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如何,他已經決定,要去找賴鳳問個明白,以賴鳳那孤傲的性格,如果人真的是他殺的,他一定會承認的。
在這件事查清楚之前,陳三喜不想身邊的其他人再受到傷害,他只能將舒雅帶回了海外海公寓。
丁雷還沒有醒來,症狀比之前更加的惡化了,不及時救治的話,估計相當危險。
“你真的打算去找賴鳳?”
問這句話的是夏無力,他了解賴鳳的實力,絕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人。
“至少要問個清楚。”
在夏無力的面前,陳三喜已經沒有多少可以隱瞞的了,就連陳三喜的身份來歷,夏無力也許都已經瞭如指掌了。
但夏無力卻並沒有將所知道的告訴神父,這讓陳三喜也感到很不解。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但你在去之前,最好先跟神父打個招呼。”夏無力建議道,確實,陳三喜現在是神父的人,不管做是事情,本就該先通知神父的。
“我知道。”陳三喜拍了拍夏無力的肩膀,說道:“我的朋友就麻煩你照看了。”
夏無力笑笑,說道:“這倒不是問題,我只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他明顯話裡有話:不管你是什麼身份,既然已經投靠了神父,就不要做出背叛的事情來。
陳三喜只是點了點頭。
這次陳三喜進來的時候,神父正在房間裡喝茶,看他的樣子,貌似喝的很有滋味。
“你是要打算去找賴鳳嗎?”神父好像對什麼事情都了熟於心一般,陳三喜還沒開口,他就先說道。
既然已經知道了,那陳三喜也省的解釋了,就直接回答道:“是的,我馬上就要去找他。”
“你需不需要幫手?”神父將茶杯放在桌子上,看着陳三喜。
陳三喜似乎從他的眼神中讀到了一些信息,沉默了片刻,纔回答道:“不需要。我知道你一定還有別的話想跟我說,但可不可以等我回來之後再問?”
“可以,你去吧,我等着你回來,如果你回不來的話,我一定會派人將賴尚虎的老窩都端掉。”
神父說的很輕鬆,像是在開玩笑,但陳三喜知道不是,神父說的每一句話,都一定能做到,做不到的,他一定不說。
不管怎麼樣,神父一直對陳三喜很不錯,這卻讓陳三喜心中非常的糾結,因爲他整個行動的目標就是神父。
當他走到賴鳳家門口的時候,他就已經不糾結了,該來的始終會來。
賴尚虎當上高官之後,就給他的手下每人買了一套房子,其中,賴鳳的房子最大,地段也最好。
站在陽臺上,就可以看到海,蔚藍色的大海。
跟着賴尚虎浴血拼搏了這麼久,賴鳳終於有了自己的家,也有了自己的老婆孩子,近年來,他已經有點發福了,可他的身手卻依舊不減當年,無論誰靠近他三米之內,都可以感受到他那股砭人肌膚的殺氣。
陳三喜還沒有進去,只是站在他家的院子門口。
他已經看到了坐在陽臺上喝茶的賴鳳,以前賴鳳還沒有成名的時候,最常喝的是酒,現在人已經步入了中年,事業也有所成就了,就改喝茶了。
青碧色的白茶,在杯子裡面搖晃着。他剛從椅子上站起來,就看到了門口的陳三喜。
他從來沒有見過陳三喜,但卻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壓力,無形的壓力。
對於不速之客,賴鳳一般的應付法子是:直接趕走。
但看到了陳三喜,他卻皺了皺眉,乾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喊道:“那位朋友,是不是要找我?”
陳三喜點了點頭,迴應道:“我本來想爬進來的,但無奈你家大門太高了。”
賴鳳笑了笑,直接將陳三喜接了進來,接到了陽臺上。
很少有客人能夠到他家的陽臺上來一覽海景的,陳三喜應該是第二個,第一個是賴尚虎。
這房子本來就是賴尚虎給他買下來的。
陳三喜胳膊按在欄杆上,感嘆道:“這可真是個好地方啊,如果我以後年紀大了,能夠在這裡買棟房子養老,那就再好不過了。”
賴鳳坐在那裡,吹了吹茶葉沫,悠悠地說道:“一個人,只要肯努力,什麼事情都能夢想成真的。”
他的話音中,不免帶着幾許自傲跟倚老賣老的意思。
“努力倒是真的,不過,假如有人給我點錢,讓我去殺人,我卻是萬萬做不出來的,有的錢能掙,有的錢不能掙。”陳三喜側過臉來,餘光掃在賴鳳的臉上,說道:“賴管家,你說是嗎?”
賴鳳已經算是賴尚虎集團裡的第二號人物了,大大小小的事務都由他打理,所以很多人都稱呼他爲“賴管家”。
杯沿剛剛接觸到賴鳳寬厚的嘴脣上,聽到這句話,他又將杯子放了下來,一股冷笑籠罩了他的臉。
“聽你的意思,難道是說我殺了人?”賴鳳有點不太高興了,沒有哪個主人聽到這種話會高興的。
“我只是隨口一說而已,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個道理我也很明白。”陳三喜的目光又轉移到了泛起浪花的海面上。
陽光被海浪剪碎,波光粼粼。
“你要是來這裡找兇手的,那就太好了,因爲我從出道至今,整整二十年,殺了不下三十個人,你要找的兇手很可能就是我。”
賴鳳居然承認了自己是個殺人無算的兇手,看他的臉色,卻並沒有任何的不安。
“不知道你最後一次殺人,是在什麼時候?”陳三喜順着他的話,問道。
賴鳳好像被問住了,想了想,纔回答道:“那應該是在五六年前了,也有可能是七八年前,時間太久,我已經不記得了,雖然我雙手沾滿了血腥,但沒有誰願意做一輩子殺人的勾當的。”
憑他現在的聲望,確實不需要去殺人了,至少不需要自己親自動手了。
陳三喜轉過身來,面對着他,正色說道:“這幾天你真的沒有殺過一個人?”
賴鳳回答的很簡潔:“沒有,半個人都沒有。”
陳三喜依舊不依不饒,問道:“那你昨晚在什麼地方?”
賴鳳想也不想,說道:“在家裡,喝茶,看電視。”
陳三喜注視着賴鳳的眼睛,注視了很久,忽然笑了起來,說道:“看來閣下的日子過的不錯,既然這樣,那我也就不打擾了,就此作別。”
他也不等賴鳳迴應,就雙手插在口袋裡,走了出去。
“等一下。”
賴鳳忽然說道。
陳三喜停住了腳步。
賴鳳將茶杯放在了桌子上,站起身來,衝着陳三喜的背影說道:“你知不知道,很多人都不敢來拜訪我,因爲他們怕死。”
陳三喜聽着。
“但你卻好像一點也不怕我,看來你多多少少總有點本事。”賴鳳的話語中帶着一絲挑釁。
陳三喜卻笑了起來,說道:“你太高估我了,跟賴管家比起來,我的本事只能算沒有。”
“我不信。”
賴鳳的聲音忽然變了,變得很雄厚決絕,他這是在向陳三喜挑戰。
他已經很久沒有跟別人動手過了,他居然有幾絲興奮。
“你要是沒什麼本事,那天晚上,絞肉機怎麼會死在你的手裡呢?換做是普通人,就算是十個,也別想傷到絞肉機的一根毫髮。”
賴鳳一步步地朝着陳三喜走了過來。
陳三喜立刻就感受到了強大的殺氣侵襲而來,懾在脊髓上。
“你是要幫他報仇?”陳三喜淡淡地說道。
“有點這個意思。”賴鳳走到陳三喜的身後,站在三米線上。
“說實話,我並不太想跟你動手,但你一定要逼我的話,我也沒辦法了。”陳三喜依舊背對着賴鳳,左手慢慢地伸開,五根指頭彎曲成爪狀。
“我知道,你今天來,一定是因爲你有個朋友死了,但苦於找不到兇手,所以就來問問我,是不是我殺的,是嗎?”
賴鳳的視線盯在陳三喜的手上。
陳三喜承認。
“雖然我不知道你的朋友被誰所殺,但如果你跟我把詳細的情況說一說,也許我可以幫到你的忙,在光明市,我還是有一定活動能力的。”
剛纔的殺氣,猝然從賴鳳的身上一掃而光。
陳三喜也終於轉過了身來,說道:“你又不打算給絞肉機報仇了?”
“像他那種狂妄之徒,本來就該死,你殺了他,也算是爲民除害了。”賴鳳微微笑了笑。
陳三喜也笑了笑。
相視一笑,有很多種意思,他們這一笑,將原本蕭殺的氣氛,一下子化解於無形了。
動手對於他們兩人來說,都不是最好的法子,無論誰勝誰負,另外一方都要付出慘痛的代價的。
陽臺上有一張很小巧的玻璃桌,兩邊正好夠坐一人。
聽完了陳三喜的話後,賴鳳就沉思了片刻,說道:“你有沒有想過,殺死妙春子的,或許並不是個人。”
不是人是什麼?
陳三喜想問,卻沒有問,他知道賴鳳會自己解釋的。
賴鳳解釋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魔獸兵團’這個名字?”
陳三喜失聲道:“魔獸兵團?”
賴鳳點了點頭,看着杯子裡漂浮着的茶葉,娓娓說道:“看來你也聽說過。不錯,他們是由三百頭魔獸組成的強大的殺人兵團,兩百年前,由赤月統領,後來赤月葬身崖底,三百頭魔獸就遭到了獵殺,死傷大半,不過還有一些逃入了深山老林裡,僥倖存活了下來,妙春子死前手掌心裡刻的月形血跡,很有可能指的就是赤月,也就是意指兇手便是魔獸。”
陳三喜摸了摸下頜,沉吟着說道:“但我聽說,赤月跟妙春子是至交好友,那些魔獸爲什麼要殺妙春子呢?”
不等賴鳳回答,他又補充道:“據說這些魔獸,以前都是人,後來因爲修煉了某種可怕的魔功,所以才幻化成野獸的形態,他們的身體裡,還是殘留着人性的,既然如此,他們應該認得妙春子,不會痛下殺手的。”
“但我卻聽說,赤月之死,跟妙春子有很大的關係,妙春子不但是個神醫,也是個用毒的高手,在十二位異能強人絞殺赤月之前,妙春子已經在赤月的食物中下了毒,所以赤月纔會被那十二位強人打敗,以至於喪命的。”賴鳳卻跟陳三喜持着不同的見解,不過他說的也很有道理,赤月當年雄踞天下,幾無對手,那十二個人雖然厲害,但跟赤月還是相差甚遠的,赤月沒有理由慘敗而亡的。
陳三喜自然要問:“妙春子爲什麼要殺赤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