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竹君仰頭突然瘋狂大笑了一聲,手上的刀更是朝着六星的脖頸橫去。
宮秋如驚了一下,“燕竹君!你不要動六星!”
“哈哈哈,想我不動她也可以,只要你答應我一個要求!”
“你說!什麼要求我都答應你!”
宮秋如想都未想脫口而出,她的臉色白得嚇人,緊張地瞧着燕竹君的動作,生怕她動作幅度大一些,六星就會死在她的手裡。
“哈哈哈!這可是你說的!我要你死,你死!”
燕竹君眼底迸射出瘋狂的笑,“只要你自殺了,我就不殺這小孽種,否則,我現在就殺了她,宮秋如,你一輩子都會後悔,都會自責,哈哈哈,你連自己的女兒都救不了,你怎麼不去死啊?哈哈哈!你怎麼不去死?”
“燕竹君你瘋了!”
歐陽沉醉慘白着臉,猛地朝前走了一步。
“誰都不許過來!”燕竹君橫亙在六星脖頸上的手更加用力,宮秋如幾乎面無人色。
“你別傷她,我答應你!我答應你!”
宮秋如一連說了幾遍,怕燕竹君不信一般,拿起了手裡先前攥着的劍就橫在了脖子上,“燕竹君,我都答應你,你別傷害她!”
“如兒!”
身後,歐陽沉醉低喝一聲想要阻止。
可他剛動了一下,重傷加上氣血攻心,一口血頓時就噴了出來。
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一時間,整個戰場頓時亂成一團。
看到歐陽沉醉吐血,燕竹君臉色都變了,“醉!”
她嘶喊出聲,手上更加用力,六星不知何時已經不哭了,睜大了眼呆呆望着倒在地上的歐陽沉醉,淚水瞬間模糊了視線,“嗚嗚,爹爹……”
她哭喊了一聲,沙啞稚嫩的聲音讓瘋狂憤怒中的燕竹君猛地回過頭。
看着六星,氣紅了眼睛的燕竹君仰頭大笑一聲,猛地把六星拽了起來,就要朝着地下摔去。
“六星!”
宮秋如臉色慘白入紙,就要衝上前去。
而同時,燕竹君擡手的動作突然僵了下來,而她的胸前蹙然被一把從背後刺過來的劍刺穿了,血順着劍尖滴落下來,映紅了她血紅震驚的眼。
她慢慢轉身,就看到梅子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身後,手裡正握着一把長刀。
看到她的表情,嚇得連忙鬆開了手,把她手上高高舉着的六星給搶了過來抱在懷裡,低聲安慰:“六星不哭,梅姨在這,梅姨在呢……”
“你……”
燕竹君嘴裡不斷地冒出血,難以置信地指着梅子。
到現在都不相信自己竟然就這樣被刺了一劍?
她還沒有殺了宮秋如……
她還沒有殺了她,她怎麼可以就這樣死去?
可她卻止不住沉重向下倒的身體,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皇妹!”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道難以置信的驚呼,深沉哀痛的聲音讓燕竹君搖晃的身體慢慢轉過去。
在看到朝着她奔過來的男子時,眼底閃過不甘,伸出手,“哥哥,我不想死……”
她還不想死啊。
“皇妹!”燕宗平衝過來,在燕竹君倒下的瞬間把她抱住了。
他一雙眼睛紅得嚇人,用手捂着傷口,卻依然阻止不了心口涌出的血,瞬間染紅了他身上的錦袍。
他只是不放心如兒,所以親臨現場來看看。
可他看到了什麼?
竟然看到他的皇妹倒在血泊裡!
“啊——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
“哥……”
燕竹君死死拽着他的手,仰着頭,沒說一句話都從嘴裡流出更多的血,梗着脖子,不願意撒手:“哥,我不想死……不想……死……”
“不會的!皇兄一定不會讓你死的!你再堅持一下!御醫,御醫呢?!”
燕宗平朝後吼出聲,一張俊逸的臉因爲恐慌而變得幾乎扭曲。
四周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兩邊的軍隊沒有人出聲。
隨行的軍醫很快小跑了過來,可他剛跪下來行禮,還沒有上前,就看到燕竹君死死攥着燕宗平的手,突然仰頭,再然後身體猛地一沉,瞪大着眼死去。
“……”
燕宗平怔怔望着懷裡的身體,一雙深沉的眸仁裡溢滿了血紅。
不,這是他唯一的妹妹啊!
她怎麼可能會死了?
腦海裡像是碎片一樣過過很多畫面,卻最終都變成了燕竹君死不瞑目的臉。
他仰起頭,大吼出聲:“爲什麼——”
宮秋如在梅子搶過六星的同時,也衝到了她的面前,把六星抱在了懷裡,渾身止不住驚恐。
差一點,差一點她就要失去她了……
而下一刻她就聽到了燕宗平的吼聲,她回過頭,就看到這一幕。
她愣愣看着,臉上的表情極爲微妙。
她根本沒有看過這樣的燕宗平,像是一隻困獸,彷彿下一刻就會破籠而出,利爪就要撕碎害死燕竹君的人。
她看着燕宗平猛地收回了所有的表情,表情陰森森地掃視了一遍。
視線直接越過她,最後定格在了歐陽沉醉身上。
看着他的眼神,宮秋如突然驚覺不妙。
她猛地抱着六星站起身,可燕宗平動作竟然快得她根本看都沒有看清,下一刻,燕宗平手裡的刀已經橫在了歐陽沉醉的脖頸間。
歐陽沉醉受了重傷已經昏迷不醒。
宮秋如突然有些不知道自己刺得那一刀到底對不對。
可燕宗平現在的狀況太過不對,她抱着六星就要上前,可下一刻還是晚了一步。
燕宗平突然拽起了歐陽沉醉,飛身一掠,竟是回到了幽蘭國的陣營,把手裡昏迷的歐陽沉醉猛地甩在了領軍的將士身上:“抓起來!”
“皇上!”
燕宗平動作太快,紫南國的將士根本沒想到他會抓了他們的皇上,臉色大變,就要上前。
可此刻燕宗平的三十萬大軍擋在那裡,他們失了先機,早已輸了一籌。
卻又不甘心就這樣讓他們把歐陽沉醉帶走。
可沒有皇上的命令,他們到現在還不能私自行動,動一番而動全身。
沒有皇上,他們根本不能保證這三十萬大軍會怎麼樣?
燕宗平騎在高頭大馬上,視線冷冷地掃過衆人,最後落在宮秋如身上,低沉的聲音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怪異,他慢慢看向對面的軍隊,“念帝在這裡重傷,朕會把人治好了奉還回去。”
留下這句話,他慢慢騎着馬到了宮秋如面前,居高臨下地望着她,伸出手:“如兒,跟朕回宮。”
宮秋如愣了一下,抱緊了懷裡的六星,卻也是把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燕宗平猛地向前一拽,把她擁入懷中。
調轉馬頭,沉聲吩咐:“回都城!”
隨即浩浩湯湯的三十萬大軍開始回去,薛岑盯着他們的背影,狠狠砸了一下自己的胸膛。
“將軍,就這樣讓宗帝把皇上帶走了?”
“不帶走能怎麼樣?”
沒有皇上的命令,一旦妄動,他們這邊沒有君主,很可能亂成一團。
失了主帥,他們已經輸了一半。
更何況,“既然宗帝說了要把皇上歸還,不信他敢耍什麼花樣。”
只是,他們沒想到的是,燕宗平的確是耍了花樣,他一回到都城,竟是直接把歐陽沉醉秘密打入了天牢,不許任何人探視。
宮秋如被直接送回了伶琅宮,並不清楚歐陽沉醉的去向。
也沒有想過多問。
她現在擔心的是六星,她似乎受到了驚訝,一直在昏睡,到了半夜,竟是發起了高燒。
宮秋如擔心壞了,連忙讓胭脂去找御醫。
胭脂雖然不知道這個孩子是誰,可看宮秋如這麼在意,也不敢耽擱,立刻出了伶琅宮就要前去太醫院,只是她剛打開伶琅宮的宮門,卻在看到外面圍了一圈的禁衛軍嚇了一跳。
反應過來,立刻皺眉道:“你們做什麼?”
這裡是皇后娘娘的宮殿,他們是瘋了竟然敢圍在這裡?
領頭的禁衛軍首領態度還算客氣,只是眉眼間都是冷酷,“奉皇上旨意,從今日開始,任何人都不得出伶琅宮半步。”
“什麼?!”
胭脂臉色大變,根本不相信這是皇上頒佈的旨意。
皇上那麼寵愛娘娘,怎麼可能禁皇后的足?“你們到底是奉了誰的命令?”
“……”禁衛軍首領愣了一下,剛想說什麼,在看到胭脂身後走過來的人時,猛地單膝跪地:“屬下見過娘娘!”
“平身吧。”
宮秋如臉上沒有太大的起伏。
其實聽到被禁足,她先前在看到燕竹君死的時候燕宗平的反應,隱隱約約已經想到了。
只是,她依然不願意相信。
可這一天還是到來了,自己會被扣押在這裡。
如果是別人,她早就反抗了,可正是因爲是燕宗平,所以她不能。
她的命當年是他救回來的,她欠了他一條命,所以,她甚至不能反抗。
苦笑一聲,只是臉上依然淡漠的沒有任何情緒,“本宮出不得宮,那麼,季統領就替本宮去一趟太醫院找一位太醫過來吧。”
宮秋如說完,轉身,就徑直回了寢宮。
只是背對着衆人的眉頭,卻是慢慢皺了起來。
禁衛軍首領也即是季統領以爲是宮秋如生了病,也不敢耽擱,立刻就派人去請太醫了,另一邊也快速派人去通知燕宗平。
等一切都做完,胭脂已經跟着宮秋如回了寢宮。
胭脂神情很不對,她看着寢宮裡抱着昏睡不醒的孩子的宮秋如,忍不住道:“娘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去一趟邊境,回來就變成了這樣?
宮秋如愣了愣,許久,就在胭脂以爲她不會說時,宮秋如輕嘆一聲:“燕竹君死了,他心裡有氣。”
所以,她能做的,只能是靜待他消氣。
只是希望,一切不要朝着她最不願看到的情況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