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盅又搖晃了起來,骰子在木盅裡發出“吭哧吭哧”的聲音,女孩顯然是個賭博狂,已經卷起了袖子,露出雪白粉嫩的玉臂,敲打着桌面,低聲喊道:“小小小小……”
勞三戶從做到右掃視了一週,然後將木盅往桌子上重重地一放,道:“開了啊”。
一四一五一六,還是大。
女孩的眼睛已經爆發出了怒火,大聲道:“怎麼又是大。”她指着勞三戶道:“你是不是出老千啊。”
勞三戶擡起兩隻手,道:“姑娘,說話要講求證據的,你可不能血口噴人。”
女孩氣得直喘氣,道:“再來。”
她嘴裡說着再來,可是手裡已經沒有錢了。勞三戶看着她空空如也的手,道:“姑娘,你已經沒錢了,還來什麼,難道下空注嗎?”
女孩訥訥地道:“我……我,我先欠着不行嗎?”
勞三戶笑了笑,道:“姑娘,賭錢哪能欠啊,我這又不是賣酒的小店,你要是沒錢,可以回去睡一會,何必來這裡生氣呢?”他這幾句話說的簡直是通情達理,就算明知他這人是個見錢眼開的人,但是偏偏讓人無法反駁。
陳三喜知道現在自己表現的機會來了,就大聲道:“她沒錢,我有錢,我可以幫她下注。”
勞三戶哈哈大笑,道:“這倒是沒關係的,只要是錢,是誰的都一樣。”
女孩白了陳三喜一眼,想說什麼,可是看到陳三喜押在桌面的錢,到了嘴巴里的話還是嚥了下去。錢財動人心,這句話,還真是一點都沒有說錯。
現在要做的就是等着開點子了,這一把陳三喜居然順了女孩的意,押了“小”,開出的點子究竟如何呢?
點子還沒有開,勞三戶的手也還沒有動,他在等什麼呢,他自然在等着別人下注。他拍着桌子,喊道:“下注了下注了,多下多贏啊。”
可是想贏他的錢可謂是難之又難啊,他的眼睛從左看到右,有從右看到左,隨着他的目光,陳三喜注意到了一個人,這個人穿着一件白褂子,鞋子跟衣服都已經洗得發白了,皺巴巴的裹在身上,一看就是個窮白面書生的樣子,更可笑的是他頭上還帶着一定白面書生的帽子。陳三喜看着這個人,不由地搖了搖頭。
“我押一千金。”這句話從這個窮白面書生的嘴裡說出來,那簡直是沒有人敢相信的,這個看上去已經窮的快要討飯的人,身上居然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一千金的紙幣出來嗎,這任誰都不會相信的。
勞三戶的一直都在注意着這個白面書生,發現他一直都躲在別人後面,想下注可是又不斷的猶豫,這一次,估計是下定了決心了,可是勞三戶還是怕他只是意氣而已,拿不出這麼多的錢來。
可誰知,這個白面書生卻猛地將手往桌子上一拍,大聲道:“一千金,你們看好了。”他的手移開,擺在桌面的果然是一千金面值的票子。
就連陳三喜也不禁咂了咂嘴,不敢再看不起這個窮白面書生了,不過他咂嘴也不完全是因爲這件事,而是他聽出了這個窮白面書生的聲音,就是剛纔在門外問勞三戶到不到兇魔島的聲音,這個看上去弱不禁風、蒲柳之姿的白面書生難道真要去那個九死一生的兇魔島,也許他的左腳還沒踏上兇魔島,估計就掛掉了。
白面書生下完注之後,別人也不敢落後了,誰要是不下注,那簡直會被各種瞧不起的,緊接着下注的是挨在白面書生右邊的一個少年,少年手中一把摺扇,摺扇看上去是紙質的,可是陳三喜知道不是,這無論怎麼看都絕對是一把中品靈器,也許還不止,少年將摺扇甩開,悠悠地拍了拍白面書生的肩膀,道:“這位朋友都能出一千金,那我們這些不算太窮的人自然是不能夠少的了。”他伸出手,將一張已經揉成團的紙幣丟在了桌面上,勞三戶推開一看,票面三千金。
勞三戶已經笑的不能自已了,連忙點頭,道:“好,好好好,不錯。”
在往左邊走,緊挨着貴少年的是一個女子,面若凝脂,桃腮泛紅,一看就剛剛嫁入豪門的大小姐,而且看樣子,她所嫁的人應該就是這個貴少年了,兩個人靠在一起,很親密的樣子,很顯然就是一對才新婚不久的小夫妻了。
這裡不算勞三戶的話,船裡的七位乘客已經都到了,就差最後一個沒來,沒來的那人陳三喜也僅僅只見過一面,那個人頭上戴着一個斗笠,自打上了這條船,他就再也沒見過那人,那人性格好像十分孤僻,不願意跟人接近,自然也不可能來這裡參與賭博了。
在人羣后面一直乾瞪眼的沙靈舞拉了拉陳三喜的衣角,然後用手指搓了搓,意思就是說“給我點錢玩玩”,陳三喜二話不說,就從口袋裡掏出一萬金幣的票子放在他的手裡。
陳三喜本來以爲沙靈舞會將票子折上兩隻角,那意思就是押三分之一的面值,可誰知沙靈舞卻將整個票子往桌子上一丟,道:“大爺我押一萬金幣。”
所有人都怔了怔,最震驚的是陳三喜,陳三喜回頭看了沙靈舞一眼,道:“老先賢,你出手可真是大方,我把我當冤大頭了是吧。”
沙靈舞也不理他,只是等着勞三戶這個莊家,喊道:“別磨蹭了,快搖色子。”
勞三戶看見這一次都這麼大的油水,也不知道是喜是憂,因爲這些人下的都不太一樣,有大有小。勞三戶舔了舔嘴脣,大喝一聲:“開了啊。”
他在空中兩把一搖,猛然將木盅往桌子上一放,然後眼光迅速地朝衆人一掃,掀起蓋子。打開。
還是四五六,大。
除了白面書生押了大之外,其他的都押小,所以白面書生就樂顛顛地拿起自己贏來的錢,塞進口袋裡,別人只能看着眨巴眼睛了。
而最叫苦不迭的就是沙靈舞,沙靈舞簡直恨不得衝上,將勞三戶的衣服扒光,看看他有沒有出老千,可是這種事情他也頂多想想而已,還是做不出來的,因爲沙靈舞並非泛泛之輩,也能看出來勞三戶是沒有出老千的。
陳三喜瞟了一眼沙靈舞道:“老先賢,這把你高興了嗎?”
沙靈舞雖然生氣,可卻偏偏大笑起來,道:“高興,高興,我實在太高興了,真他媽高興,輸也輸的高興。”他的臉忽然鎖在一塊,低聲道:“你再借我一萬金,我再扳本”
陳三喜道:“借你?那你何時還我呢?”
沙靈舞道:“你別看我現在沒錢,我很快就會有錢的,何況……”他挑了挑眉毛,道:“你懂得。”
他顯然是話裡有話,弦外之音就是說,你還要依靠我才能闖過兇魔島的重重機關呢。
陳三喜嘆了口氣,直搖頭,道:“遇到你,我可真是啞巴吃黃連……”
沙靈舞搶着接道:“有苦說不出對不對?”
陳三喜只好又從身上拿出一萬金的票子給他,並且嚴厲地叮囑道:“這是最後一次借你了,你要是再輸的話,那我也沒有辦法了。”
沙靈舞陰險地笑着,道:“放心,這些我想到了一個好法子,包贏不輸。”
陳三喜甩了甩手,道:“切,誰信你。”
新局又要開了,勞三戶還是照舊吆喝起來:“下注下注,贏了的再贏,輸了的扳本了。”
這一下每個人都好像在沉思着,而且好幾個的眼睛都盯在白面書生的身上,想必是想跟注,白面書生押什麼,他們就押什麼。
白面書生左右望了一眼,自言自語道:“這把不能押,我先探探。”
這句話說出來,大家就只好將目光轉到了桌子上,這些人上把都輸了,這一次肯定是要跟的。貴少年沉着臉,忽然將手塞進懷裡,取出一疊票子,道:“這是我所有家當了,一把定輸贏。