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衝騎在那匹沒有馬鐙的馬上,膽戰心驚。好在這匹烏桓名馬很穩當,很給他面子,沒把他從馬背上摔下來,到了看臺邊,曹衝在許儀的幫助下從馬背上挪了下來,這纔算長長鬆了一口氣。上了看臺,坐在曹操身邊向前看去,只見前面的空地上已經豎起了箭垛,武將們一個個神氣活現的脫去了常服,頂盔貫甲,檢查着自己的弓箭和馬匹,準備一會兒大展身手,以便給司空大人留下點好印象,說不定這次下荊州就有自己的份了。誰都知道,這次集結大軍下江南,可能是最後一次有份量的大戰,過了這村可能就沒這店了,下次再想立戰功,誰知道會等到什麼時候。
文士們安安靜靜的坐在兩邊,這些跨馬射箭的粗活他們不屑幹,實際上也幹不來,所以只能在一旁看着叫個好,如果司空大人有興趣,再賦詩助個興討個賞什麼的。
一聲令下,武將們排好了隊,一個個手持弓箭,身背箭壺,挺着胸脯坐在馬上,胯下的戰馬一個個扭着脖子,馬蹄不安的刨着地,蹬踏得地上的野草在泥土中呻吟,當真是人如虎,馬如龍。
“唏……”排在最前面的平虜將軍劉勳一鬆馬繮,戰馬突然力,撒開四蹄衝了出去,劉勳反手從箭壺中抽出一隻鵰翎箭搭上弓弦,懷抱如滿月,出手似流星,長箭呼嘯着直奔箭垛而去。只見那邊守候的士卒看了一下箭垛,擡起手中的小旗舞了兩下,看臺上的唱旗官一聲高喝:“平虜將軍劉勳,中——”
劉勳圈馬回來,看了一眼等候的諸將,臉上露出一絲得意,奮威將軍鄧展笑道:“子臺,這有何難,你看我去射來。”說着,一抖馬繮,縱馬而去,不過奇怪的是他到了箭垛前卻沒有放箭,跑到箭靶前直接圈馬跑回來了,劉勳見了大聲笑道:“哈哈哈,子翼,你還要跑一次嗎?”
他正笑着,只見鄧展伸手抽出一隻長箭搭在弓弦上,身體後仰,人幾乎躺在了馬背上,也不見他瞄準,長箭離弦而去,當他跑回到看臺下時,正聽到唱旗官一聲高叫:“奮威將軍鄧展,中——”
“子臺,如何?”鄧展哈哈大笑,衝着睜着大眼的劉勳揚了揚手中的弓。劉勳臉上的笑容一僵,湊近了他苦笑着:“子冀,你這小豎子專跟我過不去,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在酒桌上把面子找回來,不把你灌成死狗絕不罷休。”
中護軍韓浩……
中領軍史渙……
虎豹騎曹純……
……
曹丕在看臺上看着臺下一個個縱馬而出的武將對曹衝笑道:“這個鄧子翼,箭術倒是不錯,就是總喜歡跟劉子臺較勁,不過,他最強的還不是箭術,據說他有一門獨傳的武技,能用空手奪下敵人的兵刃。壺關之戰他射空了箭壺,刺斷了長矛,砍壞了三把環刀,一人斬五十八人,最後空手擒下了高幹的侍衛隊長,只可惜沒抓住高幹,讓洛陽都尉王琰撿了個便宜。”
空手入白刃?曹衝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這種功夫在武俠小說裡倒是經常聽說,沒想到三國還真有這門功夫,他有些半信半疑的看了看曹丕,又看了看下面正跟劉勳說笑的鄧展。
“真的,有機會讓你看看。”曹丕見他不信,很認真的說道。
“好。”曹衝點點頭,他還真有點興趣,看看這三國時代的武林高手是什麼樣子。
有劉勳和鄧展的箭術在前,後面的武將們雖然箭術也不錯,卻不是那麼出彩,曹衝看得有些沒勁,正要打瞌睡,只見曹彰從遠處打馬而來,看了看箭垛,也不停馬,一邊放馬向看臺衝,一邊拉弓搭箭,回身連三箭,三枝長箭如流星趕月,接連射中箭靶。臺上下的文官武將們看了,不由得高聲大叫:“好……”
“子文的箭術又有長進了。”曹操開心的笑道,“我曹家總算又出了一個猛兒。”
“司空大人,請允許小子上前一試。”旁邊一個少年一撩衣裳,叉手站在曹操面前行了一禮。曹操一看,不禁開懷大笑:“叔權,你也手癢了麼?”
這個小孩子叫夏侯稱,是夏侯淵的第三子,字叔權,今後十八歲,跟曹彰很玩得來。曹衝跟他見過幾次,知道他跟曹彰一樣,不喜歡讀,倒是喜歡習武,不過沒見過他射箭,看他一臉的不服氣,看來是剛纔曹操那句話讓他有點不滿。
“稱敢請一試。”夏侯稱又施了一禮。
曹操看着眼前這個倔強的少年十分開心,哈哈大笑:“既如此,你就去試試。”
夏侯稱應了一聲,大步走到看臺邊,也不從臺階下去,一縱身從看臺上飛身而起,穩穩的落在拴在看臺旁的戰馬上,他縱馬跑到正走向看臺的曹彰,昂了昂頭說道:“子文兄,先別得意,看看我的箭術。”
曹彰衝着他扮了個鬼臉笑道:“叔權,先把箭射完了再吹牛,可不要脫靶喲。”
“休要小看人。”夏侯稱小腹一頂戰馬,戰馬衝着箭靶飛奔而去。夏侯稱在顛波的馬上,緊盯着遠處的箭靶,抽出三枝長箭,連三箭。三箭射完,馬正好跑到箭靶前。夏侯稱緊接着圈馬回頭,回身又連射了三箭。他也不看箭靶,馬跑到看臺前也不減,將手裡的弓扔給等在一旁的家將,藉着飛奔的戰馬飛身而起,直接跳上了看臺,緊行幾步,在曹操面前收住身形,單膝跪倒叉手行禮。
空鞍的戰馬長嘶一聲,彷彿通人性一般,險險的在看臺前一個急停,剎住了腳步。
唱旗官看到對面的旗語,有些愣了愣,然後才扯着嗓子大叫道:“夏侯稱,鳳還巢——”
臺上臺下先是靜了片刻,然後哄的一聲,亂成一團,曹操也有些吃驚,讓人把箭靶捧到看臺上,這才現果真是鳳還巢,六枝長箭全射在靶心,攢在一起,象是鳳凰的尾羽一般。
曹衝看了看正在跟曹彰對眼的夏侯稱,一口氣沒上來,嗆得咳嗽起來,***這小子是什麼人啊,這麼牛叉,能射出鳳還巢?嗯,看樣子是個猛人,找機會要套套近乎。
他這邊打着鬼主意,那邊曹操也興奮不已,他把夏侯稱拉到身邊,用欣賞的眼光細細打量了半天說道:“想不到妙才有子如此,夫復何求啊。”
曹彰把這時才露出開心笑容的夏侯稱拉到一旁,呲着牙笑道:“叔權,是不是又偷偷下苦功了,怎麼幾天不見,進步這麼快?”
“沒什麼,只不過以前跟你比賽時沒有盡力而已。”夏侯稱盡力扮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很不以爲然的說道。
“且,你就裝。”曹彰被他那樣子逗笑了,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別有事沒事學倉舒裝酷。”
“酷?什麼意思?”夏侯稱沒明白這個新詞是什麼意思,有些莫名其妙的問曹彰道。
“我也不太懂,這是倉舒新明的詞,大概就是很牛逼的意思。”曹彰說着,又作了個剛跟曹衝學來的動作,聳了聳肩。
夏侯稱雖然比曹衝五歲,可是架不住曹衝有心勾引他,所以夏侯稱很快就被曹衝稀奇古怪的詞語和層出不窮的奇思怪想吸引住了,等下面的比武大會結束的時候,夏侯稱已經對曹衝佩服的五體投地,並且熱情的邀請曹衝過些天去參加他五弟夏侯榮的週歲生日。曹衝自然是滿口答應,說起來夏侯稱的母親跟他的母親環夫人還是姐妹,兩家走動得一直比較近,只是以前的曹衝太注重於讀,和夏侯稱這個武夫不太合得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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