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然竟是歐陽東覺。
歐陽東覺看到他不耐煩的態度,扯起嘴角笑了笑,也不介意他的態度,“本來是回去了,可聽到你把歐陽沉醉給捉來了,我就又調轉頭回來了。”
“哦?”
燕宗平斜睨了他一眼,“回來做什麼?”
“自然是幫你。”歐陽東覺邪笑一聲,湊近了他,“沒有我,你想要的東西絕對是拿不到的。”
“……”
聽了他的話,燕宗平狐疑地眯起眼,“朕憑什麼信你?”
“憑我們現在站在同一條道路上,而且,我們各取所需,幫你,也是幫我自己。”
“哦?”燕宗平倒是想聽聽他的想法,“你又什麼辦法?先說來聽聽。”
歐陽東覺四處掃了一眼,看到不遠處跟上來的易崢,挑眉,“這裡說話合適嗎?宗帝什麼時候這麼不小心了,就不怕……隔牆有耳?”
燕宗平神情越發不耐煩,卻是同意了他的說法,越過他朝前走去,“跟朕來。”說完,不再看歐陽東覺,徑直朝着御書房的方向而去,身後的歐陽東覺不以爲意,把頭上的侍衛帽朝下拉了拉,就跟了上去。
到了御書房,燕宗平吩咐任何人不許打擾之後,就關上了門,這纔看向一臉怪笑的燕宗平,“看來宗帝這幾日過得並不好。”
燕宗平懶得和他廢話,他現在心裡窩着一股抑鬱之氣,看什麼都不順眼,“有辦法就快說。”
“宗帝不要這麼急啊,我忍了這麼久都還沒發火,宗帝如此,就不怕她看出什麼?”
“……”
他這句話一出,燕宗平倒是收斂了一些臉上的情緒,“到底什麼方法,再不說,朕就立刻派人送你出宮。”
“好了,這就說了,”看他是真的不耐煩了,歐陽東覺這才走過去,低耳道:“歐陽沉醉的硬氣想必宗帝這幾日也發現了,你就算是把他折磨的再狠,他也不會說出你想要的東西在哪兒。可,只要是人,就會有破綻。”瞳孔危險地縮着,歐陽東覺看燕宗平終於感興趣了,才繼續道:“而歐陽沉醉的弱點只有兩個……”
歐陽東覺說到這,怪笑一聲,看燕宗平皺眉,才揚脣道:“那就是歐陽沉醉的女兒六星和……宗帝你如今的皇后。”
歐陽沉醉在乎宮秋如的程度想必已經不用他細說燕宗平應該也清楚,或者整個紫南國和幽蘭國都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人盡皆是,兩大強國大戰,紫南國念帝不戰而降反而被擒,淪爲階下之囚,一時間傳爲笑談。
可那六星的重要性,恐怕眼前這個宗帝還是不太清楚呢。
“你什麼意思?”
燕宗平的眉頭皺得死死的。
歐陽東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那六星是她的親生女兒,恐怕皇后對那六星的在乎程度那日在戰場上的事恐怕宗帝也有所耳聞,令皇妹逼她自殺,她也肯,那麼,如果六星出事,她又會怎樣呢?”
“可這跟歐陽沉醉有何關係?”
“這就看歐陽沉醉對皇后的在乎程度了,皇后在乎六星,歐陽沉醉在乎她,你說,用六星威脅歐陽沉醉,效果會不會很好呢?”
“……”
燕宗平眉頭皺得死死的:“不行!”
如果六星出事,如兒知道這是他做的,絕對不會原諒他的!
“宗帝,這可是唯一的機會了,你真的要放棄?你好好想想吧,留着那個六星,皇后只會一次次妥協,更何況,聽聞,那孩子長得很像歐陽沉醉呢,就是不知道皇后看着孩子想到的到底是誰呢?”歐陽東覺詭笑一聲,看着燕宗平的臉刷的就變了,心裡更是得意,“宗帝你真的忍得下去?有那個孩子在,你永遠也得不到皇后的心!”
“閉嘴!”
燕宗平眼神蹙然一厲,低吼出聲:“你不要再說了!”
歐陽東覺聳聳肩,“……宗帝好好想想吧,我先出宮,如果宗帝想通了,儘管可以來找我。”
留下這句話,歐陽東覺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轉過身,走出了御書房。
到了御書房門口回頭瞧了一眼,眼底卻帶着勢在必得,他就不信,一個男人能忍得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心心念念想的是另外一個人,更何況,權力和地位,也是任何人拒絕不了的!
燕宗平在歐陽東覺離開後,向後一仰坐在了椅子上,疲倦的閉上了眼。
可他一閉上眼就會想起在戰場上看到皇妹死的那一幕,腦海裡沉沉浮浮的還有很多其它的畫面,最後讓他更加放不下鬱結於心就是這些時日歐陽沉醉的苦苦相逼,他之所以敢這麼做,不過是因爲紫南國的權勢,如果有一天,他成爲了最強的君主,又有誰還敢搶他的如兒?
狠狠攥緊了扶手,燕宗平猛地站起身,繞過檀木桌,就朝着御書房外走去,不!他一定要給皇妹報仇,一定要成爲最強的人!
宮秋如在燕宗平離開後回到了寢宮,六星喝過藥之後已經睡着了,臉上未乾的淚痕讓她心疼。
可燕宗平不同意讓她見歐陽沉醉,她又不願意真的和燕宗平起爭執,這麼多年燕宗平爲她做的一切她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可偏偏看到六星又忍不住心疼,只希望六星醒過來已經恢復了一些。
“娘娘,你去歇一會兒吧,這都一天兩夜沒睡了,身體熬不住啊。”
胭脂看着也心疼,這鐵打的身子骨也止不住這樣啊。
宮秋如搖搖頭,一直在牀邊握着六星的手,怔怔望着她的小臉,“胭脂,你先去歇着吧,六星不醒過來,本宮睡不着。”
她怕自己一離開六星會再次發熱。
“可……”
胭脂還想說什麼,就聽到寢宮的門被推開了,她轉過身,看到燕宗平時,眼底都是訝異,隨即臉上一喜,連忙褔身行禮,在燕宗平讓她起身之後,連忙道:“皇上你勸勸娘娘吧,她都已經很長時間沒歇息了,這樣身子骨會垮掉的。”
皇上終於還是捨不得娘娘受苦,所以來看娘娘了嗎?
燕宗平一怔,臉上的表情莫名變得很微妙,望着宮秋如蒼白憔悴的臉,胸口有什麼壓抑着,讓他不吐不快。
可那種情緒又被他很好的壓制下去,擺擺手,讓胭脂先退下。
才走過去到了宮秋如面前,撩起衣袍的下襬,單膝蹲下身,替她拂了一下耳邊的碎髮,眸仁裡都是心疼,“怎麼就這麼不愛惜自己?”
“你……”
宮秋如卻是出神,他怎麼了?
她現在耳邊猶記得不久前他離開時的背影,陌生而又冷漠,可這時,他似乎又恢復了往日那個溫潤的燕宗平,她忍不住道:“你怎麼來了?”
“我不放心你。”
燕宗平忍不住把他緊緊擁入懷裡,下巴抵在她的脖頸間,“如兒,你告訴我要怎麼辦?我心裡好疼,皇妹死了,而你也在理我越來越遠,我好怕,怕你會突然離開,我想困着你,想冷落你,想讓你也在乎我,可……可我還是捨不得……”捨不得她難過捨不得她痛苦,所以他現在更加恨更加怨,卻依然無法擺脫這種快要發瘋的心情。
宮秋如被他抱住的瞬間身體蹙然一僵,原先是想推開他的,可聽到他嘶啞痛苦的聲音突然就僵住了動作。
推拒的手怔了怔,無聲地嘆息一聲環住了他的背。
“你怎麼會這麼想?我原本就沒想過要離開,當年是你救了我的命,如果你還需要我,我就會一直留在幽蘭國。”
“真的?”
燕宗平鬆開手,眸仁裡都是亮色,讓宮秋如的心軟了下來。
點點頭,給予他這個時候需要的安撫,“是我沒有體諒你的心情,可燕竹君……你也知道我和她的恩怨,我做不到以德報怨,可我清楚你的心情,不要難過了,一切都過去的。”
“……嗯。”燕宗平再次抱住了她,頭深深埋入她的頸窩間,沒有人能夠看清楚她的表情。
宮秋如鬆了一口氣,那樣陌生的燕宗平真的讓她很不習慣。
“如兒,我同意了。”
突然,燕宗平悶悶說了那麼一句。
宮秋如愣了一下沒明白他的話,輕輕推開他,疑惑的問:“同意什麼?”
燕宗平握着她的肩膀,認真道:“六星是你的親生骨肉,她如果這樣一直受驚嚇,你心裡一定也不好受,所以我同意讓她去見歐陽沉醉一面,只是,我想親自帶她去。畢竟天牢,你不方便去。”
“……”天牢?
宮秋如一愣,隨即勉強仰起頭,倒是沒想到燕宗平真的把歐陽沉醉關到了那裡,可他同意讓六星去見歐陽沉醉還是讓她鬆了一口氣,“謝謝你,只是……六星看到歐陽沉醉在天牢,恐怕會……”
“放心吧,我會安排好的。”
“……”
宮秋如這才鬆了一口氣,可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可她卻又不願意懷疑燕宗平,他的爲人她是瞭解的。
也……願意相信。
燕宗平抱着六星出了寢宮,懷裡的孩子很弱小,在他懷裡輕的就像是一片羽毛,他低下頭,卻在望見孩子的臉上,覺得即使是一塊羽毛,可此刻壓在他沉重的心窩上,也足以讓他覺得天崩地裂。收緊了手上的力道,他回頭眯着眼瞧了一眼寢宮的方向,揚起衣袖一裹,蓋住了孩子的臉,他甚至不願意看到這張和歐陽沉醉相似的臉。
走出伶琅宮,燕宗平並沒有停歇,直接再次去了天牢。
與剛纔來時的心情完全不同,一想到手裡的東西是可以擊垮歐陽沉醉的肋骨,他就覺得積壓在心口的鬱氣似乎散了些。
易崢看到燕宗平去而復返詫異了一下,可在看到他懷裡抱着的孩子,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心情複雜地僵了一下,反應過來,讓開身體讓燕宗平走進了石牢。
門推開,燕宗平一眼就看到了被鎖住了琵琶骨的歐陽沉醉,鉤子上的血還沒有完全乾涸,空氣裡瀰漫的血腥味讓他有種興奮感,他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歐陽沉醉崩潰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