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伯,小侄懷疑鄭敬德是爲他兒子報仇。似乎這裡面也有釀造太白春的李家酒坊的參與。”
沈天元點點頭,道:“李修酒坊背後的東主雖然一直沒有露面,但絕對和鄭敬德有着關聯。只是……。”沈天元遙望國公坊的方向,嘆息道:“只是我一直沒看明白,李家酒坊是否和東府有關係,所以才忍耐着,沒有幫你們四房出面壓制他們。”
李修眼睛一亮,明白人在這裡啊。以前還埋怨鎮國公府沒幫孫家酒坊出面,現在看來,沈安元心裡都清楚,只是沒有確定李家酒坊背後之人,所以沒有打草驚蛇而已。
李修試探的問道:“三伯,是鄭敬德和東府有關係,還是李家酒坊和東府有關係?”
“有區別嗎?”沈安元微微皺眉,想了想,還是說道:“鄭敬德和李家酒坊是肯定有關係的,他多次出面幫李修疏通官場上的關係,這在江州官場算不上是秘密。可是,看着鄭敬德又不想是李家酒坊背後的東主。有人看見鄭敬德對李家掌櫃很是尊敬。”
李修不解道:“那三伯爲什麼說李家酒坊和東府有關係呢?”
沈安元瞥了李修一眼,又道:“鄭敬德是東府門生,能讓鄭敬德恭敬的人……。”
沈安元沒說完,李修心裡卻明白了。本來他還打算處理鄭敬德的時候,順便幫孫氏整治下李家酒坊,現在看來,有着東府參與在內,卻不是那麼容易辦妥的了。
李修還在想着,杜刺史領着鄭敬德來到眼前,臉色陰沉着好似要下一場暴雨。見到李修行禮眼皮都沒擡,說道:“你不是說鄭長史教唆衙役去打了你家小六嗎。那好,現在你當着大家的面,拿出證據來。”
“沒有證據,只是推測。”李修一攤手,說道。
杜刺史老眼圓瞪,陰沉的臉被一口氣憋的通紅,手指着李修哆哆嗦嗦的道:“無憑無據,你就敢帶人圍困江州府衙,你好大的膽子啊。”
鄭敬德雖然一臉惱怒,但他那雙死魚眼睛裡透出來的得意,卻瞞不過李修。
李修心中一動,感覺不對,低下頭一聲不吭,皺眉斟酌起得失來。
似乎得大於失。爲兄弟出頭帶人圍
困府衙,在鎮國公和沈三爺眼中,恐怕是功大於過。
而鄭敬德什麼都沒得到,還落得個擅敲警鐘的罪過。雖然這個可大可小的罪過,鄭敬德背後的靠山能幫他遮掩過去。
不對,肯定有哪裡不對。
李修看着鄭敬德那雙暗藏着得意的死魚眼,心中警惕之心愈加強烈。
李修心裡清楚,這個時候他拱手施禮,藉口年少莽撞,估計沒人會爲難與他,這件看似彌天的大事,在鎮國公府這塊金子招牌的照拂下,包括杜刺史在內的衆人,即便心裡如何咒罵,面子上都只能哈哈一笑了之。
可是明明知道鄭敬德背後還有算計,李修不甘心就這麼離開。
李修的沉默不語,引起杜刺史的憤怒,厲聲道:“沈家小子,你沒話說了嗎?”
李修心中一橫,咬牙道:“傷我六弟之人,絕對是鄭長史指使州府衙役所爲。甚至我懷疑,如今這些衙役,就在府衙之內。”
“空口白牙,算不得數。”杜刺史不屑的道。
李修現在也豁出去了,鄭敬德既然能敢當誘餌引李修來到府衙前,李修不信他會眼睜睜放過自己。索性也學着鄭敬德,以身作餌,看看鄭敬德有什麼反應。
等沈安元看來,李修重重的點下頭。
沈安元大笑,道:“這倒是容易,帶人搜一遍江州府衙,有沒有衙役作惡不就一清二楚了嗎。”
“欺人太甚。”杜刺史怒道:“沈老三,你真當我刺史府無人?還是你想讓老夫親自去敲警鐘。”
鄭敬德敲響警鐘,還能有各種理由解釋遮攔。若是由一州正印主官親自敲響警鐘,那意義卻是大不同。不管願不願意,江州府吃官糧的都將齊聚州府官衙。
沈安元一臉的不在乎,嚷嚷道:“你愛敲不敲。總之,或者你們州府衙門交出人來,或者我們自己進去抓人。杜老大,你自己選吧。”
“我選個屁!”
能逼得一府主官忘記官風官儀破口大罵,沈安元開始讓李修很是佩服。
薛天成在旁聽了半天,他本以爲杜刺史和沈安元到來之後,就該訓斥下屬的訓斥下屬,該呵斥晚輩的呵斥晚
輩,互相嘮叨幾句之後,息事寧人的各回各家。萬萬沒想到,沈安元竟然和杜刺史兩人槓上了。
即便心中叫苦,薛天成得上前勸阻,畢竟他麾下的守備營也參與其中。
“兩位,都多少年的交情了,至於爲幾個毛賊吵成這樣嗎?都消消火,不就是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賊嗎,這事交給本將軍了,保證三天之內給大家一個交到。”說着,薛天成又看向李修,笑道:“四少爺,我們有日子沒見了。最近可好?”
李修靠着爲薛天成販運軍鹽養了好幾年的家,自然不能怠慢薛天成。忙笑着還禮道:“託薛將軍的福,都還好。”
薛天成側身,讓過李修的正面,算是受了半禮,一邊攙起李修,一邊笑道:“四少爺,就算給我老薛個面子,這事改天再說,好不好。不就是幾個毛賊嗎?還是那句話,三天之內,就算是翻遍整個江州城,我老薛也必然送到四少爺面前。”
面對薛天成的懇求,李修心裡還真有些爲難。
就在這個時候,鄭敬德忽然說話,“四少爺,請問你抓到這幾人之後,會如何處置?”
李修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道:“也不會怎麼樣,就是我弟弟受什麼樣的傷,必然十倍討還回來。”
鄭敬德點點頭,道:“本官剛剛想起來,下午衙役們抓幾位形跡可疑的人,還未來得及訊問,現在看來,很有可能就是毆打六少爺的賊人。”
鄭敬德忽然轉性,讓李修心思跟着急轉。
李修本能的感覺這是鄭敬德佈下的圈套,剛想只要阻止,話到嘴邊,沈安元搶先提李修做主了。
“那就帶出來看看。”
鄭敬德小跑着進府衙,很快帶着幾個人出來。
松明火把之下,李修見到打頭之人,心中大驚。
他千思萬想,絕對沒想到,折騰的天翻地覆,差點血染長街,使得整個江州不得安寧之後,強逼鄭敬德交出的兇徒,竟然是他。
這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來人沈詢也認識,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纔過去不足一月,沈詢還沒有忘記這張臉。不由得,沈詢神情古怪的向李修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