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公子金世陵,在這個清晨破天荒的起了個早,在將自己打扮的比花還嬌美之後,便悠然出門,直奔何家。
他近來手頭拮据,故而邊走邊想:“無論如何要讓何家把下一年的房租提前付清,再不弄點錢到手,這個年都過不去了!”
沿着馬路慢慢踱到何家門前,他擡頭望了望上方的院門,想到自己也許會見到那個姓何的土軍閥,就有些緊張;深吸一口氣後,他擡腳踏上了臺階,一路走到了雕花黑漆鐵門前。
忽然,空中傳來一聲清脆的qiang響。
金世陵在重慶受過大空襲的考驗,此刻就下意識的雙手抱頭趴了下來,而與此同時,一個聽差推門跑了出來,險些把金世陵給踩了一腳。
“哎喲……”那聽差篩糠似的渾身亂抖:“你你你……”
金世陵擡頭看了他一眼,立刻爬起來問道:“你怎麼了?哈先生在嗎?”
那聽差手指院內:“他他他……”
金世陵以爲哈丹巴特爾在院內,便側身繞過聽差,穿門進院。
何家這大院十分寬闊,兩邊是大草坪,中間一條道路直通樓下長廊。金世陵向前走了兩步,忽有兩個老媽子哭嚎着迎面奔來,一溜煙的就衝出院門跑到馬路上去了。
金世陵有點摸不清頭腦,心想這是怎麼回事?
他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就見何寶廷提着一支衝鋒qiang從樓裡大踏步走了出來,後面跟着一幫衛士,有叫他司令的,有叫他將軍的,亂哄哄的一起勸他不要開qiang。而那何寶廷根本沒看到金世陵,也不聽人言,只是走到樓前,仰頭對着樓頂天台高聲喊道:“李世堯!你給我下來!”
天台上並無人影,只傳來一個應答的聲音:“我纔不下去呢!你當老子是大傻×嗎?”
何寶廷舉qiang向天臺處掃了一梭子子彈:“你媽的!你敢做不敢當!半夜裡有本事放走哈喇嘛,現在縮到樓頂上裝他媽的烏龜王八蛋!”喊到這裡他彷彿是氣息不夠,那嗓音都變了調子:“你把哈喇嘛給我弄回來!”
天台之上又傳來回應:“禿——大師是要去修行的,你攔着不讓人走,那不是作孽嗎?我可是爲了你好!你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何寶廷再要向上射擊,卻發現子彈已經耗盡,便把qiang狠狠的摜在地上,隨即繼續吼道:“李世堯!混賬!老子宰了你!你氣死我了!”說到這裡他靈機一動,昂首指着上方喊道:“你不下來是不是?好,那老子現在就點火燒房,我看你下不下來!你個狗養的老王八蛋!”
金世陵在後面聽見了,心中大驚,不由自主的就出言阻攔道:“那房子……是我的。”
何寶廷覓聲回頭望去,見是金世陵,也沒驚奇,只怒道:“老子燒了房,賠你錢就是了!兔崽子滾蛋!”
金世陵後退了兩步,做滾蛋狀,其實沒真走,只是站到了院門外,繼續留心戰況。
再說院內,何寶廷張羅着要燒房,且支使衛士去找汽油。而躲在天台上的李世堯聽了,就扯着大嗓門答道:“你燒房算什麼本事!你燒房就能真把老子燒死了?老子燒死了你能落着什麼好處?有本事你別動qiang,咱倆下去開談判!咱們就好好說說這事兒,看看到底是你對還是我對!”
何寶廷氣喘吁吁的答道:“談就談,你滾下來!”
金世陵站在院外,問那個篩糠的聽差:“你家裡這是怎麼了?哈先生呢?”
聽差受了大驚嚇,此刻剛剛緩過了一口氣:“哈先生夜裡走啦!何將軍不讓他走,結果這個李師長呢,不但放走了哈先生,還把何將軍給銬了半夜,等哈先生走的遠遠的了,才把何將軍給放了開。何將軍這就氣瘋了,也不知道從哪兒弄的qiang,追着李師長滿樓裡打,幸虧李師長身手好,一溜煙上了天台——對了,金先生,你來有什麼事啊?”
金世陵愣了愣:“哈先生走了,那你們家現在是誰管事啊?”
那聽差答道:“哈先生走了,以後就得是我們將軍管事了——再沒別人了啊!”
金世陵擦了擦頭上的冷汗:“那……那我改天再來吧!我說小老弟,你們何將軍要是真燒房了,你可得第一時間給消防隊打電話!”
聽差連連點頭:“哎,知道了。”
李世堯在天台上滾了一身灰塵,所以下來之後就先渾身拍灰,然後才走入一間小客廳內。因見何寶廷坐在沙發上,面色鐵青;他便出言笑問道:“你身上沒藏qiang吧?咱們男子漢大丈夫,你可不能跟我玩兒yin的。”
何寶廷方纔在樓內來回狂奔追擊李世堯,後來又到院內對着天台吼叫許久,此刻真是累的氣息奄奄,雖然表面上還是一副若無其事的鎮定模樣,其實只剩下了喘氣的力量。
李世堯斥退房內衛士,緊接着走到沙發前,心中高度警戒,臉上卻是笑嘻嘻的:“真沒帶qiang?我得搜搜身!要不然一言不和,你再掏qiang把我崩了!”說着他蹲下來,一隻手從對方的腰間一直向下滑到屁股,又從屁股往雙腿之間遊走。
何寶廷奮力打開他的手:“我叫人進來了!”
李世堯嗤笑了一聲,也瞧出何寶廷是折騰的狠了,現在就剩下了個死鴨子嘴硬,便將一顆心放回肚子裡。
“哎,寶貝兒,咱倆談談吧。”他邊說邊起身坐在了何寶廷身邊,不動聲色的繼續動手動腳:“我說,你這人有點太自私。人家哈大師是個出家人,出家人一輩子就講個修行;你可好,非得留着人家給你當管家,你這不是要毀了哈大師嗎?你要是覺着他那人好,喜歡他,那就得讓他好上加好;不能爲了自己,去擋人家的路。你想啊,這哈大師要是真讓你強留下來了,他那心裡能高興嗎?他往後的日子能過的舒坦嗎?昨夜裡我要是不出來放了他,你就是好心辦壞事!到時候哈大師不痛快,你瞧他不痛快,你也不高興,雙方沒有一個落到好處的,何苦來?再有,就是這哈大師是去拉薩,拉薩那地方不打仗,很安全的,等他在那地方呆膩歪了,興許就又回來了嘛!你要實在是想他想的厲害,你去瞧他也成啊!”
何寶廷聽到這裡,蹙起眉頭喃喃說道:“對,他喜歡好玩的東西,拉薩沒有什麼好玩的,他呆上半年,一年,一定就覺得無聊了。對,你說的對。”
李世堯擡手將他攬進自己懷裡:“好啦,寶貝兒,我陪你等他還不成嗎?”心裡想:“這禿驢走了還禍害人!先把懷裡這個穩住,等過一陣子再說!媽的禿驢敢回來,老子就宰了他!”
何寶廷靠在李世堯懷中長久的出神,後來忽然聽見李世堯的肚子裡打鼓似的亂響,就嘆了口氣說道:“餓了?吃飯去吧!”
吃過早飯之後,何寶廷悶悶不樂的走到院內草坪上坐了下來。此時已是冬季,溫度不高,天氣卻是難得的晴朗,那陽光明媚燦爛,照的人身上暖融融的。
李世堯走過去,也一歪身在旁邊盤腿坐下了:“地上怪涼的,你樂意坐,過來坐我腿上吧!”
何寶廷仰頭閉目,輕聲說道:“李世堯,剛纔我不該用qiang打你。”
李世堯握住他的手:“怎麼忽然就良心發現了?”
“哈喇嘛已經走了,你要是也死了,那我就不活了。”
李世堯看他那態度鄭重其事,又細想這話,發現在何寶廷心中,自己的地位是明顯高於哈丹巴特爾的。
“禿驢走了,他是發瘋;我要是死了,他就自殺——這很說明問題嘛!”
李世堯思及至此,心裡忽然就生出了一股子狂喜,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何寶廷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笑聲給嚇了一跳,扭頭問他:“你笑什麼?”
李世堯望着他,那種喜悅也不知如何發泄纔好,索xing合身撲過去,抱着何寶廷在草地上打起滾來。何寶廷在莫名其妙之下滾了一身草屑,剛要質問,嘴脣卻又被李世堯重重的吻住了。
阿拉坦抱着何承凱站在二樓窗前。何承凱望着院內草坪上打着滾的兩個人,好奇的問道:“阿布,他、他們幹什麼哪?”
阿拉坦皺着眉頭哼了一聲:“他、他們打、打架呢!”
“那咱去幫、幫爸爸啊!”
“咱不、不管他們!我讓人備、備車,咱去淺、淺水灣玩、玩兒去!”
何承凱一聽,高興的振臂高呼:“啊哈!走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