了聲,剛想讓冷逸凡離開,就聽到外間傳來了腳步聲,她眉頭一擰,立刻看向了冷逸凡。
後者一點頭,動作迅速的一閃,就從窗戶跳了出去。
很快消失在夜色裡。
房間裡再次恢復了平靜,她剛躺下,內室的珠簾就被挑起,隨之落下,兩個人一前一後走了進來,兩人站在牀榻前片許,爲首的那人神情變得有些複雜,半晌,纔出聲道:“你看吧,我去君怡閣。”
“嗯。”恨水應了聲,把藥箱放到一邊,走過去檢查一番,放下她的手腕。
站在牀榻前,嘆息一聲:“你覺得怎麼樣?”
宮秋如緩緩睜開眼,黑漆漆的眼珠極爲有神,她翻身坐起,點了點頭,“已經好多了。”
“醉他不是故意的,你……”
“我不想談他。”
宮秋如拒絕聽到任何關於歐陽沉醉的話,他就像是一根刺,已經扎進了她的身體裡,每一次碰觸,都極爲難受。
“好,我們不說到他。你已經知道了自己現在身體的情況了吧?”
“嗯,如果你是說血蠱的事情,我並不在意。”
對於生死,早在多年前她就看淡了,只是她現在還有事情沒有做完,在沒有報復到歐陽沉醉之前,她還不允許自己死去。“那些不必要的話,你也不必說了,我只想問你,寧霜在哪裡?”
恨水一愣,顯然沒想到她會突然問起那個婢女的情況,他原本以爲她不見了這麼久她不問是已經不介意了,“你怎麼?”
“我知道是你帶走她的。她現在如何?”
“……她在我的藥房裡,依然昏迷着,我讓藥童替她每日用藥物的浸泡身體,想必對她有好處。”
“謝謝。”
宮秋如這兩個字說的的確是真心的。
讓寧霜待在這九王府她並不放心,所以在她不見了之後,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恨水,果然他是把她帶走了,“如果她醒過來,告訴我一聲。”
“……嗯,好。”恨水應下來,想了想,雖然覺得自己不應該多嘴,還是道:“醉其實並沒有你想的那麼狠,他只是……他現在已經鬆口了,如果你想離開,其實我可以幫你。”
宮秋如卻是搖搖頭,目光看着前方,變得越來越幽深。
不,她不會走,她會親眼看到歐陽沉醉陷入萬劫不復,否則,她怎麼甘心?
怎麼……甘心!
皇宮御花園。
玉妃也就是蕭晴珠在宮女的攙扶下慢慢朝前走,一身緋紅色宮裝襯得她越發面若桃花,只是依然難掩眼底的那一道暗色。皇上自從魚神的事情出來了以後都沒有再去過她的寢宮,她沒有跟着去,卻也聽到了坊間以及皇宮裡宮婢太監的討論,說那魚神如何美,如何絕世,她沒有見過,自然是不信的。從小她就對自己的容貌有信心,後來雖然有宮秋如壓在她頭上,可她舞姿傾城,一樣不輸給她。
只是,一如後宮森似海,在榮寵之後,她倒是真的見識到了那種空寂。
那種透入骨髓的無奈讓她莫名覺得心裡發冷。
忍不住握住了一株木芙蓉,眼神幽寂。
玉妃站在那裡,一身的紅,趁着木芙蓉的白,更加楚楚動人。
不遠處的的一道正紅色的身影走過來,遠遠就看到了這一幕,眼底閃過一道嫉恨,她衣袖的手指攥緊,幾乎要把整個掌心都刺破了。
只是半晌想到什麼,她又得意的笑了,走過去,下巴微微擡起,帶着一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傲慢,“妹妹,可真是好興致。”
不冷不熱的話,莫名帶着嘲弄。
不等玉妃說話,繼續道:“怎麼,皇上這幾日沒去妹妹宮裡了,妹妹竟是這樣清閒。”
蕭晴珠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身體原本是一僵,臉色也難看下來,可轉身的瞬間已經斂了臉上的表情,神情柔柔弱弱的,恭敬的福了福身:“臣妾見過皇后娘娘。”
宮晶雪咬牙,她恨極了這女人無辜的模樣。
可偏偏她挑不出一丁點她的麻煩。
她不說話,玉妃就一直蹲着,知道她覺得自己的腳都麻了,渾身虛晃了一下的時候,宮晶雪讓她起身。
玉妃垂着眼,斂去了眼底一閃而過的凌厲,眯眯眼,再擡眼時,眼底已經是清透一片,狀似無意道:“皇后姐姐看起來似乎更清閒,從進宮就沒有見過皇后姐姐了呢?”
宮晶雪被她這一句話幾乎要吐出了血,揮了揮手,讓所有的宮婢遠離,這才傾身一步上前,“好你個蕭晴珠,本宮當你是姐妹,纔會告訴你皇上和宮秋如那些齷齪事,你倒是好,竟然敢利用本宮,利用你和宮秋如長得有些想象來獲取皇上的好感?怎麼,你就這麼想要當一個替身嗎?”
“……替身啊。”
玉妃像是長長嘆息一聲,其實她只是在舒緩自己心裡幾乎要衝出來的怨氣。
等緩和下情緒,她才道:“臣妾不介意的,只要皇上開心就好。而且,皇上很喜歡臣妾的舞,這……應該是如側妃沒有的。”
她數的無意,可那臉上的得意生生刺激了宮晶雪,她的臉色徹底黑了下來,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蕭晴珠,你很得意?”
“……不,皇后娘娘多想了。”
“哼,你就算是能跳舞又如何?你就算跳出一朵花來,你也只是一個凡人,可比得過那魚神?皇上好幾日沒去你那裡了吧?哈哈哈哈,連一個虛幻的魚神你也比不上,蕭晴珠,你絕對你又能受寵多久?哼!本宮就看着你還能蹦躂多久。”
狠狠甩開她的手腕,宮晶雪轉身大跨步的離開了。
玉妃從她離開一直都是垂着頭,半天都沒有回過神,只是右手摩挲着有些紅腫的手腕,垂着的眼終於還是忍不住滴落下一顆淚珠,卻又被她很快抹去,再擡起頭時,她整個人又恢復了原先的模樣,雍容華貴,只是她畢竟太過年輕,那臉,即使塗上了厚重的脂粉,依然太過稚嫩。她委屈的攥緊着手,覺得心裡的空寂更加落寞了。
玉妃回答自己的寢宮,就聽到稟告說蕭夫人進宮了,她一怔,只覺得眼眶更加熱了。
她快步走到外殿,看到熟悉的人,忍不住揮手讓人退下,等所有人都不在了,立刻熱淚盈眶地奔了過去,撲進了蕭夫人的懷裡。
蕭夫人也是眼圈發熱,把蕭晴珠好好哄了一番。
才嘆息道:“珠兒,委屈你了。”
“不,是女兒心甘情願的,只要能幫到爹爹,女兒不委屈。”
可她心裡還是覺得累,後宮裡現在只有一個宮晶雪就這麼難了,她現在只是仗着這跟宮秋如相似的臉,如果她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