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陳三喜忽然睜開了眼睛。眼睛睜開,他還不明所以,只看見自己面前有個老頭子,鬚髮盡白,怔怔地看着自己。
陳三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慢慢地吐出來,拍了拍腦子,道:“是你啊。”
這個人當然就是無墨了,無墨看着陳三喜一幅茫然若失的樣子,問道:“你沒事吧,你終於醒了啊?”
陳三喜坐起身來,道:“沒事,我剛纔做了個夢,很長很奇怪的夢,夢裡經歷了很多很都的事情,我正在最美好溫馨的時候,你就將我吵醒了。”
無墨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我若是告訴你一件事情,估計你就不會怪我把你吵醒了。”
陳三喜爬了起來,道:“什麼事情,你說說?”
無墨忽然將聲音提高,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已經睡了十四五天了,究竟是十四天,還是十五天,我已經不記得了,反正是很長很長。”
陳三喜睜大了眼睛,簡直有點不相信無墨的話,道:“你說我睡了十四五天了,你有沒有搞錯?”
無墨說的信誓旦旦的,道:“沒有,絕對沒有搞錯,我一直都在叫你,甚至還打了你兩拳,你都沒有醒來,我想說,你呼吸均勻細密,並沒有什麼異象,所以就任由你睡了,今天我看到劉玉成好像身體很不適,所以終於來想盡辦法將你弄醒了。”
陳三喜將衣服穿好,疊了疊,笑道:“你用的什麼法子?”
無墨訕訕地摸着頭,覺得很不好意思,道:“我用力擰你的屁股,估計你屁股都被我擰腫了吧。”
陳三喜聞言就摸了摸屁股,發現屁股上有那麼一塊果然很疼,不過他還沒有來得及生氣,就想起了無墨的話,問道:”你說劉玉成身體不適,究竟是怎麼了?”
無墨道:“你不是說他半個來月之後就可以恢復如初,現在過去半個月了,我一直都是給他餵食的,今早忽然大吐血,又昏死過去了,趕緊去看看。”
陳三喜三步並作兩步,衝進了茅屋裡。果然,在牀板上,到處都是鮮血,流了很多。
陳三喜跳到牀上,對着無墨,道:“你快點將他扶起來,我來運氣給他療傷。”
無墨不由地問道:“現在情況如何,他還有救嗎?”
陳三喜只是簡單地道:“他剛纔吐血是因爲氣脈已通,我只要將他的心脈護住,不出三天,他就會沒事的。”
無墨點着頭,道:“那就好。”他說着話,就用力將劉玉成的身體扶了起來,陳三喜坐在了劉玉成的面前,從空戒之中取出了三枚銀針。
一枚插在天突穴上,一枚插在曲池穴上,一枚插在乳中穴上。三枚銀針插好,陳三喜單手使力,調運處真氣,直接拍打在劉玉成的面頰之上。
很快,劉玉成就動了動,面頰上不斷的有煙霧冒了出來。無墨在背後扶着劉玉成,感覺劉玉成的身上已經流出了很多的熱汗,汗液渾濁,而且就連無墨都覺得手很燙,顯然陳三喜的真氣已經在劉玉成的體內催發。
無墨看着陳三喜臉色慢慢地變白,有點擔心陳三喜的身體,可是此時也不敢勸阻,他不由地搖了搖頭,陳三喜這人的行爲處事往往與別人不同,他說救劉玉成就一定會竭盡所能將劉玉成救治好的,甚至是消耗自己打量的心神也在所不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無墨只覺得劉玉成的背已經滾燙的像個小火爐了,再看陳三喜,陳三喜忽然五指張開,從上至下五根指頭分批在劉玉成的全身上下的數十道大穴上一一按下,然後倏然收手,吐納之後才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劉玉成的身子也慢慢地恢復了原來的體溫。
無墨將劉玉成扶着躺倒,用自己衣袖做成的毛巾在陳三喜的臉上擦了擦,道:“怎麼樣,你沒事吧,還好嗎?”
陳三喜又吐納了幾番,才道:“好是好,就是肚子有點餓了,你不是說做好的烤雞等我吃嗎,烤雞呢?”
無墨往茅屋中間一指,笑眯眯地道:“看那邊。”
循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兩隻烤雞,橫着擺在烤架上面,陳三喜笑了笑,道:“那你還不趕快拿過來。”
無墨很快地就取來了烤雞,烤雞顯然是剛烤過的,又香又嫩,雖然在平時,這樣的東西陳三喜也許都難以下嚥,可是,現在情形不同了,三下五除二,他就囫圇吞棗一般的剎那間就將整隻雞吞了下去,還用力地打了一個飽嗝。
無墨急忙取來了水,道:“這個是自然之水,喝了有強身健體的功效。”
陳三喜接過來,喝了兩口,慢慢地深呼吸了幾下,才道:“現在等劉玉成醒來,我們就可以趕路了,我們來到惡魔島這麼久了,那個羅剎牌到底藏在什麼地方,你倒是跟我說說。”
無墨故作神秘,道:“別急,到時候你自然而然就知道了,反正現在你已經醒了,只要你的人沒事,難道還取不到羅剎牌嗎?”
這個時候,陳三喜才注意到思君跟謝天普不在這裡,就不由地問道:“他們兩個人呢?”
無墨淡淡地道:“去外面拾柴去了,想吃我的烤雞,不幹點事情怎麼能行。”
陳三喜連忙問道:“他們去哪兒拾柴了?”
無墨攤開手,道:“我也不知道,你問這個作什麼?”
陳三喜臉色變得嚴肅了起來,道:“我已經知道了,殺害船上船長跟水手的,是一個我們也許不認得的人,那個人一定已經跟着我們來到了惡魔島,環伺在我們的左右,所以以後我們一定要一起行事,千萬不能分開,據我估計,那個人的法術絕對不在我之下,所以大家一定要小心一點。”他指了指外面,道:“你快將他們找回來吧。”
無墨還沒有說“是”,陳三喜又接着道:“還是我跟你一起去吧。”
無墨道:“那劉玉成怎麼辦?”
陳三喜道:“劉玉成現在在那人眼中看來,已經是個死人了,不會動他的。”
無墨覺得陳三喜說的有道理,就道:“那好,我們一起去找他們回來。”
一路上兩個人走的並不急,兩人都知道急是沒有用的,如果暗中的那個兇手真想下手的話,應該在謝天普跟思君出去的一段時間內已經下手了,急也不急於一時。
無墨這個人向來話多,跟陳三喜走在一起,那跟像是個話嘮一樣了:“你說既然兇手不是劉玉成,那麼兇手會是誰呢?”
一路上,陳三喜都沒有怎麼說話,可是無墨一直都在問,所以陳三喜就將柳飛絮的秘密給說出來了,聽到了柳飛絮殺了自己的老婆,但是卻不是殺死船員的兇手,那麼無墨自然要問真正的兇手是誰了。
陳三喜皺着眉頭,道:“你能不能不要問了,因爲我也不知道。”
無墨看陳三喜有點不太高興的樣子,就道:“你怎麼了,是不是不太舒服?”
陳三喜深吸了一口氣,道:“是的,我做了十幾天的夢,而且夢很古怪,在夢裡,我遇見了很多的人,很多的事情,我能夠感覺的出來,這個夢像是在向我昭示着什麼,可是我偏偏又無法理解。”他一邊說着,一邊低着頭思索,說到這裡,他好像想起了什麼似地,對無墨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名字陰哮的人?”
無墨一驚,道:“你知道這個人?”
這麼說,那無墨就無疑承認了確實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
陳三喜睜大了眼睛,道:“真的有一個叫做陰哮嗎?你知不知道,我在夢裡一直找的人就是他,他是不是一位神醫?”
無墨點了點頭,似乎在腦海中搜尋一點關於陰哮這個人資料,他想了半天,才道:“這個陰哮如果現在還活着的話,估計年紀也跟我差不多了。我二十多歲的時候,陰哮就已經成名了,神醫之名,更是聞名遐邇,炎黃界沒有一個人不知道的,簡直可以起死回生。”
陳三喜搖着頭,嘆道:“這可真是一個稀奇古怪的夢。”
無墨拍了拍陳三喜的肩膀,道:“好了,你就不要再想你那個什麼夢境了。”他指了指前面,道:“我已經看到他們了。”
順着他所指的方向,透過一片淡淡的樹影,就可以看到謝天普跟思君兩個人在海邊走來走去的,正在撿一些枯枝。無墨正準備走過去,陳三喜忽然制止住了他。
無墨回過頭來,道:“幹什麼?”
陳三喜解釋道:“我們不用過去,我們就在這裡等着他們回來,我們若是過去了的話,兇手也許就不敢出手,我們在暗處的話,兇手沒有防備,他暗算他們兩個的時候,我們正好也可以暗算他,將兇手擒獲,看看他的真面目。”
無墨覺得陳三喜說的很有道理,可他也很擔心,道:“如果我們出手沒有兇手快,那就算我們能夠擒住兇手,那這兩個孩子不就完蛋去了嗎?”
陳三喜攤開手,聳了聳肩,道:“世上很少有兩全其美的事情,所爲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說是不是?”
無墨眼睛在眼眶中咕嚕嚕地轉着,他好像想將陳三喜這個人看個徹底,陳三喜的行爲方式有時候連無墨都覺得很絕,不但妙絕,也非常絕情。
但是,他也不能不承認,陳三喜這個法子也不失爲一個好法子。
陳三喜半蹲下來,整個身子都彎曲了,就像是一張弓,已經引滿,蓄勢待發,只要兇手一出現,他立刻就能爆發出全身的力量,以最快的速度衝出去,一擊將兇手擒住,他有這個信心。可是保持這個姿勢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耗費很大的精力跟注意力。
無墨本來覺得陳三喜的姿勢很可笑,可是忽然又覺得很可怕。可怕的是陳三喜這個人,陳三喜平時可能跟別人說話有說有笑,一副很容易相處的樣子,可是當他要做某件緊要的大事的時候,整個人一下子就變了,變得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劍一般,鋒利、強韌、不屈,人類一切最強悍的能力都能在他的身上找到。
可是無墨並不是陳三喜,陳三喜能夠以那種費力的姿勢保持在那裡,但是他可坐不到,他慢慢地坐了下來,坐在了地上。
可是坐了半天,外面也是一點變故都沒有,所以無墨連坐着都感到很是無聊了,他正要站起身來勸陳三喜,誰知陳三喜突然想是一隻強弩一般射了出去,速度之快,無法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