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東覺“深情”地望着宮秋如,兩人貼得極近,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脣瓣,眉眼都帶着懇求,彷彿真的是一個陷入悔恨的情人再用盡心思挽回,宮秋如靜靜地看着他,明明不應該有任何心思手軟的,可不知道爲何,突然這樣看過去,竟是覺得心口堵得慌,那種目澀的疼,竟讓她眼睛發酸。
她怔然愣在那裡,下一刻,就被歐陽東覺逮到機會,吻上了她的脣。
當脣瓣被擒住,宮秋如上一瞬間混沌的大腦猛地清醒過來,張口一下咬在了歐陽東覺的脣上,他吃痛,猛地向後一退,推開了宮秋如的身體,臉色也變得極爲難看,“宮秋如!”
歐陽東覺低吼出聲,伸出手背抹了一下脣,竟是看到了血。
眼神更冷,可在擡頭看到宮秋如眼底沉沉浮浮的複雜眸光,還是在裡面看到了痛色與苦楚,怔愣了一下,突然清醒過來,直到她心裡還是有他的,頓時斂了所有的涼薄,想要上前一步,可想到自己脣上的傷口,伸出舌頭舔了舔,知道這件事情不可操之過急,嘆息一聲:“如兒,看來你還是沒原諒朕,你今日先休息吧,朕明日再來看你。”
歐陽東覺說完,上前替她掖了掖被子,這纔在她眉心吻了一下,轉過身,就離開了。
他走到門外,一張俊臉立刻冷了下來。
“來人!給朕宣召御醫!”
該死的女人,竟然敢咬傷他,如果不是看在她還有利用價值,他剛纔就讓人把她拖出去砍了!
這麼多年,他還沒受過傷,沒想到第一次,竟是被這女人給傷了!
可惡!
——九王府。
推開書房的門,歐陽沉醉高大的身影像是一道暗影邁了進去,恨水隨即跟了進去,等門關上,他還是忍不住壓低聲音,勸道:“醉!你這樣做根本就是在冒險知不知道?”
“……”
歐陽沉醉像是沒聽到,一張俊臉冷得沒有任何表情。
只是在坐到椅子上時,不知是不是碰到了傷口,疼得他眉心一跳。
恨水瞧着他,揉了揉眉心,恨恨道:“真不知道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了你們的!”一個約定,他窮其一生護他周全,可他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讓他越來越倦怠自己當初答應師父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
想是這樣想,卻依然打開藥箱,拿出緩解疼痛的藥遞給了歐陽沉醉。
歐陽沉醉並沒有接,搖搖頭,“痛,能讓我保持清醒。”
“清醒你個……”
饒是恨水,也忍不住想出口罵人。
可終究說不出那難堪的話。
把藥丸拿捏在手裡,坐在了一旁,氣歸氣,可他這三天是最危險的時候,稍有差錯,就萬劫不復。
他知道他是在賭氣,氣如側妃的狠心,更氣他自己,明知道那個女人不是自己的首選,可偏偏當初卻依然動了心,如果……
恨水捂住了眼。
如果早知道他們會變成現在這種地步,他會在醉當初決定對宮秋如下狠手警告時就阻止,如果是那樣的話,即使他們不一定會走到一起,卻也不至於這麼相互恨不得彼此去死,卻又狠不下心。
恨水重新睜開眼,卻對上了歐陽沉醉的眼。
他愣了一下,隨即就聽到歐陽沉醉低沉的聲音,沒有什麼情緒,卻也沒有異樣,“我不會讓自己有事,你應該,信我。”
恨水怔了怔,突然啞然僵在原地,是啊,他怎麼忘了,醉是誰?
饒是當年那麼兇險,他也活了下來,現在,不過是行走在刀尖上而已,更何況,如今四周被醉安插了不少十八重樓的頂級暗衛,就算想動手,也是難上加難。
他這是……關心則亂了嗎?
可……
“醉,你爲什麼非得回到這裡來?”
有什麼事情,不能等到三日後?
“爲什麼?”
歐陽沉醉喃喃一聲,冰冷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劃過,最後平靜的放在心口,“恨水,昨夜,我親眼看着她捅進去的,她當時……一點猶豫都沒有。”
“醉……”恨水愣住了。
“你不知道,我當時有多難受。既然已經墜入了地獄,那麼,就拖着她一起吧。”就算是死,她也只能和他死在一起。
手掌按在心口上,有多痛,就有多狠心。
就算不愛,這一生,她也只能是他的人!
生是他的,死,也是他的!
“醉……”他得有多難過,纔會說出這種話?
恨水不知道,看着這樣的歐陽沉醉,他很後悔,他甚至想,如果自己當初能夠預知未來就好了,即使惹怒他,甚至親自動手,也要除掉如側妃。
朋友和如側妃,如果只能選一個,他還是在乎這個朋友。
可一想到如側妃可能會死,不知爲何,心裡隱隱還是帶着一絲悵然,帶着不安,彷彿有什麼冥冥之中,根本不願意讓他對她出手。
頭,更痛了。
“醉,既然你決定了,那這三日就安心待在王府裡,我會讓四大護法假扮成侍衛守在四周,放心,這段時間,絕不會有一隻蒼蠅能飛進這裡。至於……如側妃的事,我會派人去查,會盡快給你消息。找到如側妃之後,如果你還是這樣的身體狀況,如何和燕太子爭?而且,你不要忘了,新帝,還在虎視耽耽的看着你……如果寧皇后地下有知,恐怕也不會安心。”
“母后……”
歐陽沉醉身體僵了僵,冷峻的臉上閃過懷念,慢慢的,他眼神裡掠過堅定與更加冰冷的沉默,有什麼在他心裡散去,重新加厚了一層寒冰,冰冷無情,嗜血冷漠。“恨水,我知道了,我不會再讓這樣的事發生了。”
他逃避了這麼久,也該真正開始面對了。
終此一生,這麼不理智的衝動,一次就夠了。
傻乎乎的捧着自己的心放到別人面前,如果她不在乎,也……一次就夠了。
“王爺。”
門外響起侍衛的聲音,恨水聽出是四大護法之一的陌,徵求歐陽沉醉的意思,後者閉上了眼,遮住了眼底的情緒,卻是點頭。恨水讓人進來,陌走進來之後,單膝跪在地上,直接稟告:“樓主,燕太子的行蹤已經查到了。”
“嗯。”
“只是,情況似乎發生了意外。”
“怎麼?”
歐陽沉醉慢慢睜開眼,眼神很平靜,彷彿昨夜那麼瘋狂執拗的人,根本不是他一般,可莫名的,陌更加不安,頭很快垂下,“燕太子此刻正在趕回幽蘭國的途中,昨夜就已經秘密離開。”
“嗯?”
歐陽沉醉瞳孔一縮,神情帶着凌厲,“和他一起同行的,還有誰?”“屬下……不知。”
陌額頭浮現幾滴冷汗,他是真的不知道,他們動用了不少的力量,發現根本查不到宮秋如的任何消息,連燕太子,也不過是查到他連夜遞交了消息給新帝就急匆匆出了京,不知道是不是警惕他們動手,同行出來的,有四五輛馬車,他們得到消息追過去,發現沒有一輛是燕宗平所乘坐的,而燕宗平竟也是消失了。
不安的把查到的消息詳細稟告給歐陽沉醉,陌不用擡頭,也能感覺到頭頂來自歐陽沉醉陰沉的視線,他的雙手按在地面上,屏住呼吸,不敢多言。
“幽蘭國那邊,可有什麼消息傳來?”
歐陽沉醉冷靜下來,覺得燕宗平離開的這麼急定然有蹊蹺,先不說他的傷勢,路途顛沛勞累,根本就是傷上加傷,可這種情況下,他卻要回幽蘭國,定然是幽蘭國出了事。
恨水也愣了一下,顯然和歐陽沉醉想到了一起,“幽蘭國可有大事發生?”“大事發生?”
陌想了想,搖頭,“這不知道。不過,前一段時間,有消息傳出幽蘭國的老皇帝身體狀況不佳,如果不是得到燕公主出事,燕太子原本這時候不應該離開的。”
“……”身體不佳?
這麼說……燕宗平這個時候冒着傷勢加重的情況回去,看來也八九不離十了。
歐陽沉醉一邊沉思,手指微屈,敲在上面,一下下的響動,聽得陌心驚膽戰,樓主這是高興呢?還是不高興呢?
許久,竟是看到歐陽沉醉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看來,幽蘭國要變天了……”
“嗯?!”
恨水猛地看向歐陽沉醉,“醉,怎麼?”
“恐怕老皇帝甍了。去,速度聯絡安插在幽蘭國的探子,以最快的速度查出皇宮裡的情況。”
“是!”
“另外,”歐陽沉醉眼神幽光一掠,“查出宮秋如是不是跟着燕宗平一起回幽蘭國了?!”
如果她真的敢跟燕宗平跑了,他不介意趁着這個機會,把燕宗平徹底毀了!幽蘭國雖然只有一個太子,可是有很多皇子……
不是非燕宗平不可。
她最好,不要給他這個機會。
讓他的手上染上燕宗平的血!
“你到底想做什麼?”
紫南國皇宮的寢殿裡,宮秋如面無表情地倚着牀欄,看向端着一碗藥坐在她身側的人,從她醒來,到被扒了衣服檢查胎記,她覺得自己對歐陽東覺的耐性快要用盡了。如果不是現在她中了軟筋散不能用,她不確定自己會不會用拳頭對着眼前的這張臉招呼上去。可偏偏她這邊快要忍耐到極限,而歐陽東覺還每隔一個時辰就在她眼前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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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兒,這是剛熬好的藥,你趁熱喝了,身體才能復原的快一些。”
歐陽東覺難得親自服侍人,這是廢舊的冷宮,原本也沒有多少人,更何況,他知道宮裡有不少歐陽沉醉的眼線,要更加小心謹慎。
既然要使感情牌,在成功之前,他決不允許別人打擾。
“好得快一些?”
宮秋如冷笑一聲,“如果想讓我好的快,不如把解藥給我,我直接就能下牀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