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興走到近前,張楓也沒有動一下,他發現張楓的頭髮變了顏色了,由以前的黑色變成了現在這種花白的顏色,嘴邊的鬍渣子也稀稀疏疏地排成了一個圈,頭髮亂糟糟的。
如果不是因爲這兒本是張楓的老窩,李興幾乎不能相信面前的這個人就是張楓,張楓在這一瞬間,好似蒼老了很多,也頹廢了很多。
他坐在那裡不動,可手裡還是夾着一根雪茄,雪茄上冒着一縷縷的青煙,青煙纏繞,在大廳裡面浮動。
李興故意咳嗽了一聲,很不屑地道:“張楓,我家三哥讓我來告訴你,明天中午十二點,在老地方見面,不見不散。”
張楓依舊不動,卻已經開口了:“我知道了。”
他的聲音很嘶啞,很穩重,聽起來像是遠在天邊,可又如同親在耳側,帶着一種幽靈般的感覺。
也不知是這宅子太陰冷,還是張楓太詭異,李興居然忍不住激靈靈的打了個寒噤。
他又咳嗽了一聲,鎮住心神,道:“那就這樣說定了。”
話說完,他就急忙跑出了這間宅子,溜之大吉了,他怕自己再逗留下去,就會被這種陰冷的氣息吹的魂飛魄散了。
他跑掉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背上已經溼透了,脖子後面一大塊的雞皮疙瘩。
張楓這個人雖然一動不動,可是卻偏偏會產生一種讓人感到頭皮發麻,全身發冷的氣息,這種氣息鬼魅一般的神秘而詭譎。
張楓手裡的雪茄終於燒到了盡頭,紅色的菸頭掉落下來,掉在了他的手背上,將他的皮膚都燒焦了,可他卻還是不動,好像連知覺都麻木了。
“你真的不願意我插手此事嗎?”一個頭發樹立的老頭從角落裡走了出來,走到了張楓的身後。
張楓仍舊沒有說話。
這個老頭子當然就是赤發金剛了。
“以你現在這樣的心理狀態去跟陳三喜鬥,根本沒有絲毫生還的可能,你只能敗,你要知道,你們兩人之間,敗了就是死,其間完全沒有選擇的餘地。”赤發金剛在張楓的身旁坐了下來,語氣沉重。
張楓的鼻息劇烈了起來。
“你現在可謂是衆叛親離,一無所有,你要想清楚,如果我出手的話,陳三喜必死無疑,你也能夠獲得你以前的一切,你若是讓我不插手其間的話,那麼你就很可能死在陳三喜的手裡的。”赤發金剛看着張楓的側臉,道。
張楓手背上的菸頭終於燒盡,菸灰一點點地掉落。
他轉過臉,看了一眼赤發金剛,沒有一點情感地道:“你太低估了陳三喜,也太低估了我,你不一定能夠打敗陳三喜,我也不一定會輸給陳三喜。”
赤發金剛的眼球暴突,臉上的肌肉扭曲了起來。
“如果你不相信的話,你現在就去試試看,陳三喜上次之所以會沒有還手之力,只不過是中了你下的毒而已,而且是因爲保護一個女人所致,你若是跟他真正地打上一次,我保管你討不到好處的,而且你的毒也不會有第二次擊中他的可能的。”張楓冷淡地道。
赤發金剛臉上的肌肉抖動了起來,雙手握緊。
“我現在有點困了,我要去休息一會,明天還要去赴他的約。”張楓說着話,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的腰微微有一點弓着,走路也顯得蹣跚了起來,他一步步地走進了房間裡,宛如一個耄耋之年的老人了。
“好……”赤發金剛將沙發上的真皮撕碎,嘶聲道:“我就去殺掉陳三喜給你看看,讓你知道我赤發金剛的厲害。”
李興回來的時候,陳三喜還在那張椅子上面坐着,望着窗外打着哈欠,他雖然有睏意,但卻不想去睡覺。
“怎麼樣,事情辦妥了嗎?”這句話陳三喜沒有問,因爲他知道李興既然能夠活着回來,就一定把事情搞定了。
他相信李興,也相信張楓。
“幫我去沖泡一杯咖啡。”陳三喜見到李興回來,只是說了這麼一句話。
李興跟在陳三喜的後面,幹過了很多的事情,可就是沒有泡過咖啡,這種事情,一般都是陳三喜的秘書所作的。
可既然陳三喜發話了,他只有照着做。
咖啡泡好了,陳三喜呷了一口,咂了咂嘴,道:“這咖啡技術不到家啊,上面全都是白沫。”
李興撇了撇嘴,道:“三哥,我是男人,哪有那麼細緻啊。”
陳三喜打了個哈欠,轉變了話題,道:“葉凡已經睡了一晚上了,現在醒了沒有?”
李興已經知道葉凡是誰了,他很快就回答道:“我看估計還沒有醒吧,他要是醒了,肯定已經來公司裡面找你了。”
陳三喜似乎覺得李興說的很有道理,點了點頭。
“你先下去吧,好好地學學泡咖啡,有時候,修煉法術這種事情就跟泡咖啡一樣,需要細心。”陳三喜道。
李興雖然有點不服氣,可也沒有爭辯,帶上門走了出去。
陳三喜將咖啡倒進了菸灰缸裡面,點燃了一根香菸,抽了兩口。
可香菸還沒有抽完,他居然睡着了,就這樣躺在椅子上面睡着了,香菸在慢慢地燃燒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菸灰掉落在了他的手背上,燙了他一下,把他驚醒了。
他猛然腦海之中一道閃電經過,好像預感到了什麼似地,一個箭步衝到了窗口。
這是公司的第十三層,從這裡雖然看不太清樓下的情景,不過陳三喜的目力很好,一眼能夠望到很遠的地方。
他剛往下望,就發現了樓下站着兩個人,一個站在左邊,一個站在右邊。
站在右邊的一頭紅色的沖天長髮,是赤發金剛,而跟他相向而立的,居然是葉凡。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赤發金剛找上門來了,卻被葉凡擋在了門外,陳三喜原本想下去瞅瞅的,可最終卻忍住了,他想看看情況。
赤發金剛一直被神話的很厲害,簡直到了快無所不能的地步了,陳三喜想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如傳說中那麼神。
兩個人站在那裡,所有的人都跑開了,留下了公司門口那塊很空的地,地面上還停了幾輛暫時泊那裡的汽車。
兩人還沒有動手,卻已經有種無形的殺氣在四周瀰漫了,稀疏的空氣頓時變得厚重了起來,讓人窒息。
“你小子是什麼人,居然敢擋住老夫的去路,老夫當年叱吒黑白兩道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吧?”赤發金剛輕蔑地道,臉上帶着陣陣冷笑。
葉凡也不生氣,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你是誰,我完全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就算你當年很厲害,那也不過是因爲我尚未出生呢?現在我在這裡,誰也別想靠近我三哥半步。”
赤發金剛臉上輕蔑的意味更重,道:“你三哥?難道就是陳三喜?要是陳三喜有種,就別像個孫子窩在裡面,讓他出來跟我鬥一鬥。”
聽到這句話,陳三喜就笑了起來,搖了搖頭。
就憑這句話,陳三喜就能夠斷定,赤發金剛的威名,有點名過其實了,一個真正的集大成的高人,是絕對不會說出如此唐突難禁的輕浮的話語的。
“要殺你,還輪不到我三哥出手。”葉凡用手指在鼻子上面一抹,極其傲慢地道。
“小兔崽子,看老夫今天如何收拾你,今天不把你粉身碎骨,我就枉稱赤發金剛。”赤發金剛這下終於怒了,一條條的刀疤在臉上蠕動着,顯得既噁心又恐怖。
他的身後有兩隻大鐵錘,這就是他的武器,練鐵錘的人,通常分爲兩種,一種是本事極其低劣的,依仗着鐵錘來撐門面,還有一種就是真正的高手。
而赤發金剛,顯然是屬於後者的,他依靠這這一對鐵錘,已經縱橫幾十年了。
在他看來,斬殺一個小孩子,那真是易如拾芥的事情,不費吹灰之力。
兩把鐵錘撞擊在一塊,閃出一串火花,聲響震耳發聵,兩邊梧桐上的樹葉也被震碎,如雨一般的落了下來。
落了葉凡一身,葉凡卻沉住了氣,沒有用手去拂走。
陳三喜眼中露出讚許的目光,對敵的時候,有一大禁忌,那就是分心,而葉凡,顯然已經做到了心無旁騖了。
從這一點看,他已經具備了一定的心理素質了,在對戰的時候,心理素質相當的重要,特別是對戰比自己霸道的對手。
“血色骨翼……”葉凡低呵一聲,眼中血色蔓延,在全身交織,後背匯聚,皮肉破裂,骨翼狂突而出,成型。
這一次,比上一次要得心應手了,變化的速度也加快了許多。
赤發金剛揮舞着手裡的鐵錘,大笑道:“小子,有兩手嘛,讓老夫來送你歸西天。”
他的身子很強壯,很結實,這樣的一個人,按說身法的移動應該不會太快,這本身就是先天的劣勢,但是赤發金剛卻是個例外。
他的身子突然原地旋轉,然後飛起,兩隻大鐵錘也在身體旋轉之時,隨着急速地轉動了起來,鐵錘的材質極好,被陽光照射的放射着萬道的精芒。
精芒恰好映在了葉凡的眼睛裡,葉凡本能地眨了眨眼。
可就這一眨眼的工夫,赤發金剛已經發動了進攻,他的進攻不但迅速,而且猛烈,相當之猛烈。
連樓上的陳三喜的眼中的都露出了擔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