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秋如被歐陽沉醉折騰了一宿,加上未癒合的傷口發炎,翌日就發了高燒。半睡半醒間,她彷彿身處異世。
她夢到自己身處一室,背對着她的男子,負手而立,明黃色的色澤刺痛了她的眼,她看到這個身體的主人撲到那人身後,緊緊抱住他的腰,苦苦哀求:“覺,你答應我的,你會娶我,爲什麼要娶姐姐?爲什麼?!不要娶她好不好,無論你說什麼我都去做,我不鬧了,再也不鬧了,求求你,不要娶別人……”
男子慢慢回頭,面容看不真切:“哦,什麼都可以?”
“是!是!只要你不娶別人!”
“那就……”
男子的聲音隔着一層砂霧,朦朧不真切,宮秋如滿頭都是虛汗,難受地翻來覆去,意識迷離:“覺,覺……”她一遍遍無意識地喚着,房間裡的侍婢根本不敢擡頭看那站在牀頭的男子。
歐陽沉醉眸色沉沉,手裡端着的藥碗幾乎被他捏碎。
揮退房間裡的侍婢,歐陽沉醉在牀沿坐了下來。空出的那隻手卡着宮秋如的喉嚨拽起她的身子,滿意地看到她蒼白的面色漸漸緋紅,張開的脣再也沒有吐出任何他討厭的聲音。
看到她呼吸越來越急促,快要窒息。
他這才滿意,鬆開手,看着她重重摔下,發出悶悶的一聲。
半晌,纔再次捏着她的下巴再次把她半抱起來,藥湯直接對着她的口灌了下去,只是大多流了出來。
歐陽沉醉越發不耐煩,無意間瞥見她發白的脣,眸色一暗,乾脆飲下一口,直接對着她的脣餵了下去,舌尖抵開她的齒,把湯藥哺入她的口中。看到她吞嚥下去,怒意才消了些。
宮秋如睜開眼時,看到的就是歐陽沉醉靠近的臉,隨之藥湯被他渡入口中,她頭一歪,直接躲開了他的薄脣,甚至連先前歐陽沉醉喂進去的都被她盡數吐了出來。湯漬濺到錦袍下襬,房間裡死寂一片。
片許,宮秋如擡起身,回頭朝着他虛弱的一笑,迷離的眸仁瀲灩着純粹。
明明只是單純的一笑,可那輕飄飄的一瞥,眉眼浮媚,像是最毒的情藥,猛烈擊中歐陽沉醉的心口,猝不及防。
他僵着身體,看着她隨後無力地趴在他的腿上,像貓兒一般蹭了蹭,竟然瞬間勾起了他最原始的情動。呼吸莫名急促起來,他屏住了氣息,看着她再次沉睡,微張的嬗口,小口的呼吸着,舌頭無意間地伸出舔了舔嘴角的藥漬,歐陽沉醉握緊了拳頭,眸色暗沉,卻又攢動着看不懂的複雜。
門開啓又關上,歐陽沉醉大步離開,只留下小半碗湯藥晃悠悠地擱置在牀頭。
餘溫嫋嫋,一室冷寂。
宮秋如慢慢睜開眼,眼底哪裡還有迷離,只餘清澈冷漠。
幽幽望了一眼歐陽沉醉離開的方向,翻了個身,再次睡去。
隨後的兩日,宮秋如再沒有見過歐陽沉醉,她想,應該是那一眼起了作用,他不來,她就悉心養病,彷彿那日的事根本沒有發生。只是,寧霜卻發現,如夫人發呆的時間越發久了,坐在窗櫺前,一坐就是一整日。
時隔多年,媚術還有效,宮秋如不知自己該慶幸,還是該難過。
曾經,她答應過那個人,離開了那個地方,她就做一個最普通的人,忘記那些刻入了骨子裡的毒與媚,她答應了,也做到了。她從頭來過,成爲最年輕的歷史學家,享受最高的殊榮。可那些埋藏在心底的陰暗,只是來到這紫南國幾日,全部被勾了出來。她歪過頭,手指指着心口,慢慢在那裡劃出一個字:歸。
問君歸期,長埋……於土。
一遍又一遍,直到眼底的黑暗殘忍越發濃烈。
也許,先行離開,在她有實力之後再回來報仇也未嘗不是可取之法。
歐陽沉醉,既然他勾起了她心底最深的腐朽,那麼這些狠辣無情,他也準備着一一接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